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豔得此命令,忙從懷中取出一個錦盒,恭恭敬敬的遞給了傅瑤,傅瑤笑著伸手接過,甚至還能感受到人體的溫度。
“這是?”劉孝梨不解的看了看傅瑤手中的錦盒,傅瑤得意的笑了笑說道:“這是我的私印,既然要請長公主幫忙,總得拿出點兒誠意來吧。”
說著,傅瑤將那錦盒打開,隻見裏麵安靜的躺著一個青銅做的印章,上麵用隸書鐫刻著傅瑤之印。
傅瑤的目光在室內搜尋了一圈,看見長公主身上別著一塊素白的手帕,也不經長公主同意,伸出玉手取了下來,在手帕的一角印上自己的印章,遞給劉孝梨。
“公主,闔宮內外都知道陛下他最疼愛你,隻是以前礙著皇後的麵子,不好常常召你入宮相伴,如今有了這方手帕,你就可以隨意出入宮禁了。”說完,輕輕的一笑,看著劉孝梨。
“當真?”劉孝梨驚喜的問道,她以前為身份所擾,不得王政君的喜愛,常常不能入宮陪伴父皇,像王政君這樣出身氏族的女人自是看不上她那個從民間而來的母親,所以極為的不喜歡劉孝梨的母親,連帶著也不喜歡劉孝梨。
“自是當真,憑我在宮裏的根基,難道還做不了這個主嗎?”傅瑤知道劉孝梨在想些什麽,給了她一個心安的眼神,柔聲的說道。
“那如此多謝傅昭儀了。”劉孝梨不再推辭,將那一方手帕放入袖中,對傅瑤嫣然一笑,傅瑤知道,從此陽阿公主劉孝梨就跟她是同一條繩上的螞蚱了,從此以後,大家的榮辱都是一體的,誰也別想逃開。
見事情已成,傅昭儀不再多留,站起了身向劉孝梨告辭道:“公主,若是沒有什麽事情的話我就先回去了,趙氏姐妹的事情就有勞公主再為我多費一點兒心了。”
“這都是孝梨應該做的,傅昭儀就且放心吧。”見兩人要走,侍女忙挑開了珠簾,讓兩人出去,劉孝梨送到了門口便不再向前走,隻是看著傅昭儀的背影,眼中有一絲精光閃過。
葉欣想著園子裏還跪著許多婢女,見傅瑤走了,忙上前來道:“公主,園子裏的那些婢女怎麽辦?有些人身子單薄,受不起這風寒,死了該如何是好?”
劉孝梨冷然的看了葉欣一眼,天空不知什麽時候又飄起了雪花,像成雙成對的蝴蝶,纏綿悱惻,“她們犯了錯,理當受罰,看來公主府的規矩得重新整頓整頓了。”說完,便轉身進了暖閣,這樣的天氣,隻配留給那些低賤的婢女們享受了。
葉欣抬起頭輕輕的一笑,她知道,從此她們陽阿公主府與傅瑤劉康母子再也脫不開關係了。
太子殿,經過一夜風雪的肆虐,上林苑的梅花竟在一夜之間開放,紅梅白雪交相映,梅須遜雪三分白,雪須輸梅一段香。
丁青遙來了上林苑,便做起了打掃院子的活計,雖說有太子抬愛,可她也不能失了規矩,讓人落下話柄。
正勤勤懇懇的打掃著,卻看見遠處來了一個人,正是許久不見的薛翠雲,她虛偽的笑著信步走來,將雪踩的“咯吱”響。
丁青遙並不想看見她,雖說她們之前因為太子妃被下毒的事情合作過一次,但那並不代表她們就是朋友了,她剛提起掃把想走,薛翠雲卻笑著一把按下說道:“丁姑娘,你是在躲我嗎?”
丁清遙朗朗的笑了幾聲說道:“哪有的事兒,姑姑您不要多想,隻是這塊地方掃幹淨了,奴婢想換一個地方。”丁青遙看到薛翠雲一臉笑意的走過來,便猜到了她的目的,無非就是想利用她而已。
“如此甚好,丁姑娘,可否跟我過來一下?”薛翠雲說著,看了看丁青遙,見丁青遙點頭答應,便走到了一棵開滿白梅的樹下。
道是花來春末,道是雪來香異,寒風起,白梅夾雜著耀眼的紅梅,洋洋灑灑的飄落了些,落在薛翠雲的肩頭,鬢發上,若這樣的美景,再配上美人,必定是一副絕佳的畫作。
丁青遙再看看薛翠雲帶滿了虛偽笑容的臉龐,惡寒的搖了搖頭,若是王昭君那要千古流傳的美人站在樹下,那必定是另一番風景。
搖開腦袋中這些想法,丁青遙走了過來說道:“薛姑姑,有什麽要緊的事兒嗎?若沒什麽事兒的話我還要去打掃上林苑,若是那些地方打掃不幹淨,我今天可沒晚飯吃。”
“丁姑娘有太子爺護著,還在乎一頓晚飯嗎?”薛翠雲笑著拍馬屁說道,這次丁青遙可是為她立了一件大功,若是兩個人以後合作共贏,那麽以後在太子殿裏還怕著了小人的道嗎。
丁清瑤見她三言兩語都扯不到正事上,便冷下臉來說道:“薛姑姑究竟有什麽事兒?”
