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劍豪試
雙方的助手都退出場外,隻有大島慧和柳生元和相距五米遠,相對而立。
“柳生君,這種考試沒那麽多規矩,把你的劍法發揮出來就行。”大島慧微笑著說道,對麵這個男孩臉上還有一點稚氣,不過卻已經顯露出屬於劍客的鋒芒,眼神凝聚如劍鋒,即使是她,麵對著這樣的眼睛,也感覺到一絲壓力。
“嗨,”柳生元和大聲回答道,先是行了一個麵對長輩的劍禮,轉世以來第一次,他主動發起了攻擊。
拔刀揮刀一氣嗬成,‘洗雪’劃出美麗的弧線,直接跨過接近五米的距離,劈斬到了大島慧的麵前。
“啊!”在場的兩位年輕助手驚叫起來,一般情況下,雙方總要互相接近,然後才談得上攻擊防禦,可是一開始,柳生元和這一劍,就猶如長虹跨海,從五米之外開始拔刀揮斬,而落下時這一刀已經到了大島慧的麵前。在這五米距離內,刀光劃出一道驚心動魄的美麗弧線,映著室內的燈光,形成一道驚人的虹橋,映在大家的眼底,一時不得散去。
“好!”大島慧沉喝一聲,雖然她是一位女性,但這一聲‘好’字,卻充滿了爆炸般的力量。
劍光自大島慧的肋下升起,‘鐺’的一聲大響,兩柄劍正麵交擊。柳生元和手腕下挫,劍尖反彈而起,‘洗雪’借著反彈力畫了一道圓弧,以他的手腕為中心,借著兩劍交擊的反彈力,向下倒旋,削向大島慧的腰部。
大島慧一劍迎擊以後,發現對方雖然是個少年,腕力卻著實不在自己之下。眼看著這一刀借著上一刀的餘力已經攔腰削到,而自己的劍鋒卻還在頭頂來不及收回,就在這間不容發的瞬間,她‘嘶’的一聲,猶如巨蟒吐息般急吐一口氣,腰部硬生生凹進去兩寸,手中劍急速下沉,同時鬆開一隻手,單手握劍,用下端的劍柄下端擋住柳生元和的刀鋒。
於此同時,大島慧借著柳生元和刀鋒擊中自己劍柄的力量,以右手心為杠杆支點,這一劍輕飄飄的劃向柳生元和的脖頸處,兩人頓時攻守易勢。
兩人交手不過一瞬間,就兩次走到了生死將分的地步。
場邊作為見證者的中島漢方,連叫‘停’都不敢,生怕自己一出聲,就會分了兩人的心,考核剛開始的一瞬間,考核的雙方已經接近分出生死勝負,在這種時刻,無論誰分了心,都要非死即傷。
‘劍豪試’之所以不設裁判,就是因為在這種情況下,裁判根本就無法作為。即使隻是作為旁觀者見證現場,都需要過人的眼力和劍道水準。所以對‘劍豪試’來說,沒有裁判而隻有見證者,見證者通常也要劍豪才能擔任,否則,在雙方電光石火的對決中,一般人連發生了什麽事都看不清。
如果柳生元和是麵對槍口以前,在這種真劍對決中可能還有吃驚、猶豫等情緒,而在他麵對過槍口之後,決鬥中將生死置之度外,凡是和劍無關的情緒都已經從他身上消失了。
手一翻,‘洗雪’刀尖仍未離開大島慧的劍柄,但是‘洗雪’的刀柄卻被他抬了起來,讓‘洗雪’的刀身形成一個柄高刃低的斜坡,正好大島慧一刀劃在‘洗雪’的刀身上,向外滑去。
論起rb劍道基本功上的千錘百煉,柳生元和拍馬都追不上大島慧數十年如一日的苦修;但要論起對身體的控製能力和與高手交手的經驗,那就要倒過來算了。
