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白紙
陶欣嫻說話的時候，沐舒恰好沿著樓梯下樓。聽到她的話，沐舒隻是輕笑了下，便沒了後文。
她的話雖然說得委婉，可那眼中的嫌棄卻是一目了然。沐舒知道，她是看不上自己這個無權無勢，也沒有高貴血脈，還聲名狼藉的沈家養女。
交際嘛，就算心裏再怎麽不屑，陶欣嫻也不可能直接說出來。更何況，她的女兒往後還要嫁進沈家，更是不可能直接撕破臉。表麵的和諧，還是要維係的。
不過還好，沐舒對餘旭堯的好感，也隻存在於他所給予的溫暖上，並沒有其他莫須有的想法。
她覺得，餘旭堯這樣的人，就像一張幹淨到發光的白紙，任何一點色彩都會玷汙掉他的潔白。旁人她無法保證，但自己，卻可以控製。
笑著走到沈沛珊身邊坐下，沐舒客氣的同陶欣嫻和餘曼安問了聲好，便沒再開口，隻是靜默的坐在一旁，自覺噤聲。
倒是餘曼安，一直笑意盈盈的在和沈沛珊說話，時不時的，就抱著沈荊臨的胳膊搖一搖，或者細致的幫他整理衣服上的褶皺。
也不知，是故意想要在沐舒麵前秀恩愛，還是真的和沈荊臨之間已經好成了連體嬰。
沈荊臨也算體貼，無論餘曼安做什麽，他都沒有拒絕，偶爾還會順著她的話說兩句，做足了一個好未婚夫的姿態。
隻是眼神，時不時的就會落在沐舒身上。不過僅僅片刻，又迅速挪開。如果不仔細，根本察覺不到。
因著其他幾人的和諧，場麵倒也沒有多麽尷尬。隻是這樣溫和的談話，像極了毫無營養的商業互吹。
時間一長，沐舒不禁覺得有點腰酸背痛。隻是礙於麵子，也不好提出離開，隻能略微側身，將腰靠在沙發靠墊上稍稍緩解。
就在她感覺自己快要堅持不住時，餘旭堯的電話很合時宜的打了過來。
聽到電話鈴聲，其餘幾人的目光立刻聚集了過來，一齊落在了閃亮的手機屏幕上。
緊接著，餘曼安驚訝的聲音便在客廳裏響了起來：“是旭堯啊？”
見她抬手捂著嘴，沐舒不覺有點好笑。餘曼安不是一心想讓自己和沈荊臨保持拒絕，同餘旭堯在一起嗎？現在的惺惺作態，也實在太假了些。
不過明麵上，沐舒卻也沒說什麽。隻是歉意的笑了笑，便拿起電話接聽了電話。
隻是在接電話的過程中，沐舒能清楚感覺到，周圍的視線全都集中在了自己臉上。有期待的，有防備的，有警惕的，也有陰冷的……
這一刻，沐舒覺得自己像極了動物園裏的猩猩，毫無隱私的任由遊客參觀，完全沒有自主權。
輕抿著嘴唇，她的心不自覺的往下沉了沉。特別是聽餘旭堯說他已經將車停在她家門口後，沐舒臉上更是染上了一層尷尬，卻也不得不請他進門。
餘旭堯剛進門，就看到了坐在客廳裏的餘曼安和陶欣嫻。他先是一愣，而後立刻笑了起來：“媽，沒想到你們也在啊。”
“是你沛珊阿姨請我和曼安過來的。”
陶欣嫻並沒有表現出半點不悅，反而一臉慈愛的對餘旭堯招了招手，示意他坐到自己身邊來。餘曼安十分自覺的拉著沈荊臨坐到了旁邊的沙發上，將位置留給餘旭堯。
這樣的自覺性，早在十多年前她就養成了。
對比她這個女兒，陶欣嫻明顯更喜歡餘旭堯那個兒子。雖然嘴上說著“手心手背都是肉”，可隻要餘旭堯這個兒子一出現，陶欣嫻絕對會立刻露出一臉的慈愛和寵溺。
餘旭堯倒也不客氣，禮貌的和沈沛珊打了聲招呼，又對著沈荊臨叫了聲“荊臨哥”，就坐到了陶欣嫻身邊，毫不避諱的問：“媽，那你怎麽不叫我一起啊？”
“你沛珊阿姨是請我過來聊天的，你姐馬上就是沈家的媳婦了，自然也該跟著過來陪著。”陶欣嫻略帶責怪的看了他一眼：“叫你來做什麽啊？”
“我也該來陪陪長輩嘛。”餘旭堯笑嘻嘻的：“姐姐和荊臨哥結婚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我來陪陪沛珊阿姨不也是應該的嗎？”
“你就是嘴甜，說得好聽。”陶欣嫻抬著食指戳了戳餘旭堯的腦門，眼中盡是柔和：“平常也沒見你抽空在家陪我？”
“……”餘旭堯被戳破了，倒也不尷尬，咧著嘴笑了兩聲，就把目光移到了沐舒身上：“我來找你，其實是想借點桐城大學以前的資料。”
“好。”沐舒隨口和沈沛珊打了個招呼，就帶著餘旭堯上樓了。
她知道，餘旭堯之所以會過來，並不是真的想借什麽資料，隻是想看看她的身體情況。
想著，沐舒不禁有點心虛，可又不得不故作平靜的往樓上走，生怕被其他人看出了半點端倪。
剛到房間，沐舒就請餘旭堯坐到了沙發上，然後迅速關門，輕歎了口氣。
“你怎麽這麽緊張？”餘旭堯眼中盛滿了關切：“是身體有什麽問題嗎？”
“沒太大的問題。”沐舒並不打算和他說的太細致，畢竟她的確沒有和餘旭堯進一步發展的打算。
況且，她也實在拿不準，自己到底是否應該將餘致晟和王臻臻的事說出來。
雖說豪門世家裏的男人養外室，並不算什麽稀奇事，甚至可以說是這個圈子裏的潛規則。
可一對上餘旭堯那雙清澈的眼，沐舒就覺得擔憂。她總覺得，餘旭堯就該是生活在象牙塔裏的，不該沾染這些世俗的汙穢。
見她繃著張臉在思考問題，餘旭堯也不打擾，而是自顧自的坐在沙發上看著，等沐舒回過神來，他才說：“你有話可以和我直說的，不用考慮這麽多。”
沐舒訥訥的看著他，大約過了五秒鍾，才笑著搖了搖頭：“沒什麽話，隻是想到些以前的事情而已，所以有點走神。”
她想了想，還是覺得自己不該摻和餘旭堯的家事。就算他們是朋友，也該為對方保護隱私。
因為沐舒不確定，餘旭堯是否知道餘致晟在外麵那些事。如果他知道，自己提出來豈不是徒增尷尬？隻是她沒想到，接下來的發生的事，卻讓她更加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