薛翠雲大概也是知道自己惹人煩了,訕訕的笑了兩聲,搓了搓凍紅的雙手笑道:“太子妃被下毒的事情,我還得好好的謝謝你,隻是這上林苑苦寒,冬日裏又漫長,不知道丁姑娘可願與我共度寒冬呢?”
這話說的竟帶了幾分曖昧,丁清遙心中不由得一陣惡心,卻麵不改色的說道:“多謝薛姑姑的厚愛,隻是這天氣雖冷,但宮中水深,我怕還沒有抵過冬天的嚴寒,就被這水淹沒了。”
“怎會?我薛翠雲身後還有當朝皇後,難不成丁姑娘是不信任皇後娘娘嗎?”薛翠雲一記淩厲的眼神掃過去,想讓丁青遙威服於皇後的勢力,聽命於她,不得不說,丁青遙的腦子實在好用,就是她這一個在宮中呆過許多年,自詡有經驗的老人也甚為歎服。
丁青瑤依舊一副不痛不癢的表情,淡淡淡的笑了一聲說道:“薛姑姑,您是什麽身份我自是知道,但就是因為您的身份我才不敢與你來往,宮中人人向往富貴,甘做姑姑手中那把刀的人也海了去了,青遙隻想獨善其身,還望薛姑姑見諒。”
“你如此不識好歹?”還沒說上幾句話,薛翠雲便原形畢露了,指著丁青遙罵道:“我需要你,是你的福氣,你竟敢如此不惜福。”
許是因為薛翠雲的聲音太大,竟驚起了棲息在樹枝上的寒鴉,撲楞著翅膀便飛了起來,黑色的羽毛在陽光之下顯得光亮油滑。
丁青遙並沒有因為薛翠雲的話而生氣,“青遙以前鋒芒太露,惹起許多禍事,現如今自然吸取教訓,不敢再出頭,青遙也奉勸姑姑一句,宮中水深,奪嫡之爭不是姑姑能惹得起的。”丁青遙之所以說這一番話,也是念著薛翠雲在聖上麵前說了她幾句好話,否則她也不會如此多事,去勸一個滿心裝滿榮華富貴的人。
薛翠雲果然不聽勸,冷笑了一聲說道:“獨善其身?丁姑娘,你想得可真好,隻是這宮中任何一個地方都屬於皇帝,你想獨善其身也看皇帝答不答應?”
“青遙惹惱了皇帝,甘願受罰,所以才在這上林苑做了粗使宮女。”丁青遙直直的盯著薛翠雲,並不畏懼她的威脅。
薛翠雲權勢再大,那也大不過皇帝,就算她躲進了薛翠雲的羽翼,日後皇帝若真的想對付她,那薛翠雲也是沒有辦法的,與其這樣,還不如在這場戰爭中慢慢的隱藏自己,不讓自己顯得那麽紮眼,久而久之,日理萬機的皇帝自然會忘了她,那她的日子才算是真正的太平了。
薛翠雲既然說不動丁青遙,轉身便要走,剛走了幾步,卻聽見丁清瑤後麵呼喚道“薛姑姑,請留步。”薛翠雲以為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忙一臉期待的轉過身來,看著丁青遙。
丁青遙能感受到薛翠雲眼光中的意味,知道她還心存希望,便笑了笑說道:“姑姑,你的肩頭落滿了上林苑的白梅,還請您拂去。”
薛翠雲知道丁青遙是不想跟她沾染上關係,便狠狠的將肩頭上的梅花拂去,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這些天,經曆了太多,荷露的背叛,巫蠱之禍都讓她受到了教訓,她自以為來自兩千年的時光之後,自以為受到現代文明的熏陶,能掌握住這些在書上已經發生過的事情,到頭來,丁青遙才發現,她錯了,世界上最難算計的便是人心了。
曆史車輪滾滾,丁青遙不想再參與,她隻想拿起丹書素手執筆,將眼前發生的事情鐫刻在時光裏,永不磨滅。
臘月裏,為劉康選妃的事情進行的如火如荼,傅瑤也是上了心,在朝中文武百官的未婚適齡女子中看花了眼睛。
宮門口。
“這是傅昭儀請來的貴客,廬州太守的女兒,衝撞了你們擔當的起嗎?”崔豔怒聲說道。
“對不住了,因為巫蠱之禍,皇帝親下指令讓我等嚴查宮禁,就連皇後娘娘也不能例外。”麵前的侍衛抱拳說道,語氣恭敬,讓人挑不出一點兒錯來。
崔豔剛想據理力爭,轎中卻傳來一聲嬌柔的聲音說道:“崔姑姑,無妨,讓他們去查吧,他們也是奉命行事,不要為難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