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有一個機會可以救你自己,不知道你想要還是不想要呢?”丁青遙說著,看起了四周掛著的刑具,作為一個曆史研究者,她對這些刑具也是很感興趣的。
可這樣的舉動在繪梨的眼中卻全然變了味道,她以為丁青遙這是在嚇唬她,可她經受了那麽多刑法,早就已經不怕了,冷笑了一聲說道:“有什麽就盡管招呼來吧,別廢話,此事是我一人所做,與他人無關。”
說完,繪梨便閉上了眼睛,一副義士慷慨就義的模樣,丁青遙見狀心裏不由得一陣好笑,看了一眼旁邊站著的許娥,笑了笑說道:“我知道,你不怕這些刑罰,我也沒打算再白費力氣了。”
聽聞此言,繪梨才微微抬起頭來,虛弱的笑了笑說道:“我是不會說的,不管你用什麽辦法。”說完,繪梨又重新低下了頭,還眯起了眼睛,看起來極為的倔強。
丁青遙不知道她心中在守著什麽,想劉驁必定也為了策反繪梨做出了不少努力,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許娥,丁青遙眼含笑意的開口說道:“太子殿下對你不薄吧,如今,他纏綿病榻,你於心何忍?”
此話一出,許娥的臉色微微有些變化,繪梨的身形也微微一頓,緩緩的抬起了頭來,將所有的感動都掩藏下去,換作滿不在乎的眼神說道:“那又如何?”
丁青遙卻再也沒有急著說,反倒從身後拿出一個食盒,裏麵放著剛剛做好的小菜,還冒著熱氣,笑了笑提到繪梨的麵前說道:“如果太子殿下此時醒著,就算知道你身陷獄中,定也會來送給你一些珍饈享用吧。”
說完,丁青遙將食物一一都取了出來,食物的香味瞬間在這個破敗的房子裏縈繞,繪梨自從昨日關押起來之後,便再也沒有吃過東西了,雖然此時聞到了食物的香味,但是從小受過苦的她沒有一絲一毫的動容。
丁青遙見狀,微微的笑了笑,將那些食物放了下來,沉聲說道:“太子殿下隻納了你一個孺子,對你關懷備至,我就想問問,你還有什麽不滿足的?”說完,丁青遙直視著繪梨的眼睛,眼神中充滿了精光。
繪梨聞言,心中想起了她的父母,那張飽受風霜的臉龐,那雙顫顫巍巍的雙手,在她臨進宮前,就著一支蠟燭,為她縫製冬衣,生怕她在宮裏受了委屈,如今,遭逢大難,她又怎能安心享這榮華富貴。
繪梨又閉了閉眼睛,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劉驁對她關懷備至的模樣,想起那天深夜,溫言軟語提醒她,莫要著涼的關心眼神,心裏生出了幾分柔軟,這個時候,她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丁青遙看著繪梨臉上變幻的神色,知道她內心有些鬆動,便下了一劑猛料說道:“隻要你說出幕後黑手究竟是誰,等這件事情過去之後,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便可出麵將你保下來。”
“這……”還沒等繪梨說話,許娥卻有些猶豫起來,這個女人差點置劉驁於死地,許娥真是不想再把她留在身邊了,生怕再出事端,到時候不好收拾了。
丁青遙已經看出了許娥的猶豫,她知道這個女人以劉驁為天,如今知道繪梨是傷害劉驁的凶手,怎願意將這樣的隱患留在身邊,“太子妃,找出幕後之人要緊,繪梨隻不過是其中的一個人,隻要她在我們眼皮子底下,也翻不出什麽浪來,最要緊的,如果幕後之人還在,派出其他人謀害太子殿下,那可真的就是防不勝防了。”
許娥聞言,覺得有幾分道理,又恨恨的看了一眼繪梨之後,覺得她受的苦也足夠多了,便神情嚴肅的說道:“自是可以,將功折罪,但若是以後,再讓本宮發現,繪梨有謀害太子殿下的舉動,就別怪本宮不客氣了。”
說完,兩個人齊齊看向了還沒表態的繪梨,繪梨的腦海中還在不斷的糾結,究竟是該說還是不該說,這傅瑤掌控著她的家人,但是一旁的劉驁又對她關懷備至。
想了許久,繪梨這才低低的說道:“我可以告訴你們,但是,你們不能對外說是我所說。”說完,繪梨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黑色的眼睛藏在髒汙的麵孔下格外的亮。
丁青遙想到了死去的張茂,繪梨給關押起來的消息應該還沒有流露出去,雖然張茂的死在她看起來很可疑,但是這件事情日後再說,最重要的還是要能夠撬開繪梨的嘴。
“可以。”許娥淡淡的點了點頭,她雖然不知道繪梨在顧慮什麽,但是隻要能套出幕後之人究竟是誰,這點小小的要求又算得了什麽?
