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不寧靜的夜晚
夜色凝重,秋日的天空,繁星點綴著。白日裏安靜的昆蟲,興趣正濃,能歌者,亮出喉嚨,唱著夜間進行去,善舞者,施展渾身解數,以吸引周邊的觀看者。秋風涼爽,季雪晴騎在馬上,陣陣風吹過來,不禁打了一個寒戰,全身雞皮疙瘩冒了起來。
“還好吧?”閔華揚將外套披在了季雪晴的肩上,長袍一下子便隱沒了季雪晴的身形,連同馬兒的屁股也給遮住了,“客棧就要到了,要是不舒服,就與我騎一匹馬。”閔華揚心疼地看著季雪晴,一個大家閨秀,居然和他一起夜深不能眠,顛簸著過日子。
“不用擔心,就是有點冷。”季雪晴盡可能地掩藏起疲憊,露出淡淡的笑意。
涼風依舊陣陣吹,兩旁的樹葉發出沙沙的響聲。乳白色的月光傾瀉下來,落在了季雪晴的肩上,衣服上。季雪晴的心裏,涼意滋生,頭皮發麻。七上八下的心,讓她感到不安。又如昨晚一般,全身麻麻的,緊張的大腦總覺得有不好的事情發生。季雪晴不禁回頭看了看馬車,燈籠的光線透進簾子裏,但也看不清裏麵的情況。
幸而,客棧就在眼前。無人願意接觸林蕭凡,季晨忠隻得讓季雪晴前去。林蕭凡下馬車的那一霎那,迎麵而來的風裏,季雪晴敏銳地捕捉到血腥的味道。不明不暗的燭光,僅能看清林蕭凡麵部表情的大概,更加細微的表情變化,便看不見了。
林蕭凡站在馬車旁,與季晨忠說著話,微光從林蕭凡的鼻翼處射出,留在臉頰的光線就較為微弱了。季雪晴注視著林蕭凡的側麵,黯淡的光線下,目光像是來自森林叢中的狼,敏銳、凶狠,專注於獵物的動向,洞悉八方情況。感受到季雪晴的目光,林蕭凡轉過身,朝著季雪晴笑了笑。
黑暗將林蕭凡的整個正麵吞噬,表情裏暗藏著怎樣的危機,季雪晴看不透。季虞從馬車裏出來,林蕭凡主動伸出手,扶著季虞。觀察季虞的表情,季雪晴能夠感覺出,季虞並非希望林蕭凡伸出手來,一個將軍的女兒還並未柔弱到這般地步。
正所謂,無事獻殷情,非奸即盜。是否,林蕭凡與季虞之間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的事?季雪晴在心裏猜想。
“怎麽了?”身邊的閔華揚見季雪晴兩眉緊鎖,作出思慮狀,想來是在糾結事情。順著季雪晴目光的方向看過去,閔華揚這才注意到,林蕭凡托著季虞的手,而季虞神色略帶慌張,無法避開,隻得無奈接受。閔華揚將視線定在季雪晴的身上,眉頭緊皺,鎖住的愁緒如深壑般,叫人怎麽也無法抹去。閔華揚不知,曾幾何時,季雪晴也這般悲秋傷月,那些快樂的笑容,犀利的嘴巴,妙語連珠的她,被什麽樣的情緒堙沒了。
季雪晴搖搖頭,轉過身,笑容迎上麵,看著閔華揚,眉頭平穩,拉著閔華揚的手說道,“我總覺得林蕭凡不對。”
閔華揚本以為季雪晴搖頭是不言語的意思,卻是更為無奈的表現。看著季雪晴勉為其難地假裝微笑,他的心情並不如他露出的笑容那麽輕鬆。
一行人隨著季晨忠與林蕭凡的步伐走著。看著精心設計後抓來的俘虜,轉眼間便成了整個軍隊的座上客。將士們心裏都不是滋味。隨著季晨忠出生入死的軍官,更是打心眼裏受不了看不慣林蕭凡,盡管林蕭凡露出平易近人且正人君子的模樣也不能討喜。
閔華揚與季雪晴走在最後,前麵便是季虞。閔華揚與季雪晴兩人互相對視,便將視線集中在了季虞的身上,季虞恍恍惚惚的樣子,讓兩人起了疑。季雪晴試圖叫住季虞,但被閔華揚給阻止了。季雪晴發現,季虞見了林蕭凡,臉上便會露出笑意,這與剛開始所看見的景象是不相符的。
季雪晴環顧四周,隻覺此環境倒也頗為安靜,具有文人韻味。客棧四周,竹葉相互抹摩擦的聲音,隨著風的聲音,觸碰耳膜。來時,她僅能看的就是喝茶的涼亭,原來涼亭後,更有乾坤。客棧的修建,很是符合邊關的風情,簡單的風格裏,細節處方顯經典。客棧分兩層,竹製樓梯直通二樓,住著人。一樓外,搭著帳篷,為白日裏喝茶飲酒所用。
季晨忠早已吩咐,先將東西擱置在房間,再下來吃飯。閔華揚、季晨忠、林蕭凡各自一間房,其餘人三兩在一房間擠擠。閔華揚與季雪晴商量,同住一間房,但見季虞那般模樣,季雪晴便決定與季虞談談,反正閔華揚的房間也就在那,隨時可以去。
季虞進房間,將東西安置好便,出來了。臉上麵無表情,目光呆滯木訥。始終將頭埋著,季雪晴見季虞這般模樣,猜想是中了迷(和諧)藥或者受了控製。這等汙穢之術在關內倒是少見,少女時候,她便往人多的地方鑽,奇聞異事倒也聽得不少,卻偏偏這等事情,沒有過多的資料。
季雪晴並未著急著跟在季虞的身後,想這件事必然與林蕭凡有關。林蕭凡能對季虞下手,照理,也能對她下手。馬車裏,她與林蕭凡談話,直至現在她倒也神情淡定。隻是,時不時地流露出悲傷的情愫,壓抑著她的心,難受。悲傷?她突然覺得不對勁兒,見著閔華揚,確定他很好,她亦放了心,也解了相思之苦,為何還這般難受。難道是受了林蕭凡的影響?
