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尾見劉驁這麽嚴肅,心裏也是一慌,忙點點頭,飛身躍起,不見了蹤影。
他要去找丁青遙,不過,按照現下的情況,要找到丁青遙絕非易事。
她,會在哪裏呢?
自荼尾離去後,劉驁就一個人坐在那裏發呆,也不知道怎麽搞得,就是心裏亂糟糟的,見不到丁青遙,他不安心。
許娥站在暗處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劉驁,輕輕歎了一口氣,對侍女素心說道:“太子殿下想必是被水災之事所擾,你去廚房端碗參湯給殿下補補身子。”
素心應了一聲,轉身便去了廚房,回頭見許娥依舊站在那裏望著劉驁,而不敢走上前去打擾劉驁,心中又是一酸。
太子妃這一番真心,太子殿下究竟能看到多少?
漪瀾殿中,傅瑤看著依舊昏迷不醒的荷露,問道:“太醫,她有幾成的把握能活下去?”
太醫收回為荷露把脈的手,淡然道:“娘娘不必擔心,這姑娘隻是在發病初期,問題不大,好好診治便是了。”
傅瑤點點頭,送走了太醫,看了一眼仍舊是灰蒙蒙的天空,心裏好似是壓了一塊大石頭,莫名的讓她產生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可沒等她把這種預感壓下去,黃景跌跌撞撞得跑進了殿中,連禮都顧不得行,撲通一聲跪在了傅瑤的麵前,抹了一把眼淚和鼻涕,哽咽道:“娘娘,二殿下他感染上瘟疫了。”
此話好如驚天霹靂一般,令傅瑤當場就站不穩了,幸得有崔豔扶住,勸慰道:“娘娘,此事誰都能急,就您不能急,還是趕緊去看看二殿下比較好。”
傅瑤怔怔地點了點頭,嘴裏不住的呢喃道:“對,對,趕緊去,本宮要趕緊去。”
此時的傅瑤已經完全沒有了思考的能力,她在這後宮運籌帷幄了半生,為的就是把自己的兒子推上太子之位,可如今,他卻感染上了瘟疫,這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她要怎麽活下去。
在後宮中,孩子就是女人的天,沒有了劉康,傅瑤的天也就要塌了。
劉康住的院子離漪瀾殿不遠,在眾人的攙扶下,傅瑤搖搖晃晃得走到了劉康的房中,昔日那英俊而又空靈的少年,卻如同破敗的柳樹一般,臉色蒼白,高燒不止,嘴唇都幹裂得起了泡。
“殿下病的這般嚴重,為何到現在才來通知本宮?”傅瑤見此狀,心中憂憤,衝上前去就給了楊宮人一個耳光。
這一個耳光打的極重,楊宮人的嘴角浸出了鮮血,可她卻不能伸手去捂,跪在了地上,一言不發。
“母親。”劉康緩慢地睜開了雙眼,那雙眼,因為病痛的折磨,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澤,變得一片灰暗,像是那怎麽也放不晴的天空一般。
“康兒。”傅瑤聞言立馬走上榻去,抓住劉康的手,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母親,不要責怪楊宮人了,是兒子自己不願讓她去稟報的,怕母親擔憂。”劉康斷斷續續地說著,他本身身體就不是很好,此時更是虛弱到了極點。
“傻孩子。”傅瑤摸了摸劉康的頭發,劉康猛地驚醒,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叫道:“母親,快圍上麵紗,兒子會傳染給你的。”
傅瑤的身子一僵,卻沒有從崔豔的手中接過麵紗,看了一眼劉康道:“母親不怕,母親願意留在這裏照顧你,直到你康複為止。”
劉康搖搖頭,捂嘴咳嗽了幾聲道:“母親,您自己的身子要緊,不必冒如此大的風險,置兒子於不孝之地。”
見劉康這麽堅持,傅瑤也不再多說什麽了,瞅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楊宮人道:“殿下的院子裏一直熏著食醋,怎麽會感染上瘟疫?”
楊宮人心知瞞不過傅瑤,索性坦白道:“殿下去了一趟萍水閣,就成了這樣子,不過娘娘,殿下沒有見到丁姑娘,我們去的時候萍水閣已經人去樓空了。”
傅瑤了然地笑了笑,看了一眼劉康,心中是又氣又急。
劉康立馬拉住傅瑤的衣袖,懇求道:“求母親救一救青遙,她定是被薛翠雲帶走了。”
傅瑤眼眉一挑,麵對著病榻之上的劉康,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不知過了多久,她鬆了一口氣,問道:“你對她如此情深義重,她可領情,母親可以去救她,隻要她沒有感染疫症就好,但前提是,她要來伺候你,且不戴麵紗,直到你康複為止,要是在這期間,她感染了疫症,那就別怪母親任由她自生自滅了,讓本宮的兒子重病之下還為她保命,她這條命早就不是自己的了。”
這是丁青遙欠劉康的,傅瑤作為一個母親,自然每一筆賬都算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她可不是個吃虧的人,盡管,吃虧是福,但這樣的福氣,她寧可不要。
劉康鄭重地點了點頭道:“一切就有勞母親了。”
傅瑤沒有看劉康,站起身來,走到楊宮人的身邊吩咐道:“好生照管殿下,這可是你將功贖罪的唯一機會。”
“諾。”楊宮人領命道,身體繃得很緊,在傅瑤這句話後,猛然鬆懈了下來,癱軟在了地上。
傅瑤已經看出自己的三心二意了,以後,需得更加小心才是。
“楊宮人,為難你了。”劉康強忍住咳意,微笑著說道。
楊宮人搖了搖頭,吩咐站在外麵的小宮女把藥端了進來,遞給劉康道:“殿下快喝藥吧,自己的身子最要緊,娘娘既然已經答應了,過不了多久,丁姑娘就會來了,殿下看見丁姑娘,病又能好上一大半了。”
劉康接過藥碗,一飲而盡,苦笑道:“我要不是病成這樣,母親是絕對不會答應救青遙的,也是我大意了,早就該猜到薛翠雲賊心不死,定會拿這件事做文章,現在也不知道她把青遙關在哪裏了,實在是讓人放心不下。”
楊宮人將藥碗放進托盤裏,吩咐那小宮女出去,在門口守著,沒有她的命令,誰也不許進來。
劉康喜靜,如今又在病中,自然是不能有閑人前來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