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魂渡者(九)
監控室的值班警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人大咧咧走在走廊上,他們不可能看不到啊!
可事實上,他們確實沒有看到。兩個人,四隻眼睛,誰也沒有看到。
但是那人的影像卻留在了監控視頻里。
「活見鬼了,真是活見鬼了。」一名值班警嘟噥著,他剛剛從警校畢業,這是他的第一個崗位,他一直都很用心,可是萬萬沒有想到,會出這麼大的疏漏。
「什麼活見鬼,就是你們兩個不認真,打瞌睡了吧,你們等著停職反省吧!」楊隊長氣急敗壞。
何靈語吐吐舌頭,這位楊隊長還真夠火爆,不過他是冤枉這兩個小警察了,今晚值班的人換做是他自己,也一樣看不到。
嗯,孫大寶剛剛養成,靈力還不夠,若是像鬼叔那樣,就連監控里也不會留下他的影像。
可是這些事,何靈語不能說,即使她說了,這位楊隊長也會當她胡說八道。
她走到那兩個小警察面前,把用來綁頭髮的刺魂針取下來,念了個訣,手裡的刺魂針飛快地在兩人眼前一劃一挑。
孫大寶還有幫手,就是那個幫手給這兩人施了障眼法的。
不過此時那個幫手已經走了,否則她的鈴鐺就不會這樣安靜。
不僅是幫手走了,就連孫大寶也不在附近。
「楊隊長,現在您是不是應該派人尋找孫大寶啊,他沒穿衣裳,身上還有傷口,應該會引人注目的。」何靈語善意提醒。
楊隊長瞪她一眼,這個小姑娘真是多嘴多舌,抓人的事,他會想不到嗎?
何靈語無奈搖頭,得,警局也不用再來了,她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她之所以急著趕回來,就是想到了孫大寶的屍體。
跳樓的那個是孫大寶的活屍,是個帶著殼子的鬼。
法醫室里被解剖的當然也是一具活屍,一個帶著殼子的鬼。
再過幾天孫大寶的屍體就要火化了,孫大寶是帶著肉身的鬼,一旦火化,他的肉身就要化為灰燼,到了那時,他還能不能保住靈體都不好說,而這具與靈體完美契合的殼子,肯定是要廢了的。
何靈語其實並不能確定孫大寶會逃跑,萬一那位買家不差錢,不在乎孫大寶這具活屍呢。
所以她才想來警局看一看,沒想到,她最不想要看到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孫大寶逃跑了。
何靈語無法想像,在這末法時代,一具活屍遊走於都市之中,會發生什麼事。
猛的一下,何靈語想起來李天仙說過的話,李雅仙遇到孫大寶的時候,他正被司家派的人追殺,而那個時候,孫大寶是在來帝都的路上。
他知道他的女兒已經被找回來了,是千金小姐。
這其實就是孫大寶最後的心愿,他想要利用司舒向司家要錢!
人活著的時候,心愿或許會因時間或者環境而改變,而當這個人死了以後,他生前的心愿就會化作執念,這就是有些鬼寧可成為在世間遊走的孤魂,也不肯去地府排隊投胎的原因,因為他們心有執念。
現在孫大寶是鬼了,他生前最後的心愿便成為他的執念。
想到這裡,何靈語不再耽擱,轉身向警局外面跑去。
司凱見她跑出來,問道:「發生什麼事了,我剛剛聽到警報聲。」
何靈語卻沒有理她,而是跑到司雨濃的身邊,說道:「司女士,請問小舒在哪裡?」
「小舒?她在學校。」司雨濃不解。
「我們馬上去她的學校,孫大寶去找她了!」何靈語說完,便向停車的地方跑去。
司雨濃怔了怔,拿出手機撥通一個電話:「調動學校全部保安!」
從這裡到司舒就讀的那所樹人中學,開車要一個小時,在路上,何靈語對司凱和司雨濃,以及徐遠方簡單說了活屍的事,三人聽了震驚不已。
「孫大寶要去找小舒?他嫌害得小舒還不夠嗎?是他把小舒賣給人販子,如果不是遇到好心人,小舒還不知道是生是死。」饒是司雨濃這般優雅的人,提到孫大寶依然壓抑不住從心底發出的怒氣。
司凱低聲安慰著司雨濃,何靈語卻拿出手機打開了微信。
她找到那個髏骷頭像,輸入一行字。
十幾秒后,孟髏骷回復:嗯。
何靈語微微鬆了一口氣,活了兩世,她還是第一次對付活屍,她沒有把握。
好在這裡是帝都,而孟髏骷就是帝都。
一個小時后,他們的車到達樹人中學。
可是他們還沒有下車,就發現了不對。
樹人中學外面停了一輛警車,除了警車之外,還有一輛救護車。
「Pansy,你不要下車,讓楊帆和MIKE下去看看。」司凱說道。
MIKE就是跟著他們一起去警局的那名律師。
司雨濃沒有反駁,她和司凱都算半個公眾人物,這種時候他們不方便露面,還是讓律師出面更合適。
「我也去。」何靈語說道。
司凱正要阻止,何靈語已經找開車門跳了下去,他只好對徐遠方說道:「你保護她。」
徐遠方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那個小神婆是他能保護的?
抱怨歸抱怨,徐遠方還是默默跟了出去。
很快,何靈語和徐遠方就回到了車上。
「學校門口值班的兩名保安,一死一傷。」徐遠方說道。
司雨濃正在撥電話,聞言手上一顫,手機掉到車座下,她連忙彎腰撿起來,強壓住心頭的顫慄,撥通了校長的電話:「小舒怎……」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了司舒的聲音:「救命!」
司雨濃沒有掛斷電話,她看向司凱,用口型吐出三個字母:LBS
司凱心下一凜,打開車門下車,撥通了一個電話。
那邊司雨濃的手機仍然沒有掛斷,司凱在焦急地等待,好在對方回復很快:「經度……應該是在樹人中學……」
忽然,司凱感覺有一道黑影向他壓了過來,他抬起頭來,便看到一個高瘦的身影不知何時站在了他的面前。
那人帶著禮帽,而他的臉也被遮在帽沿下面,看不到本來相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