雖然在旁人看來,兩人的武士刀已經各自化作一團光影,搏殺驚險萬狀、生死一線。但在柳生元和和大島慧眼裏,主動權已經開始慢慢傾斜,大島慧的每一劍,從勢均力敵的對抗,開始逐漸變成被迫發出,就像那天柳生元和與中島漢方的交手一樣,兩人看著打的火花燦爛,驚險萬分。實際上卻是大島慧已經陷入被動,正在被迫將劍法全力以赴的展示出來。
剛開始兩人交手的時候,中島漢方急的手心裏都冒出一把冷汗,這種生死一線的對決,在對決的當事人眼裏其實並沒有什麽,因為當事人心無旁騖,生死不計,一刀一劍的攻擊防禦完全出於本能;而在旁觀者眼裏,每一分每一秒,對決的雙方都在生死線上晃來晃去。自然論起精神緊張的程度來說,旁觀者要比對決的二人超出十條街都不止。
看著看著,中島漢方首先放鬆下來,這種情況他遇到過一次,和柳生元和的切磋中,他的劍法得到前所未有的,盡情淋漓的施展,甚至將劍法推動到了自己從未達到的高度。這種暢快淋漓的感覺,讓他直到自己體力耗盡,才發現自己一直在被這個少年牽著鼻子走。
現在大島慧和柳生元和兩柄武士刀已經超高速的揮舞了接近兩分鍾了,雙方的爆發力和耐久力讓中島漢方為之咋舌,按照中島漢方的估計,這樣全力揮舞長劍,如果換了他來的話,最多堅持不到四十秒就了不起了,要知道,以場上兩人揮劍的速度,一秒內至少也要發出六七劍之多,兩分鍾就是接近上千劍了。
這讓本來覺得自己即使是在‘劍豪會’中,也應該算實戰排名比較靠前的中島漢方慚愧不已,先不說柳生元和這個少年深不見底,想不到連作為女性的大島慧老師也竟然也擁有如此驚人的體力。中島漢方還一直以為,大島慧老師是靠著高絕的劍法,無窮的秘技,才高居‘劍豪會’的次席。
想著想著,突然他感覺自己旁邊湊過來一個人,他扭頭一看,是青木行見。
“中島君,你看能不能讓他們停下來,考核到這裏應該可以了,再下去我怕要出事。”青木行見眼睛盯著場中的二人,話卻是對著旁邊的中島漢方說的。
“現在已經沒事了,他們對決的節奏已經被控製住,沒什麽危險,等下他們自己就會停下來。”中島漢方輕鬆的說,雖然剛才他也是手心裏捏著一把冷汗。
“中島君,你是劍豪會派來的見證者,怎麽能無動於衷呢!柳生君是rb劍道難得的人才,大島老師又是rb劍道的支柱,怎麽能讓他們在這種考核上麵受到沒有價值的傷亡?”青木行見猛的扭過頭來,怒視著中島漢方。
“青木君你放心,他們兩個已經控製住節奏,這次考核不會有人受傷的。”
青木行見扭頭去看看兩人交手的地方,這叫什麽控製住節奏?兩柄劍猶如迅雷閃電一般揮舞,雙方的劍鋒從兩人的身邊、肋下和頸側擦過,隨時都可能有一個人,甚至是兩個人一起度過三途河去。
青木行見估計如果自己在場上作為任何一方,按現在這個情況,絕對活不過三秒。而這兩人在彼此如此恐怖的劍光籠罩中,竟然都能進退自如,履險如夷,實在讓他驚佩不已,不過越是這樣,他越想趕緊結束這場考核,柳生君還如此年輕,有他在心一流道場坐鎮,至少四十年內,心一流都不用擔心衰落了,試問他如何能看著柳生元和傷亡在這場考核中?
