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沙場
當葉珮回到葉府，龍雀一家也已經到了葉府，龍雀的父母在屋裏陪著黃啟琳，而龍雀和葉飛斕聽說了葉珮去了哪裏，此時就在前院等著葉珮。
當葉珮牽著馬踏進大門，龍雀看著他蒼白的臉色，一身血跡滿臉殺氣，眼淚唰就下來了。在她心中，葉珮雖然武藝超群，卻一直是一個儒雅正義的少年，此時宛如浴血惡魔的葉珮，讓她莫名覺得心疼，還有一絲害怕。
葉珮進門看到龍雀，嘴角似乎是上勾了一點點，龍雀也知道葉珮在對她笑，抹了抹眼淚，衝葉珮微微笑了一下。
隨後葉珮把馬交給阿蘭，便走到靈前跪了下來，一言不發。
葉飛斕掛著淚珠過來抓著葉珮的衣袖開口：“媽媽……”
葉珮沒有抬頭，說道：“我沒事，你還是去陪陪你姥姥吧，她現在比我要傷心。”
葉飛斕也還是很不放心：“媽媽，你要去給姥爺報仇嗎？”
一提起這件事，葉珮再次血氣翻湧，一時沒控製住就是一口血噴了出來。
“媽媽！”
這個時候，龍雀卻是看出來葉珮突然氣息大亂的原因。她的醫術加上本人的聰明，又怎能猜不出來葉珮為什麽吐血。
“飛斕，你去陪著你姥姥吧，我在這兒照顧你媽媽。”
“對……咳咳……”葉珮接了一句，他知道女兒此時方寸大亂，根本沒法正常思考，留在這裏也沒用。
葉飛斕聽了，還是一臉擔心地站起身，一步三回頭地進屋去了。
龍雀跪在葉珮身邊，伸手在他背上輕輕拍著，什麽話都沒有說；葉珮也沒有說話，剛回來的越哲也默默在靈前跪下，前院一時倒是安靜了下來。
“少主，”穆飄燕見葉珮慢慢地又穩定下來，還是開口道，“洛水城那邊不能沒有統帥，越大俠帶回葉字軍的意思，希望你去向陛下請示調馮敬總兵去洛水城，你看……”
葉珮的聲音再響起，幾乎已經沒有波瀾。
“葉字軍的人的能力我知道，怎麽說十天左右也能堅持，風笑陽還沒徹底離開，橫關還需要馮老。至於洛水城……”
葉珮停了停，殺氣再次控製不住地流露出來。
“等過了頭七安葬了我爹，我自然會親自去洛水城，和林雨飛討這個血仇。”
殺氣一泄，頓時把龍雀嚇得俏臉煞白，越哲忙說道：“葉子，控製控製。”
葉珮一下醒過來，側頭看看龍雀，收斂殺意，輕聲道：“對不起，我……失控了。”
龍雀看著他血紅的雙眼，眼淚再次流了出來，拍了拍他的後背，輕聲道：“沒事，我沒事。”
……
幾天下來，葉珮幾乎一直跪在靈前，雖然沒有食欲，也還是強行吃了足夠的東西，為報仇做著準備。
這段時間，不時有官員來葉府吊唁。當他們看到一臉冷漠跪著一動不動的葉珮，有的本就與葉珮有過交集的人都是深深歎了口氣，有些不認識的知道這是葉麟暉的公子，心裏不由的也有認為他鐵石心腸的想法。
畢竟，七天下來，除了在城外殺了陳家那一次以外，葉珮沒有流過一滴淚。
一轉眼，就要到安葬的日子了。
前一天晚上，就是開棺再見最後一麵釘棺的時候了。
葉飛斕這個時候也才剛滿十三歲，所以此時並沒有在靈棚內。靈棚裏隻有主持葉麟暉喪事的穆飄燕，孟懷成，葉珮與母親。
棺蓋被掀開的時候，葉珮還是第一次見到父親的遺容。雖然葉麟暉是戰死，但是麵相卻沒有半點猙獰之色，看上去很是平靜，似乎對自己死後的事情並沒有太多擔心。
葉珮看著父親臉上的傷痕，以及隔著白布隱約能看到的身上隨處可見的傷口，眼神漸漸變得冷冽。
穆飄燕一絲不苟地執行著喪事的程序，往葉麟暉的七竅都灑上了水，隨後便要釘棺蓋了。
葉珮幫孟懷成將棺蓋蓋上，退後一步，看著孟懷成拿木釘將棺蓋釘死，隨後便扶著母親退出了靈棚。
早上出殯的時候，載木棺的馬車是由葉珮親自駕駛的。在路上，葉珮收斂了所有的殺氣與鋒芒，喃喃地與父親說著話，回憶著從小到大父子間的點點滴滴。
他並沒有提報仇的事情。他知道父親相信自己會給他報仇，自己又何必用打打殺殺的話題去攪擾父親最後的安寧。
看著父親墳墓後方新栽的一棵小樹，葉珮不知為何突然露出了一絲笑容，看的周圍人都是一愣。
下午，葉珮便草草收拾了點行李，上馬將要遠去了。
在他將要出門的時候，龍雀突然抓住他的胳膊，葉珮回頭看去，隻見她眼中再次滿是淚水，以及無法掩飾的擔心。
葉珮輕輕伸出手，擦去龍雀臉上的淚，笑著將她的手拉開。隨後，葉珮回身跪下衝著母親重重地磕了三個頭，知道葉飛斕禁不住這幾天的勞累睡著了，也沒有去叫她，一步跨上馬，就要離去。
