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座位上的劉驁,一杯接著一杯的喝著悶酒,臉色沉鬱,鬱鬱寡歡。
王政君朝許娥使了個眼色,許娥這才壯著膽子止住了劉驁倒酒的手道:“殿下,大家都在看著您呢,您這樣,隻會讓母後難堪。”
劉驁不悅地扒開許娥的手,將酒樽裏的酒一飲而盡,晃悠悠地起身道:“本太子出去走一走,你們誰也不許跟著。”
王政君自是看見了這一幕,趕忙敬了劉奭一杯酒,才得以擋住劉奭看向劉驁的視線。
許娥被劉驁一吼,也不敢再有所動作,心中雖是焦急萬分,但也是奈何不得,隻好眼睜睜的看著劉驁離去。
劉驁一邊走,一邊用力地揉著自己的額頭,努力讓自己清醒一些,搖搖晃晃間,竟來至萍水閣。
少年嘴角露出一絲苦笑,搖了搖頭,暗道自己真是中了丁青遙的迷心咒不成,母後明明不允許自己見丁青遙,自己也為了不置丁青遙於風口浪尖,已經很用心的在避開丁青遙了。
可是,這太子宮到處都有丁青遙的影子,讓劉驁避無可避。
既然無法避免,那就直接麵對吧。
劉驁有些大力地推開了萍水閣的簡陋木門,木門被人一推,發出了咯吱咯吱的聲響,驚得丁青遙立馬從台階上站了起來,看了一眼猶自吃驚的劉康,出聲問道:“誰?”
那人沒有回答丁青遙的話,而是直接走到了月光之下。
月光映照下的劉驁,麵容俊美,嘴唇赤紅,眉頭緊皺。
丁青遙看著劉驁這個不速之客,舔了舔有些發幹的嘴唇道:“參見太子殿下。”
劉驁輕哼了一聲,看也沒看丁青遙,直接向站在丁青遙身側的劉康問道:“原來康弟說的傷心,是跑這來傷心了。”
劉康自知理虧,也不願意與劉驁辯駁,訕訕地笑道:“太子哥哥怎麽也出來了,沒有多喝幾杯?”
劉驁笑笑,自顧自地坐在了台階之上,透出丁青遙和劉康所站立的縫隙看向那溫和的月光道:“這真不虧是賞月的好去處。”
丁青遙翻了翻白眼,沒有說話,因為劉驁的到來,場麵一下子冷凝了起來,連空氣都有著快速結冰的征兆。
劉康看了一眼丁青遙,上前一步對劉驁說道:“劉康想起來觀夢閣還有些事情沒有處理,就先回去了。”
這一句話,打破了三人相處的僵局,丁青遙撇了撇嘴,點了點頭道:“二殿下慢走。”
劉康頷首,緩步走出了萍水閣。
丁青遙輕吐了一口氣,抬頭正對上劉驁深邃的眼睛:“你和康弟經常見麵嗎?”
少女臉上露出了一絲訝異的表情,很自覺的搖了搖頭道:“沒有,太子殿下多慮了。”
“希望是本太子多慮了,如今宮中正是多事之秋,你自己好自為之。”
劉驁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瞧了一眼丁青遙,想起那晚在書苑看見神色不對的荷露,那樣過度的緊張,根本不像是來為丁青遙拿東西的樣子。
隻是這件事要不要告訴丁青遙呢,她會相信自己所說的嗎?
劉驁清了清嗓子,正要開口,門吱呀一聲開了,荷露邁著小碎步走了進來,見是劉驁,便款款向劉驁行禮。
劉驁瞥了一眼神色自若的荷露,把心裏的話硬生生的壓了下去。
“反正,本太子的話你願意聽就聽,不願意聽就做罷,當做本太子沒說過吧。”
劉驁扔下這麽一句話,快步離開了萍水閣。
荷露一直低著的頭在劉驁離開之後猛地抬了起來,她想到那晚在書苑的情景,莫非他都告訴丁青遙了,不過,看丁青遙的神色,好像一點都不知情的樣子。
想必是自己太做賊心虛了吧。
“青遙,太子他……”
荷露沉思良久,緩緩開口問道。
“沒什麽事,不用擔心。”
丁青遙輕聲寬慰著荷露,讓荷露緊繃的心徹底地放鬆了下來。
還好,一切都沒有被揭穿。
丁青遙看著荷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低聲問道:“你怎麽了,可是誰欺負你了?”
荷露飛快地搖了搖頭道:“無事,隻是有些累了,想歇息一會。”
丁青遙這才反應過來荷露大病初愈,忙扶著荷露往屋中走去,將背後喧囂的月光全都隱藏了起來。
太液池高台之上依舊是歌舞升平,一派其樂融融的景象。
劉驁嗤笑了一聲,正要抬步走上前去,卻被一名小宮女撞得滿身都是酒漿,連盛酒的罐子都被帶的咕嚕嚕滾出去了好遠。
劉驁心中的怒火徹底的被點燃了,正要發火責罰,那宮女卻比劉驁早一步跪了下來,悲泣道:“繪梨該死,還望太子殿下恕罪,繪梨這就給太子殿下擦幹淨。”
劉驁眼眉一挑,壓下心中的怒氣,沉聲問道:“繪梨?”
繪梨抬頭,雙手的動作一頓,木然地點頭道:“奴婢正是繪梨。”
劉驁抿唇不語,這繪梨不是母後身邊的人嗎?
好好地,怎麽會出現在這?
此時,高台之上的歌舞聲漸漸散去,劉驁不願與繪梨在此多做糾纏,正要提步離去,誰知剛才還怯懦如蟲的少女霍的一聲站了起來,指著劉驁的鼻子大聲叫起來。
“太子殿下,您不喜歡奴婢,大可不要來招惹奴婢,現在您要拋棄奴婢,奴婢至死不願,隻好以死明誌了,太子殿下,我們來生再會吧。”
說完,顧不得劉驁詫異的目光,撲通一聲跳進了太液池中,濺起了大朵的水花。
“來人哪,有人落水了,快救人啊!”
隨著這一聲高喊,高台之上的眾人把目光全都聚集在了池水之中,等待著侍衛把那落水的人救上來。
劉驁怔怔地站在原地,好半天才緩過神來。
劉奭麵如沉水,看了一眼劉驁,冷聲問道:“剛才有宮人說,這落水的女子是說你辜負了她,所以才打算一死了之,此事可當真?”
“那落水的宮人已經救上來了,是皇後娘娘身邊的灑掃宮女繪梨。”
傅瑤見縫插針,唯恐天下不亂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