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古墓血屍（一）

  玉畫心和穆無雙離開幻蜀，一路往揚州而回，這一日，兩人已經來到了荊南江陵地界。


  江陵地處長江中遊，位於江漢平原西部，南臨長江，北依漢水，西控巴蜀，南通湘粵，古稱“七省通衢”。


  江陵自古便是嶺南要衝，東南重鎮。有道是：地利西通蜀，天文北照秦。風煙含越鳥，舟楫控吳人；這裏雨量充沛，土地肥沃，物產豐富，是一座經濟繁榮的大都會。幻唐滅亡之後，荊南節度使高季興在此割據，他奉幻梁為正朔，同時向南北稱帝的楚國、南漢和閩等諸國稱臣，以獲取賞賜和維持商貿往來，更使這裏形勝繁花，熱鬧非凡。


  玉畫心行到此間，忽然想起詩仙李白的千古名句，於是問道：“無雙，這裏就是江陵，你知道詩仙李白曾經在此處做的一首詩嗎？”


  穆無雙笑道：“師父，別的不會，這首卻是記得——朝辭白帝彩雲間，千裏江陵一日還，兩岸猿聲啼不盡，孤舟已過萬重山。”


  景幻血笑道：“你這首詞怎麽記得這麽清呢？”


  穆無雙說道：“記得小時候，我爹也曾經逼著我背書，還給我請來一個很厲害的私塾老師，我不會被就要被打，可我是小姐，那先生哪敢打我呀，就打我的伴讀，我看那個伴讀可憐，就用心背誦，終於記住這一首。”


  “那你還知道別的關於江陵的詩嗎？”玉畫心問道。


  “師父呀，這首詩還不知道怎麽背的呢，我可不知了。”穆無雙說道。


  “聞說江陵府，雲沙靜眇然。白魚如切玉，朱橘不論錢。水有遠湖樹，人今何處船！


  青山若在眼，卻望峽中天。”玉畫心吟道。


  “師父，你可真有才，什麽時候能夠像你一樣呢？”穆無雙問道。


  “正所謂書到用時方恨少，這看書和學武一樣，你平時多加積累就好了。”玉畫心說道。兩人說說笑笑，繼續往前行去。


  時當春暮，但見此間野草遍繡綠，繁花吐新紅，玉畫心攜穆無雙徐徐來到江畔。春風微漾，清流如錦，長竹弱柳，堤邊爭翠，浮鷗掠影，映在波麵，晴風偶起，皺起碎碧，帆船擺動，漁歌聲聲，玉畫心與穆無雙翻身下馬，欣賞這裏的江畔春色，不禁心曠神怡，美不勝收。


  穆無雙忽然看到玉畫心表情悵然，若有所失一般，於是問道：“師父，你怎麽了？”


  玉畫心說道：“這次蜀地追凶，原本想到捉拿霹靂叟桑仲和盧秀花，結果桑仲逃了，盧秀花死了，卻又牽扯出這麽多的事情來，想想幻蜀皇帝如此昏庸，真是擔心這裏未來會發生什麽事。”


  穆無雙說道：“哎呀師父，都說讀三國流眼淚，替古人擔憂，這幻蜀究竟是什麽樣，與咱們有什麽想幹？”


  玉畫心說道：“無雙，話可不能這麽說，這裏如果國事衰敗，一旦他國入侵，受苦受難的還不是黎民百姓嗎？我和夏華上仙從蘇州來到中原，有一天在一個村落，看到很多軍士到村裏去抓壯丁，有些軍士乘亂殺人，搶奪財物，百姓何時能獲安生？”


  穆無雙說道：“師父說得也對，但是這裏皇帝昏庸，儲君荒淫，而且都是那個徐賢妃和宰相把持朝政，咱們也是有心無力，愛莫能助了。”


  忽然，兩人聽到一陣拍掌聲傳來。原來在一株大鬆樹下，圍著數十名村民，這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大家都在聚精會神的聽著一個消瘦的老者說話。


  那說話的老者年近五旬，一件深藍長袍早洗得褪了色。原來他是一個說書人，一段書說完之後，他衝著大家一笑，將兩片梨花木板啪啪啪的亂敲一陣，托出一隻盤子，身前村民便有人從懷中摸出兩三文錢，放入托盤，霎時間得了五六十文。


  隻見那位老者將銅錢放入囊中，便欲起行。此時，有的村民說道：“你再講一段。”