“葉子！”越哲牽著馬趕來，“我也去。”
葉珮點點頭，正要走，孟懷成喊道：“少主！你還沒有和陛下說過你要去洛水城！”
葉珮停下腳步，回頭說道：“孟叔，你讓老師去皇宮，告訴師兄，就說葉字軍我接手了，其他的雪軍他要是放心就交給我，不放心就再派統帥去吧。”
說完，葉珮又深深看了看在場的人，淚流滿麵的母親和龍雀，滿臉疲態的孟懷成，什麽都沒有多說，一拉韁繩，和越哲二人絕塵而去。
當穆飄燕進宮告訴紫瓔這件事之後，紫瓔隻說：“朕準。”便讓穆飄燕離開了。
這段時間紫瓔也很是低落。
兄長和師父相繼戰死，自己空有報仇之心卻不能離開國都，從一開始的悲傷憤怒，憋到現在紫瓔已經近乎是心灰意冷。
……
葉珮和越哲一路不留餘力地趕路，見了驛站就換馬，短短四天時間，就從順星城趕到了洛水城。
“少將軍！”見了葉珮，莫雷大驚，“少將軍，你怎麽來了！”
葉珮臉色依然蒼白，下了馬冷冷說道：“報仇。”
葉珮和越哲並沒有休息，到了洛水城就上了城頭。
“莫將軍，”葉珮似乎已經隻有這一種語氣，“這幾天炎族的動向如何？”
莫雷回道：“少將軍，元帥剛……剛戰死的時候，他們還不敢太囂張，這幾天幾乎每天都會來城門下叫陣。”
葉珮看向莫雷：“你們沒有應戰嗎？”
莫雷道：“現在兩國的軍隊都沒有了統帥，沒有命令大家都不敢貿然接戰。聽說夏國段耀棋要親自從彭州過來。”
葉珮目光移開看向遠處，道：“父帥曾教我，軍中之事，不聞君命，皆由將出。爾等雪國男兒，豈能眼看仇人叫陣而不為所動？”
就在此時，隻見遠處炎軍大營大門敞開，從中跑出六個將領，一路向著洛水城奔來。
“少將軍……”
“我看到了。”
當莫雷被葉珮打斷了話抬起頭，才猛地發現葉珮已經拉開一張弓對準了炎將。
隨後，葉珮又放下長弓，道：“不行，這麽殺便宜他們了。越哲，你去把我的戰馬放出城門。”
越哲一瞬間就明白了葉珮要幹什麽，說道：“你把人嚇跑了怎麽辦？”
葉珮嘴角掛起一絲冷笑，道：“好不容易有人來應戰，想必他們不至於不戰而逃。”
停了一下，葉珮將手中弓遞給越哲，道：“掛在馬上。”
越哲也露出一抹嗜血的笑，說道：“這就萬無一失了。”
越哲離開了城頭，葉珮看著遠處逐漸接進這邊的六名炎將，說道：“莫將軍，取我爹的神耀槍來。”
神耀槍，正是一直跟隨葉麟暉的兵器，乃是葉麟暉年少時葉家請順星城最好的鐵匠為葉麟暉量身打造。
莫雷的心中也莫名沸騰了起來，一路小跑就去取槍了。
當葉珮拿到神耀槍的時候，那六名炎將也到了洛水城外一裏地。就在此時，城門大開，葉珮的戰馬疾馳而出，葉珮目光一定，縱身從城門躍下，在城牆上不斷蹬踏卸力，離地三米高的時候在牆上猛地一蹬，閃電般飛竄出去，穩穩落在了戰馬背上。
“呃……”
見了這一手，全場除了越哲以外，所有人都驚了。來叫戰的炎將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麽。
看著這個技驚四座的少年，還是有炎將率先反應過來，開炮嘲諷：“喲，哪裏來的毛頭小子？戰甲都不穿，我看你還是回去吧，省的說我們欺負你。”
也難怪，葉珮此時還是一身白色錦衣。
這句話說完，其他的炎將也盡皆回過神來，一個個開始了精神攻擊。
葉珮微微運起內力，淡淡的話語卻壓過了對麵六個人的聲音。
“看來你們都做好準備了。”
隨後，葉珮便橫起長槍，驅馬開始小跑，同時，還是不帶感情的聲音傳到炎將們耳中。
“我父十五便已是先鋒官，我此時已經十八歲，即使不穿鎧甲，虐殺爾等，綽綽有餘。”
此時，一名年輕炎將拍馬殺出，喊道：“讓我林雨空來試試你的本事！”
林雨空也是看這幾天炎將們去叫陣無人應戰，罵的酣暢淋漓，今天就想著跟出來也罵一罵。沒想到今天卻有人出來，頓時忍不住第一個上來了。
葉珮本來已經從戰馬上一躍而起從半空飛掠向敵人，卻聽到是林雨空。
“哦，林雨空就是你啊。”
說著話，葉珮半空中一槍挑開林雨空的大刀，隨後人已經掠過林雨空頭頂，在林雨空的馬屁股上一踏，再次騰空而起，槍尖直指剩下那五人。
“那就先殺你們五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