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康甚至想若是能夠一輩子就這樣走下去,徜徉在花海之間,不用考慮他人的看法,該有多好。
丁青遙猶豫了一下,不知道這些話該不該對劉康說,許娥的結局是數年以後的事情了,在這個時候說出來,恐怕有點聳人聽聞的意思。
想起來那些戲本,丁青遙便笑了笑,換了一種說法,委婉的說道:“前兩日,我讀了一本雜書,上麵的主角兒我很喜歡,但是她結局淒涼,不得善終,時至今日,我還是久久不能忘懷,每每一看到那本書,就會想起那個人物的下場。”
話一說完,劉康卻輕輕的笑了笑,丁青遙的說法別太過匪夷所思,誰會為書中的人物而傷感呢?
世事如流水,一去而不返,劉康便開導道:“青遙,那些人物隻不過是書裏編造的人物罷了,既然是虛構的,又何談命運,隻不過是作者的一番臆想罷了,青遙,不用為了一些不存在的人物感秋傷懷,那樣就太累了。”
劉康一番話說的雖然在理,但那個不存在的人物,活生生的就在自己的眼前,就在這大漢王朝之中,丁青遙將要相信劉康的話,卻知道自己不能相信,便猶猶豫豫的說道:“可是那本雜書我是先看到了結尾,看到那個主人公死得淒慘,本來心中也沒有什麽,卻又看了開頭,開頭一切都很美滿,所以一時之間心情難平。”
劉康頓時覺得丁青遙有些不對勁,哪兒有人會為書中的人物感懷傷秋到如此地步?但是卻又說不出哪兒不對勁,他根本不知道丁青遙是知道了他們這些人的命運,才會做出這一番感歎。
若是從一開始就不知道,那麽丁青遙或許還能活得開心一點,但是知道自己對自己好的人都沒有好下場,丁青遙的心裏便怎麽也放不下,所以說,有時候人還是活的傻一點比較好。
“阿遙,你究竟怎麽了?”劉康微微的皺了皺眉頭問道,他從丁青遙的話語中感受到了很不正常的情緒,他知道丁青遙是一個什麽樣的人,怎麽會對於一些虛構的人傷心至此,他心裏隱隱約約覺得,這件事情或許不簡單。
“沒什麽。”丁青遙歎了一口氣,抬起頭來朝著遠處的天空看去,冬天裏,天空如大海一般蔚藍,潔白的雲兒飄在天空中,像是棉花糖似的,一片一片軟軟的,在現代恐怕是難以見到這樣的天空了。
凡事都有兩麵性,丁青遙想了想,還是決定要看到它最好的那一麵,想著,丁青遙的嘴邊流露出一絲釋然的笑容,隻是連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釋然了。
見丁青遙嘴角有了一絲笑意,劉康也沒有多言,重新拿出那一根長笛吹了起來,一曲高山流水,一曲梅花三弄,仿佛能夠撫慰人心靈上的傷痛似的,丁青遙很快便沉浸在了這樣的樂曲之中,接受來自天籟的洗禮。
杏花煙雨,朦朧的春色無邊,一切都剛剛好。
一曲吹罷,兩個人已經走到了花叢深處,驚起了一片彩蝶,翩翩起舞,在兩個人周圍繞了一圈之後,麵朝著蔚藍的天空,潔白的雲彩飛去。
蝴蝶的翅膀不足以讓它們飛上藍天,可它們心中還是有著飛上藍天的夢想,撲楞著如同枯葉一般細小的翅膀,慢慢的飛舞。
劉康停下樂曲,轉過頭來,看著丁青遙嫻靜的麵龐,認認真真的道歉道:“阿遙,那天晚上的事情是我對不起你,我沒有征得你的同意就……”
話說到這個份上,丁青遙的臉已經完全紅了,但她還是強忍著從心底散發而來的羞澀,擺了擺手說道:“那天的事情,不必道歉。”
“阿遙。”劉康卻突然停下來,一把抓住丁青遙的手,迫使丁青遙的目光與自己平視,丁青遙的心裏微微的慌亂了一下,似乎沒想到劉康會在光天化日之下這樣做,左右看了看,發現沒人,這才有些慍怒的說道:“你幹什麽?放手。”
“阿遙,我會對你負責的。”劉康一字一句的說道,真摯的目光看著丁青遙的眼睛。當丁青遙的目光對上劉康的眼睛之後,就再也難以錯開。
直到一聲烏鴉難聽的嘶鳴聲從上空響起時,丁青遙這才回過神,臉色早已經紅透了,但是,負責這種話,丁青遙卻是不相信的,雖然感動劉康這樣的感情,但丁青遙還是紅著臉擺了擺手說道:“不用了,我…我還有事兒,就先走了。”
說完,丁青遙使勁的甩開了劉康的手,她也沒有想到那麽容易就甩開了劉康,順勢推了一把,劉康的身子朝後趔趄了幾步,才堪堪穩住身形,丁青遙見狀,有些擔心,卻也知道不能在這個地方久留了。看了一眼劉康之後便跌跌撞撞的跑了。
“阿遙。”看著丁青遙的身影離自己越來越遠,劉康遙遙的呼喚了一聲,但是那聲呼喚最終消散在了風中,或許丁青遙聽見了,隻是不知道這個時候該如何麵對劉康而已,所以才匆匆忙忙的跑走了。
天地之間,頓時隻餘下一股花香,劉康聞著那淡淡幽然的花香,隻覺得沁人心脾。伸了伸手,劉康似乎要將這樣的香味都攬入懷中,嘴角也溢出一絲溫和的笑容,看著丁青遙的背影,皆是情深不壽。
日夜兼程,趕了好幾天的路,劉驁才到達中山,中山是一個沿海的城市,春來之時,空氣極其的濕潤,吸一口,仿佛都是濃濃的濕潤。
中山哀王府門前的杏花樹,杏花已經在一夜之間落下了,仿佛也是在為了主人的離世而感到悲哀,大門口一片素稿,在落日的餘暉下,極其的肅穆和悲涼。
縱使在看到這一切之後,劉驁還是有些不相信,和自己最親的叔叔竟然就這麽死了,無聲無息,宛如煙雲一般。
高頭大馬不懂的人的悲哀,感覺到劉驁坐在自己的背上一動不動,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嘶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