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一家人
沐舒的話，自然是激起了沈荊臨的不滿。
夜風裹挾著冰冷的空氣竄入房間。
沈荊臨扯過一旁的被子將身邊的女人包裹起來，長臂一伸，便將她按在了自己胸前，隔著阻隔輕撫她後背的蝴蝶骨：“你狠心起來，還真沒我什麽事了。”
“我全當你是在誇我。”沐舒乖順的將腦袋貼在他胸前，聽著極有規律的心跳聲，反問道：“那你會變心嗎？”
“……”沈荊臨哼笑了聲，沒回答，隻是低頭在她眉心處輕吻了下，柔聲提醒：“睡吧，時間不早了。”
沐舒也沒過多糾纏，仰頭在他下巴處輕啄了下，便輕輕合上眼皮，呼吸著屬於沈荊臨的氣息，漸漸沉睡了過去。
大約是意識到了餘致晟的刻意偏袒，接下來的幾天餘曼安低調得不像話，每天公司家裏兩邊跑，再也沒出現在沐舒麵前。
倒是剛出差回來的餘旭堯，主動把電話打到了沐舒的手機上，約她一起吃午飯。許是這段時間工作太忙，他的聲音也不複從前的活力，反而夾雜著淺淺的疲憊。
對於他，沐舒自然沒有拒絕的理由。就算現在再怎麽逃避，過兩天也會將關係攤到明麵上，逃避不得。與其這樣，還不如心平氣和的坐在一起好好將事情說明白。
靜謐的日式包廂內，播放著旋律輕緩的音樂。沐舒抬手倒了杯茶遞到餘旭堯手中，帶他接過後，才放下手裏的東西，靜等後文。
“小舒。”餘旭堯的嗓音有點沙啞，就像被磨損的小提琴弦，失了原本的瑩潤：“你的事，我已經聽說了。”
“嗯。”沐舒毫不驚訝。
她知道，就算餘致晟不說，餘曼安也會迫不及待的將這個消息告訴餘旭堯。她可不是多麽能吃虧的人，之前受的委屈，必然會找機會還給自己。隻是，餘旭堯是否會成為她手裏的籌碼，就不一定了。
沐舒的雲淡風輕，就像一記重重的鐵錘，毫不留情的將餘旭堯心裏殘存的希冀徹底擊碎：“怎麽之前都沒聽你說過？”
他問，語氣低低的，帶著點被拋棄的失魂落魄。
抬頭迎上他黯然的目光，沐舒囁嚅著嘴唇，溫聲說：“我也是在海城培訓時才知道的，不過很抱歉，沒有第一時間告訴你這個朋友。”
“你一直把我當朋友？”餘旭堯雖是用的疑問，但語氣裏卻沒有半點意外，失笑道：“的確，你好像一直都是將我當成朋友在對待。”
雖說心裏早就知道結果，但親耳聽到“朋友”兩個字從沐舒口中說出，餘旭堯的心還是免不了發澀。
這種感覺，大約就是忽然發現自以為暴露在陽光裏的情緒，一直都被樹蔭擋得嚴嚴實實吧。雖挑不出錯處，但難免失落。
不過，他終究不是追根究底的人，並未抓著這點事情不放，而是說：“不過都過去了，往後你就是我妹妹，我們的關係應該算比從前更進了一步。”
餘旭堯的樂觀，倒是有點出乎沐舒的想象。在同他一起坐在這裏之前，沐舒都已經在心裏打了好幾遍的腹稿了，她在糾結著，自己到底該怎樣同餘旭堯開口，才有可能讓他不那麽恨自己。可不想，對比陽光大方的餘旭堯，終究還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有的人，大約天生就是善於原諒的。就算是被對方傷害了，也能很快調節好情緒，說服自己善意滿滿的繼續同對方相處，完全懶得算計報複些什麽。
這樣的人，通常都是被愛包裹著長大的。在他們眼中，這世界上的大多數醜惡，都來源於無可奈何。而享受了天時地利人和優勢的自己，理應體諒旁人的無奈。也理由懷揣著最大的希望，去包容這一切。
在沐舒看來，餘旭堯就是這樣的人。
靜默的盯著那張笑顏看了好一會兒，沐舒勉強彎了彎唇角，笑得有些難看：“抱歉”。
她一直知道，自己可以對沈荊臨和餘曼安那種滿腹算計的人狠心，卻沒辦法不對一腔赤城的餘旭堯趕到愧疚。
這聲道歉，就算來得有些遲了，她也必須說。若不是她給了餘旭堯希望，人家現在也不至於被失望擾亂心神了。
許是發現了她的尷尬，餘旭堯無所謂的擺了擺手：“這樣煽情做什麽？已經過去的事，難道還要計較一番嗎？先吃飯吧，這幾天出差我都沒吃好。”
如此，沐舒也沒繼續說些什麽，隻是一邊拿起酒紅色的菜單遞給他，一邊按下了服務鈴請人過來幫忙點餐。
因著餘旭堯明朗的態度，這餐飯吃得算是比較和諧。沐舒心裏有愧，所以也十分積極的配合著他的話題，同他天南海北的聊著。從工作到生活，幾乎沒什麽邏輯可言。
最後，餘旭堯放下手裏的筷子，滿臉認真的看著沐舒問：“你打算回來嗎？”
“嗯？”沐舒挑眉，上揚的尾音帶著點酥軟的味道。
“爸媽這兩天似乎情緒有點不好。”餘旭堯斟酌了好一會兒，才繼續說：“他們應該很希望你回來，畢竟我們是一家人。”
沐舒自動過濾掉餘旭堯話裏的謊言成分，笑道：“你呢？”
“我當然希望多一個妹妹。”餘旭堯說得毫不猶豫。
“我知道了，我會好好想想的。”沐舒低著頭，頭頂的燈光自她發心傾瀉而下，灑在她白皙的脖頸上，落下一小片陰影：“謝謝你。”
“這樣客氣做什麽？”
餘旭堯熟稔的輕笑了聲，便同沐舒一起站起身來，抬手打算開門付錢。可不想，他才剛剛推開包廂門，都還沒來得急將步子邁出去，就瞧見了兩抹熟悉的身影。
西裝筆挺的男人與身材窈窕的女人，兩人相對而坐，笑著在低語些什麽。因為距離不近，餘旭堯並沒能聽清，但從表情來看，沈瑾年和餘曼安應該聊得十分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