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院門被人敲得極響,好似天上的驚雷一般。
黃景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披上外衣,連鞋都沒穿,就跑進了雨中,打開門閂,正想開口,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荷露連傘也沒有打,渾身都濕透了,抽噎著說道:“殿下在嗎?青遙不見了。”
黃景怔了怔,忙把荷露迎進正堂,劉康被雨聲攪得有點難眠,索性起身看書,見荷露渾身濕噠噠地進來了,驚詫地問道:“這是怎麽了?”
荷露“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跪在劉康的身前道:“青遙到現在還沒有回來,雨這麽大,她不會是出事了吧。”
劉康放下手中的書卷,一邊招呼黃景給自己更衣,一邊安慰荷露道:“你別擔心,雨這麽大,天又這麽黑,她定然是迷路了,我去找一找,你在這裏等著,我馬上就回來。”
說完,就要出門,黃景拉了拉劉康的衣袖,努了努嘴,楊宮人站在門前,雨水濺濕了她的裙尾,還未等楊宮人開口,劉康就搶白道:“不管姑姑告不告訴母親,我都要去,否則我真的擔心青遙會有性命之憂。”
楊宮人將手裏的雨傘和蓑衣遞給劉康道:“隻要殿下平安歸來,這件事奴婢就當什麽也不知道。”
劉康感激地望了一眼楊宮人,帶著黃景快步地走進了雨幕之中。
楊宮人回頭看了看荷露,雖是笑著,可語氣卻是極為嚴厲:“丁青遙是太子宮中的,出了事不去找太子,反倒來找二殿下,荷露姑娘,你此舉何意?”
荷露像是受了驚的小鹿,往後退了幾步,怯怯地說道:“姑姑,奴婢沒有別的意思,隻是青遙和二殿下比較親近,想來二殿下也會幫這個忙的。”
“好了,”楊宮們擺了擺手,似是不願意再聽荷露的解釋:“這樣的話以後不要再說了,一個皇子和一個奴婢走得太近,是會落人閑話的。”
荷露點點頭,不知怎麽,心口堵得很厲害,想發泄卻又找不到發泄的出口。
是啊,自己隻是一個奴婢,哪裏敢攀龍附鳳,有這樣的非分之想呢,現下,還是先找到青遙比較重要。
少女閉上了眼睛,在心中默默地祈禱著。
雨水鋪天蓋地的襲上心頭,把心中的念頭全都洗刷得一幹二淨,丁青遙好像又回到了自己租住的小公寓之中,公寓很小,隻有三四十平米,但常年都散發著書卷的香氣。
丁青遙不常回來,公寓的衛生都是丁媽媽在做,飯桌上擺著她最愛吃的可樂雞翅和水煮魚。丁青遙想都沒想,拿起了筷子就往嘴裏塞,丁媽媽用筷子打了一下丁青遙的手背,笑嗔道:“不洗手就吃,真不講衛生。”
丁青遙嗬嗬的笑了起來:“我這雙手還摸過幾千年前的死人呢,洗也洗不掉,湊合著吃吧。”
丁媽媽點了點丁青遙的額頭,轉身就進了廚房,丁青遙把飯桌上的菜都吃光了,也不見媽媽出來,忙跑進廚房去尋。
那哪裏是什麽廚房,走進去就是一條巨大而又漆黑的甬道,丁青遙開始害怕了起來,大叫道:“媽媽,媽媽,你在哪裏,快出來!”
“青遙,青遙,快醒醒,你做噩夢了。”
丁青遙猛地睜開了眼睛,外麵依舊在下著雨,呼啦啦的,很是響亮。
“荷露,我睡了多久?”丁青遙緩慢地坐起來,卻發現自己的頸部特別的疼,那晚的記憶便如潮水一般湧了上來。
荷露的眼睛已然哭紅,她看了看丁青遙道:“你已經睡了三天了,怎麽叫都叫不醒,對了,你的藥還在爐子上溫著呢,我去給你拿來。”
說著,就跑出了屋子。
丁青遙晃了晃自己的腦袋,還是混沌一片。
劉康輕扣了一聲房門,笑著走了進來,輕聲問道:“還疼嗎?”
丁青遙搖了搖頭道:“是殿下救我回來的嗎?”
劉康點了點頭道:“我順著回書苑的那條路去尋你,正好看到你躺在地上,好似是昏倒了,所以,我和黃景就把你給帶回來了。”
“才不是呢,丁姑娘,你不知道,當荷露說你不見了的時候,我家殿下有多著急,雨下那麽大,連傘也不打,一直呼喚著姑娘的名字,那麽晚了,也不怕驚動了陛下,硬生生地把太醫給拉了過來,救不醒你不讓走。”
黃景從門口探出了腦袋,十分委屈地說道。
丁青遙心中湧過一絲暖流,笑道:“看來我又欠了殿下一次人情,隻是,都不知道該怎麽還。”
劉康豎起手掌,很認真地說道:“我不需要你還,我隻是很希望每一次下雨的時候,我都能在你身邊為你打傘。”
丁青遙嘴角邊的笑意凝固,狠狠地眨了眨眼睛,誤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眼睛為你下著雨,心卻為你打著傘,大抵這就是愛情吧,但丁青遙卻不敢這麽認為,他對於劉康隻有感激和傷感,提喜歡和愛情這對她來說卻是十分的遙遠。
大約,差了那麽幾千年吧。
“殿下說笑了,不過,我倒是有個好主意,可以一報殿下的恩惠。”丁青遙笑著,就要起床,卻被劉康伸手攔住,還為她掖了掖被子。
“我當然知道你要怎麽還,無非就是三叩九拜,感激涕零之類的,你要記住,我們之間不需要這些。”
說完,還用手指刮了刮丁青遙的鼻尖,這一幕,被進門的荷露看到,眼神閃躲了一下,才輕聲說道:“青遙,太子妃娘娘來了。”
丁青遙神情一凜,微微皺眉,就要起身迎接,可許娥已然進門,忙吩咐道:“青遙,快在床上躺著,不必多禮。”
隨即,目光轉向劉康,不自然地笑道:“沒想到康弟也在這。”
劉康起身向許娥微微躬身道:“臣弟隻是聽聞青遙病了,正巧也路過萍水閣,所以前來探望一番。”
許娥今日穿的很是素淨,發飾也極為簡單,沒有銀簪,隻是別了幾朵珠花而已,蓮步走到丁青遙床前,擔憂地問道:“怎麽會好好地暈倒在了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