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老將
陳青偉在確認雪幽王戰死之後，在眾將悲憤之際，打了個招呼便離開了橫關前往洛水城。而眾將此時一是沒心情搭理他，二是也知道陳家兩兄弟打仗配合無間，隻當陳青偉是為大局著想，想要發揮出自己的最大戰鬥力。
而陳青偉此時心中既有興奮，也有不安。首先是計劃已經執行了一半，雪幽王已死，自己的任務隻剩一個目標了，這一個拿下來基本上就大局已定，林雨空統治雪國，自己基本上就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但是現在他的所作所為已經不隻是叛國而是叛族了，表麵看上去還算淡定，其實心裏慌得要死。
但是必須說，在這種時候，熱血的正義人士還是居多的。不論是將相王侯還是平民百姓，此時都把目光集中在望脈的西部，那三線戰場上。托餘守將馮敬聽聞雪幽王戰死，當即決定帶兵前往橫關。自己當時接到的指令是隨時準備支援雪幽王，結果現在雪幽王戰死沙場，馮敬再也坐不住了。
馮敬剛剛到了橫關，雪皇派的傳令兵單人獨騎快馬加鞭也已經到了，任命馮敬為橫關總指揮，並且要求務必斬殺林雨落。
論官階，馮敬乃是正二品的總兵，比此時留在橫關的將領都要高，所以當總指揮眾人都是服氣的。
馮敬這一次，將托餘城可以帶的兩萬兵馬盡數帶來，隻為一場大戰為雪幽王報仇。
橫關城頭。
“眾位將軍，我打算迅速開展一場會戰，你等意下如何？”馮敬背手而立，眼中的戰意如有實質，直射炎軍營地。
此話一出，有人反對有人讚同。
“總兵，我軍和炎軍兵力相當，固守橫關絕對不會出任何差池，何必去和他們打正麵會戰？”
“總兵，末將以為可以，王爺剛剛戰死，我等需要一場大勝，挫一挫炎軍的銳氣！”
兵法有雲，三倍於敵，方可強行攻城。此時，雙方的兵力都是十萬左右，或許炎族那邊會多一些，但是別說三倍，一倍半都不到。所以，在比較保守的將領心裏，擁城固守是最穩妥的打法，幾乎不可能被攻破，也沒有人會繞過這樣一座城池去深入雪國疆土。
但是在場的將領們大部分是持同意會戰的意見。倒不是主戰派會有這麽多，而是眾人都知道馮總兵是個什麽角色。那一部分搖擺不定的將軍考慮到這一點，就同意了會戰，所以隻有少部分人堅持應該防守。
兵馬大元帥一職，在當年其實有兩個人選。那就是年少的葉麟暉和較為年長的馮敬。論打架，馮敬或許打不過葉麟暉，但是論打仗，葉麟暉卻比不上這位馮總兵的剛猛。世人皆知馮敬打仗，能剛正麵就剛正麵。剛剛退役的一代騎兵，正是出自馮敬之手，在和夏國打仗的時候，馮敬曾經率領他這一手訓練出來的騎兵幹出了五萬硬碰二十萬的創舉，結果還贏了。先皇問馮敬是不是用了什麽妙計，馮敬就是一句“我自己兵書沒看過兩本，不懂計策！”
這種打法猛歸猛，但是不是什麽時候都能贏。那一次舉世震驚的以少勝多，一是騎兵對步兵的天生優勢，二是當時夏國統軍的將領沒有指揮二十萬大軍的能耐，二十萬大軍仿佛一盤散沙，自是被殺了個七進七出。
而葉麟暉用兵則甚是合理，就因為這一點，兵馬大將軍一職落在了葉麟暉的肩上，馮敬就到了托餘城做總兵。
馮敬心裏對於這個也沒什麽怨氣，他知道自己的打法不適合做全軍的統帥。
但是關於麵前的戰事，馮敬心裏有自己的盤算，他其實和紫劫是一個出發點，都想要讓自己這裏成為望炎之戰的轉折點。而雙方兵力差不多這種情況在馮敬看來簡直是善莫大焉。
次日，一名雪國士兵騎馬緩步來到炎軍大營。
寨牆上的炎軍並沒有攻擊這名雪國騎兵，人家隻來一個人明顯不是來打仗的，動了手豈不是自己慫，見一個人都打。
待雪國騎兵說明了來意，林雨落也很爽快地答應了會戰的要求，雙方將在當天下午約定決戰時間。
當日下午，在橫關關前的平原中央，一座簡易搭建的台子，一身白甲已經五十多歲的老將馮敬，和一身黑甲風華正茂的林雨落端坐其上，雙方各有一部分將領立於身後。
“不知老將軍，怎麽稱呼？”雙方坐定，還是林雨落作為一個小輩先開口了。