心下便打了寒戰,破門而出,恰遇林蕭凡。
“何時這般著急?不妨與我說說!”林蕭凡一如既往淡淡的笑容,看不出任何的破綻。
季雪晴強壓製內心的悲傷,麵上敷了一層燦爛的陽光,說道,“本想與季虞走一起的,沒想到,等我整理一番之後,便見她出門了。”
“她是怎麽了?”林蕭凡主動提出。
“可能是心情不好吧!”季雪晴淡淡地說道,“她一下午都與你坐馬車裏,心情如何你不是更了解嗎?”她不能確定,林蕭凡是否在裝傻。
林蕭凡笑笑,往樓下看了一眼,邊往下走,邊說道,“下午的時候,她心情挺好的。隻是不與我說話,後麵就一直沉默著。我想是她心情不好,便也就不再搭話。”
走在林蕭凡的身後,季雪晴看不到他的表情,就算是走在他身邊,估計也看不清表情的。季雪晴不指望從林蕭凡的臉上看見任何的細枝末節。
吃飯的時候,季雪晴與閔華揚坐在一邊,季晨忠坐在閔華揚的對麵,兩邊是林蕭凡和季虞。客棧的小二見著季雪晴時,揉了揉眼睛,原來是女兒身。小二客客氣氣地給季雪晴的凳子多抹了幾下。林蕭凡是易容的,小二認不出也是正常。
客棧的老板知道季晨忠打了勝仗,心裏也高興,便特意囑咐廚房,準備了幾個好菜免費招待將士。季晨忠見都是愛國的人,倒也不客氣,欣然接受了。客棧裏的飯菜說好,比不過王公大臣府內的三珍海味,說壞,自然是比邊關飯菜可口許多。
閔華揚在軍中待了半年多,早已不那麽挑食了,更況且走了一整天的路程,也已經非常疲乏了。眾人也都沒有說話,埋頭吃著飯。閔華揚時不時地給季雪晴夾菜,夾的都是素菜,季雪晴倒不是不喜歡,隻是,哪有一個男的盡拿素菜喂自己女人的。
閔華揚有意坐在了林蕭凡的身邊,好叫季雪晴離季虞很近,可好生觀察季虞的表情。她注意到,隻要季虞的目光與林蕭凡的目光碰撞,臉上便會露出笑意。就如她自己一般,一旦遇上林蕭凡,心中失落的情愫便會滋生膨脹,最後吞噬心智。
季雪晴見季虞的模樣,總覺得是她害的。心情就更加的失落與悲傷了,連吃飯的心情也沒有了,便借著說是困了,早早地上了樓。閔華揚借以丈夫關心妻子的名義,也離開了飯桌,來到了季雪晴住的房間,敲了幾下門之後,季雪晴才開了門。
“發生什麽事情了?”閔華揚見季雪晴麵色不太好,擔心出了什麽事,“是不是發現了什麽?”閔華揚將季雪晴抱在懷裏,柔和的聲音,在耳際縈繞。
“我發現,林蕭凡對季虞施了某種法術,才叫季虞這般。”季雪晴滿臉的愁緒,堆砌著那張姣好的麵容,“就像我一樣。”
“你??”閔華揚難以自信,季雪琴一直在他的眼裏,若是出了什麽事,他會不知道。
“不用驚訝。”季雪晴淡淡地說道,“林蕭凡善於利用人性的弱點,心理戰是他的強項。我僅僅是覺得,心裏的很悲傷。而季虞應該下午與林蕭凡所待時間太久狀況便嚴重一點。都是我害了!華揚,你叫我怎麽辦?”季雪晴愁苦的表情,叫閔華揚不忍。
閔華揚拍了拍季雪晴的後背,寬慰地說道,“你知道林蕭凡善打心理戰,你如果繼續悲傷下去,便中了他的計。現在,他已經控製了季虞,如果,你再被他控製,叫我一個人怎麽對付她。照你這麽說,元帥的狀況不知可好!”
季雪晴想了想,說道,“元帥應該沒事。畢竟你們都是男子,應該不會有影響。男子與男子之間,從心裏便是有敵意的,所以,對你、元帥,林蕭凡的辦法是失效的。那我們現在要怎麽辦呢?”
閔華揚的嘴角揚起一抹笑意,在季雪晴的耳邊輕輕地說道。季雪晴帶著懷疑的目光看著閔華揚。
“放心好了,別太把事情想得這麽複雜。乖,好生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