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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 夜半密談

  劉奭笑著接過香燭,今年的祭禮著實倉促了一點兒,全都是因為他身體不好的緣故,若是往年的話,他必定是要進行天子巡視的,或者是去郊外的祭台祭天,但由於劉奭身體不好,不能舟馬勞頓,才會在祭廟之中進行。


  將三柱香插入了香爐之中,劉奭首先雙手合十,向上天告罪道:“朕本順應天命,奈何身體不佳,不能下查民情,不能上達天聽,還望見諒。”


  說完,劉奭朝後退了一步,對著旁邊的弘恭點了點頭,弘恭立刻會意,忙拉長了聲音大聲說道:“祭禮開始,焚香點燭,擊鼓鳴鍾。”


  話音剛落,一陣悠揚的鍾聲在祭廟中響起,聲音渾厚,像是從遠古來的一般,劉奭見狀,輕聲的問站在一旁的弘恭說道:“是該宰牲敬酒了吧。”


  弘恭點了點頭,王政君忙上來扶住劉奭,溫和的笑了笑說道:“臣妾扶您出去。”說完,便攙扶著劉奭慢慢的走出了宗廟之外。


  祭祀已經開始了,百官列隊,全部禁聲,祭祀是一個極為嚴謹的事情,若是有誰不小心打斷了,那可是大罪。


  很快,宮人便抱上來一個酒罐,恭恭敬敬的遞給劉奭一個酒樽,劉奭接過之後,宮人忙給劉奭手中的酒樽滿上了酒,劉奭看著酒樽埋了之後,轉過頭來對百官豪氣的說道:“第一杯酒敬天地。”


  說完,劉奭將那一杯酒撒在了地上,祈禱著說道:“願上天保佑我大漢社稷安穩,農業新茂,百姓生活安康。”


  劉奭說完,劇烈的咳嗽了幾聲,王政君忙關心的問道:“陛下,您的身體沒事兒吧?不如先回去休息。”說完,忙著人遞了一杯茶上來,遞給劉奭。


  劉奭笑了笑,推開王政君的手,堅定的說道:“這是祖宗流傳下來的規矩,朕不能破,等祭過社稷之後,朕全聽你們的。”


  王政君見劉奭這樣的固執,也是沒有了辦法,但是想著接下來的事情不多了之後,王政君便也遷就得笑了笑說道:“既然如此,那陛下就快些吧。”


  說完,王政君便將劉奭扶到了一旁的蒲葦墊上,劉奭朝著天地跪了下來之後,王政君也跪在了他的身後,百官見狀,也隨著劉奭跪了下來。


  “祈願天地平和,萬物生長,社稷安穩,百姓安泰。”劉奭伏倒在地說道,百官見劉奭這樣說,也跪倒在地,向上天祈求道。


  傅瑤跪在劉奭的身後,別人都在祈求社稷安穩,可是她卻不同,她在祈求她的兒子劉康能夠登上皇位。


  “上天有眼,吾兒劉康學識不俗,懇懇勤勤,乃帝王之才,願上天保佑吾兒,登上皇位,造福百姓。”傅瑤在心裏默念完這一句話之後,對著地上深深的磕了一個頭。


  而在前麵拜祭祖先天地的劉奭,卻絲毫沒有察覺到跪在身後的傅瑤竟有這麽大的心思,隻是一心一意的祈求上天,願國泰民安,風調雨順。


  剛做完祭禮之後,天色將暮,日頭西沉,傍晚的涼風微微吹來,帶來一絲梅花香味,王政君笑著看了看麵前這個九五至尊的君王,臉上盡是疲憊之色,笑了笑,寬慰道:“陛下,現在祭禮已成,臣妾扶您回去休息吧。”


  劉奭想了想,左右也沒有什麽事兒了,便笑了笑,對著王政君說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勞皇後了。”王政君笑了笑,便又首先站起了身,攙扶住劉奭,笑了笑說道:“走吧。”


  見帝後已經相攜著離去了,百官才站了起來,相互告辭之後,宗廟就冷清了下來,傅瑤想了想,疾步朝著漪瀾殿走去。


  剛走到殿門口,崔豔已經在等著了,看見傅瑤匆匆而來,崔豔笑了笑忙迎上去說道:“昭儀,現在傳膳嗎?”說完,崔豔微微抬起頭,似乎在等傅瑤發號施令。


  傅瑤想了想,劉奭看起來病得很重,藥雖然停下了,但是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好,也不知道會不會好,便厲聲問道:“不是給陛下的藥停了嗎?怎麽陛下的病還沒有見好?”


  崔豔低著頭,傅瑤這兩天心思變化的太快,讓她有些措手不及,想了想,崔豔給了一個中肯的答案說道:“此藥用久必,傷及根骨,想要完全康複,恐怕還得需要時間慢慢調理,昭儀,是出什麽事兒了嗎?”