“好。”繪梨虛弱的點了點頭,左右看了看自己被束縛住的雙手,丁青遙知道她的意思,繪梨也不過是一個手無縛雞之人,她和許娥兩個人也實在沒有什麽好怕的。
在許娥聯通默許的情況下,丁青遙將束縛在繪梨手上的繩子解了下來,沒有支撐點的繪梨,身子軟軟地搭在丁青遙的身上,仿佛是累極了。
丁青遙也不顧繪梨身上的血汙,慢慢地將她扶到幹草堆上,給她弄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讓她睡了下來,這才淡淡的笑了笑說道:“這下你總可以說了吧。”
說完,丁青遙便站在了許娥的身後,兩個人居高臨下的看著繪梨,讓繪梨的心裏沒來由的感受到了一點壓迫。
事到臨頭,繪梨突然又有些後悔了,想傅瑤如此聰明,或許能猜到的事情是她說的,閉了閉眼睛,繪梨苦笑了一聲說道:“可否再給我一點時間,明日,明日我便答複。”
丁青遙卻不買賬,雖說豫章苑守衛森嚴,外麵的人根本不可能進來,但也不排除繪梨會自殺以解脫的可能,便冷笑了一聲說道:“條件已經談好了,你還有什麽不願意答應的,太子妃與我會對你如此客氣,皇後娘娘就不會了。”
說完,繪梨渾身一顫,苦澀的笑道:“丁姑娘,真是冰雪聰明,也罷,也罷。”丁青遙淡淡的笑了笑,等待著她的後文,繪梨突然看了一眼外麵又圓起來的明月,眼神裏閃過一絲陰狠,恨恨的說道:“是傅昭儀,丁姑娘,就算我不說,你們也是猜到了吧。”
丁青遙對這個答案沒有一絲一毫的驚訝,其實,正如繪梨所說,她早就知道這個答案,因為宮中除了傅瑤,丁青遙實在想不起來,誰還會和劉驁有利益的衝突,誰還會那麽想置劉驁於死地。
傅瑤貪圖皇位,這樣的心思,丁清瑤早已看到了,隻是,她有些看不清劉康,或者說是,不知道該如何看待這對母子。
“你好好休息吧,答應你的事情,我們會努力做到的。”丁青遙笑了笑說道,說完,才轉頭看向一旁的許娥,笑了笑,恭恭敬敬的說道:“太子妃,這裏太髒了,不如先出去吧。”
許娥點了點頭,又看了一眼坐在草堆上奄奄一息的繪梨,便在丁青遙的攙扶下慢慢地走了出去,楊夫人在門外等得有些急了,看見她們兩個人出來,忙迎了上來問道:“怎麽樣?問清楚了嗎?”
看到兩個人點了點頭,楊夫人這才鬆了一口氣,張茂的死,讓她極為的自責,認為是自己看管不周才會成這個樣子,現在所有的希望都壓在了繪梨的身上,偏生這小妮子還是個硬骨頭,強得很,這讓楊夫人頗為苦惱。
“是誰?”楊夫人也有些明知故問,其實,這件事情幾乎都是所有站在王政君這邊的人心知肚明的事情,但她還是問了。
“是傅昭儀。”許娥淡淡的回答道,楊夫人聞言,忙行了一禮說道:“可有讓繪梨那丫頭簽字畫押?”
丁青遙歎了一口氣,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她似乎心有顧慮,不肯讓漪瀾殿那邊知道是她所說,所以,別說什麽簽字畫押了,她也隻是說了傅昭儀指使的,至於其他,恐怕一句也問不出來了。”
說完,丁青遙也在暗暗思量,究竟是什麽人繪梨這樣一個弱女子,有這樣大的勇氣謀害劉驁,出了事情之後,竟還想著一個人來抗,殊不知這是多大的罪過。
楊夫人也歎了一口氣,但是能夠有這麽一點進展,已經是很不錯了,便對著許娥行了一禮說道:“那奴婢就先去回稟皇後娘娘了,繪梨這邊的事情有勞太子妃了。”
“這都是本宮應當做的。”許娥溫和的笑了笑說道:“楊夫人慢走,青遙,去送送楊夫人。”說完,許娥向丁青遙淡淡地使了一個眼色,丁青遙忙點了點頭,笑了笑轉過頭來對楊夫人說道:“楊夫人,這邊請。”
“老奴告退。”
朗朗的清風襲來,揚起丁青遙三千青絲,楊夫人轉過頭來,看了看丁青遙寧靜的麵龐,這個女人,十分的聰慧,但是慧極必傷,楊夫人想到此處,輕輕的笑了笑,“丁姑娘,皇後娘娘似乎很賞識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