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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這次是真的兩清了吧!

  我渾身是血,無力的被警察從裏麵小心的抬了出來。


  在抬出來前我對白雪說:“你想殺我,我不怨你,因為這次是我錯在先。”


  其實我覺得我對她還挺好的,她一直不敢去麵對她那秦獸父親淩辱她的事,至少我幫她正麵說出了實情。


  白雪被警察突然砸碎玻璃從裏麵打開門,聽到我說了這樣一句話,慌張的不停開口辯解著她沒有殺我,嘴裏還一直說著是我瘋了,是我抓著她的手自己在心口刺的一刀。


  她瑟瑟縮縮,惶恐的對著警察不停說著這句蒼白無力的解釋,在旁人看來隻會覺得荒唐,因為此時的她,更像一個殺了人,做賊心虛在情急之下為求自保,扭曲事實的心理。


  而我也沒有任何力氣再去和她爭辯什麽,大腦昏昏沉沉的漸漸失去了意識,在閉上眼的那刻,我回想起了多年前父親在大年初一狠狠揍了我一頓的事,因為當時我不小心摔碎了掛在牆上的鬧鍾,家裏人都覺得不吉利,我爸一氣之下打了我。


  那個晚上,我還鬧脾氣的離家出走了。


  站在漫天璀璨絢爛的煙火下,我眼淚汪汪的蹲在馬路邊上哭,卻沒想到碰上了同樣沒回家的白雪,她朝我走過來,見我在哭,就問我,大過年的哭什麽?

  我抽抽搭搭的沒有回答她,隻是把被打的地方給她看,她盯著那一條條紅痕,怔楞了會,問我疼不疼?


  我委屈巴巴的跟她點頭說了句好疼。


  白雪拉著我就讓我跟她走,我踉踉蹌蹌跟在她後麵走了很久,問她去哪,她也一聲不吭,直到她將我帶到藥店買了一支藥膏,等她拿出錢我才知道,她將自己身上僅有的十塊錢都給我用了。


  她跟我說那是攢了很久才偷偷摸摸攢下來的,我當時隻顧著傷心難過,也沒有仔細去回味這句話,她之所以攢錢,應該是想離開她的那個家吧!

  白雪拿了藥膏去小店給我買了一顆糖,說是送我的新年禮物,讓我不要哭了。


  我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咬著她給我剝了糖紙的棒棒糖,破涕為笑的看著她,從那時候起,我就堅定了她是我這輩子最好的朋友。


  白雪小心翼翼的給我擦著藥膏,熟稔的動作,一點也沒有弄疼我,擦完後,她嫌棄了我句:“沈盡歌,你也真夠笨的,幹嘛要傻站著給他打?你不知道跑嗎?”


  我抽泣了一聲說:“我怕…我怕我跑了再回去,他會打的更疼。”


  白雪有點恨鐵不成的意味:“你就是傻,有什麽好怕的,不跑要挨打,跑了或許還能躲過一劫,你不動腦子想想,等你回去說不定他氣都消了,幹嘛不跑?”


  那時候我覺得她的話還挺有道理,揉著紅紅的眼睛和她說,下次我一定跑。


  白雪對著我笑了笑,將那支剩半截的藥膏放進了兜裏,打趣了我一句:“你腿沒有你爸的長,他要追上來,你就慘了!”


  她一句話,頓時把我打得原形畢露,臉上盡是犯錯後忌憚父親的膽怯。


  冬天夜晚的風寒涼刺骨,被她這樣一嚇唬,我忍俊不禁打了個寒顫,她察覺到我的異樣,抿嘴笑著脫了自己身上的衣服披到我身上。


  大冷天,我肯定不願意她凍著,本想張口拒絕,卻無意看到她脫衣服時,胳膊上也有幾條紅紅的印記,還沒來得及問她,就聽她歎氣說:

  “沈盡歌,你真傻,什麽時候才能學得機靈點?”


  我歪著腦袋一臉疑惑的看她,根本沒體會到她為什麽這樣說我?


  她白了我一眼:“我看你這輩子都別想學得和我一樣機靈了,你爸打你,總要拿東西吧,就算他不拿東西,直接對你動手,你也該知道看他臉色啊,要是他臉色不好那肯定沒好事,提前走遠點,這樣他就打不到你了!”


  白雪說這番話的時候語氣很平淡,淡到有點像一個老江湖說著她的經曆,我自然而然就聯係到了剛剛在她手臂上看到的傷,我朝她問,是不是她也和家裏人慪氣了跑出來的?畢竟大年夜,家家戶戶都坐在一起,等著看春晚節目,如果不是吵了架,肯定不會大晚上跑出來受凍!


  她楞了一下,問我為什麽這麽問?