  “再講一段吧，孩子愛聽。”一個村婦說道。


  “再講一段？好，既然大家如此捧場，我就再講一段。”隻見這位五旬老者把右手中的兩片梨花木板碰了幾下，左手中竹棒在一麵小羯鼓上敲起，連聲喝道：“善似青鬆惡似花，青鬆冷淡不如花。


  有朝一日濃霜降，隻見青鬆不見花。”


  那五旬老者將木板敲了幾下，說道：“這首七言詩，乃昔人勉人為善之作。言人生世上，好比草木一般，生前雖有貴賤之分，死後同歸入土，那眼前的快活，不足為奇，須要看他的收成結果。那為善之人，好比是棵鬆樹，乃冷冷清清的，沒甚好處；那作惡之人，好比是朵鮮花，卻紅紅綠綠的，華麗非凡。如此說來，倒是作惡的好了不成？隻是一件：有朝一日，到秋末冬初時候，天上降下濃霜來，那冷冷清清的鬆樹依舊還在，那紅紅綠綠的鮮花就無影無蹤，不知那裏去了。此言為善的雖則目前不見甚好處，到後來還有收成結果；作惡的眼前雖則榮華富貴，卻不能長久，總要弄得一敗塗地，勸人還是為善好的意思。正是：“為人自愛莫猖狂，天上公道有玉皇。


  多行惡事必有報，罰下地域見閻王！”


  “先給大家講一個善有善報的故事，話說就在咱們江陵的風景優美的西山，有一座依山而建的村子。這一天，村裏人都在劉家歡天喜地的迎娶新娘，新人拜天地，拜父母，夫妻對拜，全村的人都高高興興來吃吃喝喝，吹吹打打，好不熱鬧。忽然有個神仙來了，這神仙不能以真麵目示人，於是就變成了一個道士，他告訴村民，大山將忽然倒塌，埋沒整個村莊。這道士的話被村裏人當成瘋話，於是對他推推罵罵；隻有新娘勸住大家，供給道士一吊錢，那道士心生感動，見勸不動大家，於是一把搶過新娘，背起來就跑。臭道士強搶新娘，這還得了！於是正在喝喜酒的人全部跑出來，追趕出村，這時，村後的那座大山忽然倒塌，村子蕩然無存，眾人方知道士是有意救人，正是：神明下凡塵，點化來救人；危難瞬時降，化吉報前恩。


  這老者說一段唱一段，隻聽得大家不斷拍手叫好。


  “再給大家講一個惡有惡報的故事，早在春秋戰國的時候，有一名姓敖的武將，自幼弓馬嫻熟，技藝高強。長大成人後，力大難製，性情凶暴，馳騁疆場，戰功顯赫，得以封官晉爵。可他居功自傲，逐漸變得驕橫起來，不把年幼的皇帝看在眼裏。他擅殺大臣，私欲膨脹，結黨營私，把持朝政，引起了年幼皇帝的警惕和不滿。這個姓敖的武將還常常在皇帝麵前斥責大臣，攔截奏章，權勢已威脅到皇上的統治。皇上長大親政以後，對他是忍無可忍，後來設計逮捕了他，把他囚禁，不久，這位姓敖的武將便死於獄中。”正是：“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回。


  不信抬頭望，蒼天繞過誰？”


  “常聽人說：有人作惡多端，王法治他不得。是真治不了嗎？不是，你看那貪官汙吏，朝裏有奸臣照應，上司不敢參他，下屬誰敢倔強，由他顛倒黑白，刻剝小民。你看那勢惡土豪。他交通官吏，攘田奪地，橫暴奸淫，霸占產業，強搶婦女，任意宣淫；吞侵錢糧，武斷鄉曲；王法在這些人開來形同虛設，但是善惡有報，天下之間還有江湖，那些江湖俠士專來殺富濟貧，除暴安良。正是：“心善待人心舒爽，善有善報壽筵長。


  助人為樂世稱頌，必得福報喜滿堂。”


  那老者說到這裏，先對大家一抱拳，然後舉著托盤朝著大家說道：“小人吳六先，今日路經貴地，服侍眾位看官這幾段說話，話本說徹，權作散場。”


  眾位村民見已散場，有的又掏出幾個銅錢，有的就幹脆轉頭離開，等吳六先把托盤放在玉畫心身前的時候，玉畫心拿出一兩碎銀，放在他的托盤裏，那人不禁眼前一亮，說道：“適才說道善有善報，姑娘容貌絕麗，未來一定多財多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