189望江樓鬧事
望江樓的設計,季雪晴從未仔細地去觀看。一邊與季如景說著話,一邊掃視整個二層的布置。他們四人所坐的地方正在二層靠窗正中央的位置,麵對江的這麵牆,有三個鏤空牡丹等自然景物妝飾窗戶,與看望外麵視線的最好角度,便是一扇長方形窗口,既保障客人的安全,也能吹得江風,賞得江景。
僅是二層,便用檀香木所製。季雪晴輕輕摸了摸椅子與桌子,手感圓潤,絕不是一般的檀香木,淡淡幽香,配著魚的清香,倒也別致。閔華揚與冷澤陽商量著事情,偶爾與季雪晴搭話,季如景似乎被關在別院很久了,顧著吃,顧不上人。
季雪晴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如果說季如景是失憶,不至於將多年養成的生活的習慣忘記。狼吞虎咽絕非是季家小姐應有的,季如景感覺到有人在看著她,轉過頭來,對著季雪晴傻笑。一個人明亮的眸子便是心靈,就算如何的偽裝,眸子的情感不能抑製,也是無用的。
“你呀,慢點吃,小心被刺卡住喉嚨!”季雪晴掩飾內心的思緒,充滿溫暖的目光落在季如景的身上,如鴻毛輕落與平靜湖麵而激起的漣漪的笑意慢慢地蕩漾開來,季雪晴見季如景喜歡吃辣的,還特意給她夾了麻辣魚,這麻辣魚源於四川,火紅的辣子浮在油麵上,數不清的花椒散發出繞梁三日的香味,色澤看起來極有胃口。可惜,她向來對辣子等上火的輔佐料不上心,麻辣魚這樣的美味,也隻能看著季如景吃得津津有味。
閔華揚與冷澤陽嘮嗑,季雪晴雖與季如景閑聊,但注意力卻落在閔華揚的話題上。不痛不癢的話題自然牽扯不出興趣來,季雪晴擔心閔華揚一時興起話多,便夾著一大塊麻辣魚還兼著花椒、辣子放在閔華揚的碗裏,說道,“你也別光顧著說話,忘記吃飯了呀!你倆又不是一輩子見不到麵,拿來這麽多的閑話聊,將我們倆涼在一旁!”
“好好,不說話,吃飯總行了吧!”閔華揚正說在興頭上,正準備問小王爺的時候,季雪晴便插進來了,他還有些意猶未盡呢!嚐了一塊,這個之辣,閔華揚直眨眼睛,眼睛水就這樣從眼角給擠了出了。季雪晴咯咯地笑了起來,她還從未見過閔華揚這等模樣!
“有那麽好笑嗎?”閔華揚佯裝生氣地瞪著季雪晴,看著季雪晴笑得很燦爛的模樣,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說道,“這都是你整的,你什麽時候見我吃辣了?”
“那你還點!”季雪晴白了他一眼,示意閔華揚是自作自受。
旁邊的人看見兩人鬥嘴,也被快樂和甜蜜的氛圍給感染了,一起笑了起來。周邊的人目光也不住地往這邊聚攏,男的帥得讓人羞愧,女的沒得傾國傾城,養眼更亮眼。
“看來你們了得很開心啊!”就在四個開心的時候,來了這麽一位人,胸口的衣服還有一個腳印,束起的發絲微微有些淩亂,聲音頤指氣昂。
閔華揚輕笑了幾聲,不以為然地說道,“這個地方也能看見蒼蠅,不太容易啊!”
冷澤陽點點頭,視若無睹地吃著飯。葉家的公子帶領著一幫人,風風火火地走過了幾條大街,怒氣衝衝中又帶點傲嬌的態度,從底樓在掌櫃的眼皮下衝了上來。葉家公子歪著嘴,將整張長得不太好看的臉,拉得斜斜的,五官因扭曲失了原本的模樣。
一幫人硬生生地站在那裏,葉家公子氣不過,伸出手來,便要向季如景動手。季如景也做得冷靜,看著乖巧膽小,卻在這個時候出奇的冷靜,季雪晴看在眼裏。眼見著葉家公子的手,就要碰觸到季如景了,冷澤陽迅速出手,用筷子將葉家公子的手給夾住了。
“髒了這雙筷子,毀了這頓飯。”冷澤陽嘖嘖地發生不爽的聲音,瞬間冷澤陽的眸子迸射出寒氣,如那懸崖斷臂深淵底處,平靜的水麵上彌散開來的霧氣,雖是冉冉升起,卻由於光線暗淡而變得異常詭異。書生麵下的冷澤陽的模樣,其中的可怕並非比閔華揚漂亮臉蛋下的隱藏的本性差!
果然啊,官二代的本領不僅僅是會吃喝玩樂,真是蒼天有眼。季雪晴還不忘在心中感歎一番。
“你他娘地給老子放手!”葉家公子瞪著一雙醜陋的眼睛,手在顫抖著,“你們給老子動手啊!”