  我是一個反應挺遲鈍的人,加上白雪每天穿的光鮮亮麗,梳著美美的頭發,我肯定想不到她的家是個什麽樣的情況?我就如實跟她說我看到了她手臂上的傷。


  白雪下意識的拉了拉袖子,說我眼睛看花了,那不是被打的,是她前兩天不小心在路上摔了跤,還說下雪天路滑,沒注意到腳下。


  她這麽跟我解釋,我自然是完全沒多想的相信了,傻白但不甜的存在,在那個年齡段,簡直是我的代名詞,可能是因為經曆了一些事情,性格也變得唯唯諾諾。


  那晚大年夜我們坐在人行道的坎上,望著夜空中放不完的煙花坐了一夜,我靠在她肩上,迷迷糊糊睡了過去,依稀聽她說了很多,但說了什麽,我卻記不得了。


  被我媽焦頭爛額的找到,賣油條的店麵才剛剛開門營業,天色還灰蒙蒙的。


  我媽看到我在大街上凍得瑟瑟發抖,一腔憤怒的責備最後卻一句也沒說,隻是叫我跟她回去,還和我說我爸已經不生我的氣了,隻要我好好的認個錯。


  我悶聲的低著頭,任由我媽拉著我離開,走了幾步,我轉過頭看向同樣微微顫抖的白雪,讓她和我一起回去。


  她搖頭拒絕了,還堅定的和我說,她媽媽一定也在找她,她要等她媽媽來接她。


  雖然我有些搞不懂她明明沒和家裏人吵架,為什麽還固執的要等她媽媽找她,而不是自己主動回去,困惑歸困惑,在外麵凍了一夜,又沒睡好,我腦袋混混沌沌便沒再多想。


  盡管最後我也不清楚她在那有沒有等到她媽媽來接她回家,但在那晚她拉著我去藥店買藥,剝糖給我吃,和跟我擦藥的時候,我的的確確感受到了她的溫暖,就連沈盡歡從來都沒有給過我的溫暖,可能那時在我姐眼裏我是奪走了爸媽原本給她寵愛的侵略者,所以我是她挺不待見的人。


  就這樣我的心完全被她籠絡,她跟我說她是不小心摔倒的,我省吃儉用,甚至去沈盡歡那借高利貸,連續買了一周跌打損傷藥膏給她,可後來,我卻發現那些藥膏在她課桌裏原封不動的一支也沒用,如今想來隻覺是自己單純的可愛。


  白雪被拖出來後,讓警察拷了雙手,她見我滿身是血,怕的站都站不穩,我挺不理解的,昨天恨不得掐死我,今天不過是看到我失血過多暈了過去就慫成那樣。


  她哆哆嗦嗦滿臉淚,一直沒放棄為自己辯解,但這種事,肯定是要到局子裏做詳細調查的。


  暗沉沉又朦朧的視線中我看到她被警察押上警車,兩隻血紅的手扒在車窗上,慌張的目光漸漸森冷下來,死死盯著我,仿佛要穿透了那層玻璃,在我身上真正的捅兩刀,閉眼前,我微彎了唇角,聽見她在車裏歇斯底裏的吼著是我陷害她!


  再後來我徹底失去了意識,也沒了任何知覺,她又吼了些什麽,我一個字都沒再聽見,我對著她笑,是因為恍惚間,我想起了以前的事,她那張沾滿血猙獰的麵孔漸漸被過往的回憶取代,雖然明知道她那些關心不過是一時同情,但我還是認了真,再到認清她,真的是一個好殘忍的過程。


  有那麽一瞬,覺得自己活的好累,也覺得離死亡好近,我聽不到自己微妙的呼吸也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隻以為是血流幹了,人要死了……


  總之我感受不到周圍的一切,就連耳邊也是寂靜一片,好像整個世界都不會再與我有關,霍辰風,白雪,喬如斯,所有的人影,皆撕碎在無止境的黑幕中。


  這次是真的兩清了吧!

  至少她沒再欠我什麽,算是得到了應有的報應,而我同樣付出了代價。


  這是我和她,最好的結局,從今往後她也無法再糾纏我。


  那麽我和霍辰風呢?如果我真的死了,所有的不甘心終究是泡沫。


  我總希望他能神通廣大一邊達到自己的目的又能兼顧到我,可如今看來,魚和熊掌他隻能舍二取一,所以我決定主動退出成全他……


  後麵一想,成全了又如何?他所要達的目的與我又沒有半點關係。


  再度醒來我人已經在醫院,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隻覺嗓子幹燥的連話都說不出來,整個人也完全沒有力氣,比打了一架第二天醒過來還難受。


  視野逐漸清晰後,我下意識掃了眼空曠的病房,傍晚夕陽西下的光線有些昏黃。


  看到窗戶邊站著一個頎長的身影時,我心髒咯噔一跳,連著傷口都疼了,正值黃金的秋,那層朦朧的煙色像是在他身上披了一層橙黃的輕紗,他臉部側麵流暢的線條隱在黑沉沉的房間裏,似乎心情不太好,我也沒有敢貿然吭聲。


  他聽到床上的動靜,整個人轉了過來,語氣微涼的說:“醒了。”


  他冰冰涼涼的話說得我汗毛倒豎,就跟你醒了,該算的賬是不是該清算的口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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