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雲鼎神窟（三）

  “這位大嫂，多有打擾，我們有些口渴，想來討碗水喝。”玉畫心說道。


  “既然有客來，就請進吧。”那婦人對玉畫心和穆無雙欠身一禮，說道。


  穆無雙看著玉畫心，似乎用眼睛在問：“師父，咱們進去嗎？”


  玉畫心很不以為然，走進茅屋，看到屋裏沒有一處值錢的東西，就能想到這個婦人拉扯一個孩子長大，是多麽含辛茹苦。


  那婦人拿過壺來，那壺的壺嘴都已經殘破了，卻依然在用，估計這戶人家也沒有杯，隻見她拿了兩個碗放在兩人身前。穆無雙喝水之前，先是端詳了一下這個碗，隻見碗邊上有三四處豁口，婦人倒了兩杯水，說道：“兩個妹子，家裏實在沒有碗了，你們將就著用吧。”


  玉畫心端起這碗，想起自己與夏華上仙夜探蔡府和吳越王宮時候的豪富，再看看這山間村婦的艱難，心道：“什麽時候能夠讓皇帝和百姓生活的差距沒有這麽大呢？”


  穆無雙看了半天也不喝，玉畫心說道：“無雙，你快喝呀。”


  穆無雙低聲說道：“師父，我找下嘴的地方呢。”


  玉畫心說道：“大嫂，你在這裏住好久啦。”


  那婦人想了一會說道：“算起來，有十多年了。”


  這時，玉畫心環顧一周，看到屋子裏沒有男人穿的衣服，除了這兩個碗，碗架上還有一個碗，但是這碗放在最高處，想要拿下來很是不便，想是不常用，於是問道：“這家裏還有沒有——”


  這話沒說完，那婦人就說道：“就是我們母子兩個，孩子他爹早年間死了。”


  穆無雙脫口而出說道：“怎麽死的？”


  玉畫心用眼睛瞪了她一眼，心道：“真是沒有禮貌，怎麽這樣說話呢？”


  穆無雙也覺得有些唐突，沒敢再說什麽。


  那婦人忽然說道：“孩子他爹死了好多年了，說起來也沒什麽，他是到雲鼎峰挖藥材摔死的，那年孩子還小，得了重病，得需要到雲鼎峰的峭壁上去挖一種藥材，我和他爹就在山間尋找，也沒有找到，他爹就說要去雲鼎神窟去看看，那裏山勢陡峭，極為危險，可是他爹愛子心切，執意要去，可這一去就是十年，音信全無，十年都沒有回來，估計已經是命喪黃泉了。”


  “那孩子的病是怎麽好的？”穆無雙問道。


  “是一個少女把草藥給我送來的，我問她名字，她也不說。”那婦人說道。


  “是雲仙姐姐。”那少年說道。


  那婦人笑道：“雲仙姐姐是你給起的名字，她是不是真叫這個名字，誰也不知道。”


  玉畫心問道：“大嫂，你可知道這裏有一座棲霞宮？”


  “棲霞宮？”那婦人有些疑惑。


  “我知道，就是那位雲仙姐姐住的地方。”那少年說道。


  那婦人說道：“你不知道可別亂說。”


  “我真的知道，就在雲鼎峰的半山腰。”那少年說道。


  “你能帶我們去嗎？”玉畫心問道。


  “能啊，咱們現在走吧。”那少年身子一躥，已經跑到屋外院中。


  那婦人說道：“這位雲仙姑娘對我家很好，看我一個人拉扯一個孩子，經常給我送這送那，而且還給孩子送來好多書，我一直都想去感謝她，可是最近這一年多，卻沒有見她，如果方便，能否一起同行？”


  玉畫心說道：“那好呀，咱們就一起去吧。”說著，三人跟在那少年的身後，一起走出茅屋，向雲鼎峰走去。


  “這孩子叫什麽？”玉畫心問道。


  “他叫梁初心，剛生的時候，孩子爹就給他起了這個名字，就是讓孩子不忘初心，不要忘本。”那婦人說道。


  玉畫心說道：“看來大哥是個很本份的人啦，現在本份的男人可不多。”


  “他不本份還能怎樣，也出不去這大山。”那婦人幽幽歎息一聲，說道：“不過孩子爹偶爾也抱怨山中生活貧苦，想要走出大山，就在孩子生病之前，他曾經下過一次山，在外麵過了一月，回來之後就性情大變，吃飯的時候收拾碗筷，都叮叮當當的發出很大的聲響，那幾個碗上的豁口，都是他那時候摔的。”


  玉畫心看到婦人說到這裏，眼睛裏忽然閃出幾點淚花，於是便不再詢問。


  四人繼續前行，走了一段崎嶇山路，拐了兩個彎，突然聞到一陣花香，胸襟都為之一爽，原來前麵是一個極精致的花徑，紅梅綠竹分列左右，青鬆翠柏排在兩側，都布置得極具匠心，花徑當中一個大花圃中盡是深紅和粉紅的玫瑰，爭芳競豔，嬌麗無儔，更是讓玉畫心等三人暗暗稱奇。


  玉畫心側頭向穆無雙瞧去，見她麵似朝霞，甚是喜悅，低聲問：“你說這裏好不好？”


  穆無雙微笑道：“師父，這裏再好，也不如如意洲啦，我還是要努力成仙。”


  玉畫心說道：“你這話可是發自真心？”


  穆無雙說道：“就怕我修不成，師父可別見怪。”


  玉畫心嗤的一聲，笑了出來，說道：“我自然會和夏華上仙好好教你”。


  大家沿著花徑繼續往前走，走著走著，看到映在綠樹叢中的一間精雅的雅舍已經映入眼簾；隻見那杏黃色的院牆，青灰色的殿脊，樹葉高出院牆數丈的蒼綠色的參天古木，全都沐浴在如煙一般的朦朧薄霧之中。在朦朧夜霧的籠罩下，像一首意境深遠的古詩一般，顯得分外沉寂清幽。


  那少年一指莊院，說道：“就是那裏啦。”


  玉畫心看著這片莊院，想著馬上就要見到夏華上仙，心裏有些激動，還有一些害怕，激動的是久別重逢終於可以想見，害怕的是不知道這次見麵，該用什麽話開頭比較好呢，如果沒有想好，還是不要見麵為好。


  幾人一起走到莊院門前，隻見門額之上寫著三個字：棲霞宮，抬手敲們，可是敲了好久也沒有人應，難道這裏沒有人住不成？


  玉畫心順勢推開了門走進院中，作個手勢，示意大家一起進去。


  “有人嗎？”穆無雙大聲呼喚起來。她連續呼喊數聲，也沒有人回應，讓大家都不禁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