  說完,崔豔小心翼翼的抬起頭看著傅瑤,傅瑤一臉的糾結,雖說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可是,每每想起那個男人陪伴了她這麽多年,對她寵愛備至,傅瑤的心裏總會生出些不忍,想了想,傅瑤說道:“太子殿下的病似乎見好,把張茂給本宮叫過來。”


  崔豔知道現在劉驁的事情是傅瑤的心頭大患,當下不敢有一絲的耽擱,現在天已經黑了,祭祀過後,宮裏十分的寂靜,這個時候崔豔也沒有多想什麽,忙去太醫院去找人了,傅瑤見崔豔走了,心裏才有一絲的安穩。


  夜晚的月亮,像玉石一般掛在黑沉沉的天空之上,黑叉叉的樹枝在夜晚顯得格外詭異,隨風輕搖,傅瑤閉著眼睛也能感受到外麵的風吹過樹枝發出的沙沙的聲音,在這個孤寂的夜,格外淒涼。


  沒過多久,角門處便傳來一聲咯吱的木門推開的聲音,傅瑤睜了睜眼睛,慵懶的問道:“人來了?”


  紅燭隨著大殿門打開灌進來的微風搖曳了幾下,燭火晃的傅瑤臉上的,明滅不定,看不出喜怒哀樂,崔豔恭恭敬敬的從門外走來,施了一禮說道:“是,奴婢已經將張太醫請來了。”


  稟報完之後,崔豔弓著身子走到了傅瑤的旁邊,伸出手,柔柔的幫著傅瑤按摩,傅瑤舒服的閉了閉眼睛,等崔豔上來之後,從陰暗處走來一個青衣太醫,年紀極輕,玉帶白麵,抱拳鞠了一禮說道:“微臣見過傅昭儀。”


  “你來了?”傅瑤輕輕的坐直身子,對著旁邊站著的侍女使了一個眼色,那些侍女立刻將大殿之上的燭火都點亮了,整個大殿立刻明亮起來,輝煌如同白晝,侍女們知道這個時候不能再待在大殿之中,便忙排成一排,躬身退下了。


  聽到外麵沒有動靜了,傅瑤這才起身來,抬了抬眼,看向下首站著的張茂,有些微怒的說道:“本宮叫你做的事情你可都辦妥了?”


  張茂不知道傅瑤此言何意,但是他是一個力求功名的人,他知道傅瑤可以幫助他實現這個抱負,所以為傅瑤做起事情來,向來都是聽從傅瑤指示,不敢有所違逆,便忙低下頭說道:“微臣不知哪裏做了什麽錯事,還請娘娘明示。”


  傅瑤聽聞此言,心中也有些疑惑,張茂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她的心中全部都能看得分明,看見他這個樣子,便知道他沒有說謊,想了想低聲說道:“本宮給你的藥,你可否下到了太子所用之物上?”


  張茂知道贏得王政君的信任不容易,所以之前的藥雖然每日裏都按時下著,但是劑量稍微放少了一點兒,便抱拳說道:“微臣害怕被別人發現,所以劑量減少,但是這一切都在微臣的掌控之中,太子殿下的病情也並沒有好起來。”


  沒有好起來?傅瑤聽聞此言,心中的疑惑更甚,前幾日她還看到王政君在劉奭的未央宮裏伺候,似乎並不擔心劉驁,這一點就足讓她奇怪了,想不想,傅瑤還是如實說道:“看皇後娘娘這幾日似乎都不到上林苑去了,本宮猜著是因為太子的病好了不少,皇後娘娘才會如此。”


  張茂聽聞此言,忙抱拳說道:“太子殿下確實醒來過一次,醒來不久之後吐血昏迷,皇後娘娘許是因為這個才會覺得太子殿下的病情有所好轉。”


  傅瑤挑了挑眉毛,這件事情怎麽她從未聽聞,看了看下首站著的張茂,傅瑤冷然一笑說道:“太子吐血醒來,莫不是本宮給你的藥不起作用了?”說完,傅瑤看著張茂,想從他的表情中看出點什麽。


  當初這個人是毛遂自薦而來,她雖然心存疑惑,但還是抱著試一試的態度,啟用了這個人,想著這些天發生的事情,傅瑤心中難免生出了幾分猜忌,一副巡視的目光看著下首站著的青衣太醫。


  張茂似乎也感受到了傅瑤言語中的不信任,忙把衣擺掀起來,雙膝重重地跪倒在地上,抱拳說道:“太子突然醒來,實則內有隱情,但奈何上林苑的宮人三緘其口,微臣也不得而知,但是微臣可以向昭儀保證,絕對不會讓太子殿下的病好起來。”


  傅瑤聽到張茂的這些話,臉上有了幾分滿意之色,看見張茂跪在冰冷的青石地板上,傅瑤擺了擺手,笑道:“你這是做什麽?本宮又沒有怪你的意思,起來說話。”說完,崔豔見傅瑤似乎說累了,適時的遞上了一杯茶,柔聲道:“昭儀喝杯茶,是剛剛泡好的龍井茶,味甘香濃,昭儀潤潤嗓子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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