柳生元和越來越興奮,這位大島慧大媽(當然身材還保養的很好)是他轉世以來,遇到的最強的劍客(比中島漢方要強出遠不止一籌),剛開始他還抱著一種遊戲的心態,隻是想把這場考核做的漂漂亮亮的,就當跳了一次雙人舞。
可是隨著他喂招的速度逐漸加快,對方居然還能跟上,一柄武士刀在對方手裏,像變魔術一般,時而雙手握刀,時而單手持劍,左右手交互持刀,正手反手變換周轉如環,將全身上下遮擋的風雨不透,明明劍速要比自己慢上三分,偏偏能將自己隨手發出的刀光一一抵擋,而且還常常能突發妙招進行借力反擊,和他打的有來有回。
雖然柳生元和還遠遠未盡全力,但是能在他沒有刻意放水的情況下,支持這麽久的,他還是第一次遇到。
打的漸漸興致高漲起來的柳生元和,不禁發出‘傑傑’的一聲怪笑(虛擬遊戲中的老習慣了),刀沉肩聳,就要發出慣用的殺招——八荒橫行刀起手式——八方風雨會中州。
“停!停!考核結束!”就在這時,青木行見的叫聲打斷了這場考核。
對於青木行見來說,柳生元和是心一流的希望,斷斷不能在這裏出事,剛才幾次催促見證者中島漢方,他卻不肯開口結束這場考核,讓青木行見已經極為憤慨,而又等了片刻,見到考官大島慧竟然也沒有半點停手的意思。
在劍豪考核中,要由考官和見證者兩人共同認可,考核者方可獲得劍豪稱號。可是,明明柳生元和與考官正麵對抗了這麽長時間,連他這個旁觀者都一身是汗了,作為考官的大島慧,竟然還不停手宣布考核通過,這讓青木行見忍無可忍,終於跳出來要製止這場考核。
柳生元和突然反應過來,現在可不是虛擬遊戲,這要是現場把考官分了屍,麻煩就大了。他連忙收刀後退。
這時他才注意到,大島慧的臉上,已經是漲的一片血紅,就好像臉上被染了血似的。
等柳生元和退了幾步,大島慧長身而立,一口白氣長長吐出,現在已經接近夏天,氣溫已經有二十七八度,可是大島慧這口氣一吐出來,就像是在冬天最寒冷的時候吐氣一般,隻見筆直的一道白色氣柱直射出五尺之外。
這口氣一吐出來以後,大島慧臉上的漲紅的血色迅速褪去,一張臉變成雪白色,身上剛剛還是幹幹幹幹淨淨的劍道服,幾乎片刻間,就被湧出的汗水濕透了。
柳生元和心中一驚,這種情況是修成暗勁的高手,在需要連續爆發的時候,將一口氣沉在胸腹之間,屏住呼吸,全靠腹內這口氣,做出遠超出常人的連續爆發攻擊。但是如果爆發過度,這口氣鬆掉的時候,就會無法閉住毛孔,渾身上下汗出如雨,短時間內渾身無力。
大島慧臉上赤紅,說明她已經接近過度爆發的狀態了。不過看她仍舊能站的穩穩當當,一口氣吐出來,而不是張大嘴虛喘出來,說明她身體狀態還是在自己的控製之下,應該不至於留下什麽暗傷。
“很好,柳生君名不虛傳,比中島君說的還要厲害十倍。我論起體力來真是趕不上柳生君這樣的小夥子了。
我認為柳生君可以通過本次考核,中島君你看呢?”大島慧先是緩緩的吐納了幾下,又深吸了一口氣,才慢慢說道。
“我也同意,大島老師,您快去休息一下吧,這場考核您辛苦了。”中島漢方看見大島慧的樣子,也吃了一驚,這明顯是天取神劍流秘技——狂風暴雨式,施展以後的樣子,而且是幾乎要施展過度的樣子。他不禁有些後悔沒有早點叫停這場考核,主要因為他曾經在與柳生元和切磋的時候,通過那場切磋得到了劍術上的極大進展。因此當他發覺柳生元和已經控製住場麵,就放心的在一邊當圍觀群眾了。
因為他知道,柳生元和絕對能夠在不傷到大島老師的前提下,完成這場考核。而對大島老師來說,一個能讓她盡情施展劍道的對手,也是一個可遇而不可求的機遇,對於任何一個劍客來說,都是難得的機會,所以中島漢方根本沒有想到要叫停這場考核,隻以為等大島老師力竭之後。兩人自然就會停下。
在剛才兩人的對抗中,劍光如雪,人影閃動如電,他也沒看清楚大島慧老師的臉色如何,所以根本沒想到大島倒是竟然要催動這一門秘技,才能與柳生元和相抗衡。
“好,老太婆累了,要先去休息一下,剩下的中島你來主持吧。”大島慧先是對中島漢方吩咐了一句,才扭頭對柳生元和點頭笑了笑:“很不錯,好小夥子!”。
然後她在助手廣田和子的陪伴下,走出考場,把中島漢方一個人留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