說完,一群人就要衝上去。
“咦……你們可要想要清楚喲,再往前一步,你們少爺的手可就廢了!”冷澤陽淡淡地說道,看著筷子上夾著的鹹豬手,他已經按捺不住要將其廢掉,以免除後患。閔華揚不動聲色地將其拉住,叫旁人看了,隻是冷澤陽氣得不行,放出的狠話。
“上啊!”葉家公子的兩個眼珠子都快要落了出來,眼皮子不斷地跳啊跳,嘴唇因為害怕而抖動,額頭的汗水不斷地往外冒。
“你們可要想清楚,這可是你們家少爺的手,廢了之後,你們回去能交代清楚?”冷澤陽冷笑,聲音淡淡地,沒有絲毫的感情,“竟然動我夫人,這一次我要叫你死!”
聽見這句話,後麵的人再也站不住了,不顧旁邊的客人,張牙舞爪地朝著季雪晴四人衝了過來。
“你們要做什麽?”低沉而又威懾力的聲音瞬間將充滿火藥味的空氣凍結。季雪晴看葉家公子身後的人連忙退縮回去,顯然是早已聽慣了這聲音。透過人與人之間的間隔,季雪晴看清楚了說話人的長相,原來是望江樓的掌櫃的。
“做什麽,你難道沒有看清楚?”閔華揚聽這聲音便覺得來勁兒,還是第一次有人敢在他的麵前如此說話。
掌櫃邁著穩健的步子,身體在圓領長袍的包裹下,依舊可以看出是魁梧的體型。朝著葉家少爺走了過來,冷澤陽與閔華揚隨時京中名人,但流傳的不過是名聲,見到真人的很好。
“葉家少爺,你這是有要在小店鬧什麽啊!”盡管是低著頭,動作顯出很恭敬,但語氣裏,季雪晴分明可以感覺到,是忍無可忍的時候,那種積蓄很久的情緒即將爆發時候的聲音。看來這葉家少爺已經習慣了在這裏鬧事,不過,她想不通,一個兵部尚書的兒子便敢在這裏鬧事,那麽有多少富家子弟在這裏囂張。但事實卻並非如此,想來這葉家與望江樓定是建立了某種合作關係。
葉家少爺輕哼了幾聲,“你沒有看清楚嗎?他們不知好歹地占了老子的位置!”
掌櫃見冷澤陽的筷子還鉗製著葉家少爺的手,便想暗中使力將其震開,誰知道,盡管冷澤陽右手不能使勁,但閔華揚卻是可以的。閔華揚狡黠的目光迅速地將掌櫃的身體掃視了一遍,嘴角揚起一條帶著輕蔑的弧度來,俊俏的臉上,笑意淡淡,全身散發出寒意。
“掌櫃的,你難道看不清形勢,什麽時候望江樓的位置是可以預定的了?”季雪晴放下筷子淡淡地說道,眸子裏殺意生機勃勃,仿佛是春日的野草,長滿了片坡,叫人躲閃不及。
掌櫃在吃驚中收回力道,立馬改變臉色賠笑,說道,“這是小店新立下的規矩。”
“聽見沒有,還不滾蛋!”葉家少爺的臉露出得意的笑。
“是嗎?掌櫃的,既然是新立下的規矩,我們這一行人是過年未來,不知道規矩了!不過,我們已經坐下了,還是給這位少爺另找位置坐下吧!”季雪晴心中的怒火早已燃燒,強迫自己保持冷靜,看清楚現場每一個人臉上的表情變化。
掌櫃看出冷澤陽與閔華揚並非是一般人,而季雪晴說話更是言之鑿鑿,叫他應付起來有些吃力。
“憑啥啊!”葉家少爺盡力將眼皮拉得老高,“你這狗東西,還不趕快放手!”
“啊!”一聲慘叫穿越望江樓頂,劃破天際的安寧。季雪晴仿佛聽見了群鳥奮起,烏鴉啼叫,杜鵑吐血,各種慘樣在她腦海裏演繹。冷澤陽狠狠地將一雙筷子插入了葉家少爺的手掌心中!
葉家少爺捂著自己的手,在地上來回翻滾,手是血流不止!
“還不將少爺扶下去!”掌櫃按捺住心中的怒火,平靜地說道。見葉家少爺被送下來,掌櫃轉過身,說道,“客官,你在我望江樓鬧事恐怕不太好吧!”
“那依著掌櫃的說的,我倒是想請教掌櫃的,這件事情一個巴掌拍不響!難道是因為剛剛那不中用的東西受了傷,而我的朋友好好的,便將責任推在我們這邊!”
掌櫃賠笑,“姑娘說笑了,在本店所有人一視同仁!”
“一視同仁?”季雪晴輕笑,“掌櫃的你倒我的眼睛是瞎的。那廢物帶著一群人上來,你守在大門口沒有看見,你的眼睛長在狗身上了?”
掌櫃被季雪晴這麽一說,便開始吹胡子瞪眼,說道,“不妨就告訴各位,在望江樓任誰也甭想搗亂!”
季雪晴咯咯地笑了起來。“那你就將那廢物好好地抓起來,給我們看看,搗亂者應該是個什麽下場!”季雪晴板著臉,擲地有聲地說道,“你一個小小的望江樓就敢在天子腳下實施這等暴力,是誰給你這個膽子的!還任誰?這誰說的是老百姓吧!”
季雪晴往後仰著,饒有興趣地期待著掌櫃接下來的解釋。她還真就想要看看,這望江樓到底是誰在操縱!任由官宦子弟在此興風作浪,連葉家那種廢物,也敢出來撒野!季雪晴的耳畔還記得葉家少爺最初說的那句公主。或許,這就是根結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