馮敬捋了捋胡須，臉上歲月的痕跡似乎還能看到當年的奮勇。“老夫馮敬。”蒼老的聲音中帶著威嚴。
林雨落抱拳道：“如此。晚輩……”
馮敬一揮手：“不必。炎族三帥之一林雨落，本總兵清楚。”炎族三帥，是經過馮敬禮貌性美化的一個稱呼。在望脈，這針對風笑陽林雨飛林雨落三人起的稱呼其實是“炎族三魔頭”。
林雨落被打斷後一怔，隨後輕笑道：“炎族三帥嗎……哈哈哈……謬讚了謬讚了。”
馮敬冷眼看著麵前眼中火光閃動的林雨落，知道這是林雨落身為一個炎族人心中戰意的標誌，知道這人一直做著戰鬥準備，心道：“老子這麽大歲數了還能讓你個毛頭小子裝出來這個二逼樣給騙了？”不過又想著可以隨手惡心他一手，便道：
“小將軍，本總兵口中的帥指的是你頭頂的官帽，不是你不敢露出來反而用後鞧兒對著老夫的容貌。”（後鞧：豬屁股）
“噗”此言一出，炎族那邊的將領都險些沒有忍住笑意。
“哈哈哈哈……”而雪國這邊將領們頓時哄堂大笑。
林雨落還算英俊的臉頓時氣得幾乎變形，深呼吸了幾次之後，咬牙切齒道：“姓馮的老家夥，休逞口舌之利，會戰定在何日？”
馮敬冷笑道：“這就忍不住了？哼，也罷，就定在明天。”林雨落已經沉不住氣了，馮敬自然也沒有再裝模作樣，眼中透出了如刀鋒般的殺氣。
林雨落自然感覺到了，眼中火光更盛，道：“老家夥，看你這意思，現在就想動手不成？”
馮敬沒有再看林雨落一眼，站起來便要轉身走下台子，背後的白色披風風中飄揚的軌跡仿佛勾勒出一道年輕英武的紫甲人影。
同時還是那個蒼老威嚴的聲音，甩下的一句話傳入了林雨落耳中。
“雪幽王屍骨未寒，明日老夫還需你的頭顱，頭七才好與雪幽王交代。”
淡淡的語氣，似乎在訴說一件不爭的事實。
林雨落不甘示弱：“老東西，雪幽王怕是確實需要一顆袍澤的人頭去陪他了。”
隻不過在氣勢上，還是比不過久經戰陣的老將。當雪國眾將都跟隨馮敬離開，林雨落才發現，連馮敬在內，雪國將領們的左臂臂甲上都係著一塊白布。
洛水城，軍帳中。
“陳將軍？”閱讀兵法的葉麟暉有些詫異地看了陳青偉一眼。
陳青偉抱拳道：“葉帥！末將不太放心青嶽，特地趕來此處與青嶽一同作戰！”
葉麟暉皺了皺眉頭。當時陳青嶽來的時候就隻帶了幾百人，葉麟暉就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這帶了幾百人來這裏是為了什麽，至於說高級將領，說實話還是葉字軍這些將領葉麟暉更覺得順手。而且關於作戰，陳青嶽來了之後一直主戰，葉麟暉都要以為他是馮敬附體了。
而此時陳青偉更是一個人來到洛水城，自己居然沒有接到半點消息。
“為何本帥沒聽說你要到此處？”
陳青偉道：“橫關那邊群龍無首，末將離開之時，馮總兵還未趕到橫關。”
葉麟暉聽到這個勉強說得過去的解釋，深深地看了陳青偉一眼，盯得他都有些心虛，但是葉麟暉沒有想到什麽可以懷疑的點，也便沒有再多考慮這件事的古怪。
“好。你下去吧。”“是。”
順星城，葉府。
“葉子，”越哲道，“你內傷還沒好嗎？我還等你幫我感受那內力呢。”
葉珮道：“再過段時間應該就好了吧，你急什麽急。話說你爹哪裏去了？”
越哲道：“哈哈，這個啊，你爹在哪，我爹就在哪。”
葉珮一愣：“啊？你爹在洛水城？”
越哲笑道：“對啊。隻不過沒什麽身份能去幫你爹打仗。他和我說不然也沒什麽去處，就在那感受感受戰爭氣息，這不然後我和我娘就都來這兒了。”
葉珮道：“這樣啊……說起來後天就是雪幽王的頭七了。”
越哲聞言神色也是黯了黯，道：“可惜王爺英才。你那天去王爺府……”
葉珮搖搖頭道：“別提了，我那嫂嫂那天還不知道，還很高興地把我迎進去請我喝茶，我到最後都沒忍心開口告訴她這個消息。最後她問我為什麽看上去不高興我也推脫說是傷勢沒好。也不知道現在她是不是知道這件事情了。”
越哲歎了口氣：“我估計差不多該知道了。這消息現在婦孺皆知，她又怎麽會聽不到風聲。”
葉珮似乎是點了點頭。
“戰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