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回光返照
啪的一聲。
湛老爺子從旁邊的桌子上順起了杯子，直直的朝著我砸了過來，湛少淩幾乎是衝了上來，他站在了我麵前，小聲的問我有沒有事情。
我搖搖頭，腳下就是破碎的杯子。
我忍不住咽了一下，有些不敢去看此時的湛老爺子。
“滾！”耳邊又傳來了湛老爺子的聲音，湛伯父在一旁勸說著，卻沒任何的作用。
“爸，您消消氣。”湛伯父繼續安慰著，湛老爺子卻猛烈的咳嗽了起來，我抬頭看了眼湛少淩，此時的少淩一臉的陰鬱。
他握緊了手，在湛老爺子罵罵咧咧當中帶著我出了病房。
“少淩，你不要緊吧。”我有些心疼的看著湛少淩，他搖搖頭，可臉色看起來不好。
“江江，讓你受委屈了。”湛少淩拉的我更加用力，我說著沒事，輕輕的抱住了湛少淩的腰，門隻是虛掩著，所以屋內湛老爺子和湛伯父的聊天內容我們都聽的一清二楚。
“爸，您怎麽能這樣，少淩和小影，是特意來看望您的。”
“看我？他們是來看我死的吧！”湛老爺子語氣很衝，此時說話的樣子根本聽不出來是個病人。
我微微蹙眉，聽見湛伯父歎了口氣。
“我告訴你，湛家的財產就是全部捐了，我也不會留給湛少淩！咳咳，他害死了少嶼，我要讓他一輩子都活在泥潭底！”
“爸，少嶼的死跟少淩沒有關係，那是少嶼自己決定的……”
“你給我閉嘴！我不信少嶼自己想不開去尋思，少嶼就是被他們兩個害的！等我病好，我要讓他們都滾出A市！”
“爸，您消消氣……”
我有些不想聽下去，便過去關好了病房的門，我看向了湛少淩，他正靠著牆壁，滿臉冷漠的注視著前方。
“少淩……”
“我沒事，江江。”
“可你臉色看起來不好。”我有些擔心，忍不住拉住了他的手，果然，此時湛少淩的手心，都是涼涼的。
“沒關係的，江江。”湛少淩看向了我，朝著我笑了笑，隻是他笑得太過於勉強。
“我真的沒事，這不是第一次被爺爺這麽罵，我已經習慣了。”湛少淩說的輕描淡寫，開口跟我說著他小時候的經曆。
從小他就沒感受過母愛，甚至父愛也很稀少，整個湛家上下沒有一個人喜歡他，除了曾經照顧過我，已經瘋掉的羅媽。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的爺爺會那麽痛恨自己，他拚命的學習，拚了命的長大，努力的想要討好所有的人，可在他八歲的時候，湛老爺子親手撕了他所有的榮耀證書。
後來湛少淩就收起了自己所有的情緒，變得沉默寡言，變得生人勿近，他寧願將自己保護起來，也不再願意討好任何人。
這樣做讓湛少淩感覺到很累，他雖然表麵無比堅強，可內心卻也有些細膩的，湛少淩此時跟我說這些的時候都是麵無表情，好像說的是別人的故事一樣。
“少淩……”我忍不住開口喊著他的名字，卻見湛少淩嘴角微揚著。
“江江，你知道嗎，原本結紮的傷口上再裂開一個口子的話，是不會痛的，因為已經習慣了，我習慣了他那樣對我，所以我此時沒任何的感受。”
真的沒有嗎？
如果沒有的話，少淩也不會手心裏滲出那麽多的冷汗吧。
“少淩，不管以後發生了什麽，我都會永遠陪著你。”我握緊了湛少淩的手，看著他點點頭。
湛老爺子對我們的偏見根本無法放下，他的心裏隻有仇恨，一點也沒有把少淩當做親外孫，我有些惋惜的歎了口氣，卻聽著少淩說我是個傻瓜。
在他剛要帶著我回病房的時候，屋內的湛伯父忽然大喊了一聲。
“爸！爸！”
“少淩，快去叫醫生，少淩！”
聽到聲音的湛少淩猛地鬆開了我拉著我的手，然後直奔朝著辦公室跑去，我心一驚，連忙推開了房門。
病床上的湛老爺子臉色發青，一旁的湛伯父則跪在地上不停的喊著他爸，我有種不好的預感，卻又不敢相信會是自己想的那樣。
醫生和少淩很快趕了過來，而我們也被護士叫了出去，病房內開始搶救著，我注意到了此時湛伯父的神情。他臉色慌張，看起來狀態很差。
我又看眼少淩，他雖然什麽也沒說，可緊繃著一張臉，看起來也不是很好。
我開始在心裏祈禱著湛老爺子一定要沒事，因為我不想讓少淩傷心。
等待的時間分外的煎熬，湛伯父一直在走廊裏來回轉動著，根本停不下來，我也跟著心焦著，想著千萬不要有任何的狀況。
可有時候，真的怕什麽，來什麽。
我也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隻知道醫生出來的時候，湛伯父和湛少淩同一時間衝了上去，詢問著醫生情況。
“湛先生，我們已經盡力了，很抱歉。”醫生將口罩摘了下來，惋惜的開口。
這句話，讓湛伯父瞬間楞了，他幾乎是瞬間就跪了下來，然後嘶喊著，“爸！”
“請你節哀，湛先生。”醫生開口，可此時的安慰卻成了徒勞，我感覺到了少淩的異常，扭頭看過去的時候他已經紅了眼睛。
我挽住了湛少淩的胳膊，他直接扭過了腦袋。
我知道少淩心裏也不好受，雖然這個爺爺從沒愛過他，可他卻還是很尊重湛老爺子的。
醫生離開了這裏，再進病房後，湛老爺子已經被蓋上了白色的床布，剛才還罵罵咧咧的老人忽然安靜的躺在那裏，讓我一時間也無法接受。
“江江，乖，你先出去。”湛少淩回頭看向了我，我能明顯的感覺到了他強忍著眼底的淚水。
“少淩……”我有些擔心他，可湛少淩不想讓我麵對這樣的情況，他將我帶出了病床，讓我乖乖的在這裏等他。
我一個人站在走廊裏，也從護士的嘴裏聽到了一聲情況。
肺癌晚期，原本身體就不好，化療也是冒險，前幾天湛老爺子的情況不是很樂觀，可今天他卻能大吼著罵人，護士告訴我那是回光返照的表現，用盡了僅有的力氣，人，也就注定要沒了。
生命在這種時候最是脆弱，我除了惋惜沒了其他的辦法。
我靠著牆壁忍不住歎了口氣，想著那個時候的少淩，一時間不知道湛老爺子去世，究竟是好還是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