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當戰
夜。
燭火穩定地燃燒著，光線所及是肅然對坐的父子二人。
“爹，咱們體內那一股莫名的力量已經被我發掘出來，就藏在小腹那裏，丹田之中。本來我可以用我的內力去喚起你的那一份，但我現在傷勢實在有些重，無力運功。”
葉麟暉搖搖手：“無妨，待你傷愈，為時不晚。”
葉珮道：“但是這戰場……”
葉麟暉笑道：“你爹又不是沒打過仗，這不過就是抵禦外族而已，不足為懼。”
葉珮道：“爹，此去千萬要小心段家的人，他們與炎族有勾結。”
葉麟暉說道：“嗯我有數。穆先生早與我談過此事。我離開後你就暫時不要離開家了，等我回來。”
葉珮點頭稱是。
葉麟暉站起身：“沒時間了，糧草的事情我現在就得去準備。你好好養傷，看好家裏。”
葉麟暉也是忙裏偷閑回家來看看兒子，囑咐點事情。即使經驗豐富，能力過人，葉麟暉也不敢保證戰爭中自己就能活著回來。他知道，當皇帝將帥印放到你的手中，交給你的不僅是兵權，還有他自己的性命，百姓的安危，還有整個國家，社稷。
不過，即使自己回不來了，他也很確定兒子可以繼承他的位置，在葉麟暉心中，兒子不論是文韜還是武略都早已超越自己，代替自己綽綽有餘。
即使滄海桑田，你也是父親的驕傲。
葉珮靜靜看著父親堅毅的背影一步步遠去，眼中有崇拜，更多的是擔憂。此時他心裏不由想起那朝堂之上自信出聲“夏國敢度洛水，有來無回！”的葉先鋒，也想起那自己出錢安撫戰士遺孀的葉元帥，還想起與軍中兄弟通宵達旦酩酊大醉的葉老大。
哪怕鬥轉星移，你都是兒子的英雄。
……
七日後。
順星城郊外，七天之內，一座拜將台已經築了起來，隻見那一座四方的十米高台佇立於大地，下方是整整齊齊列隊的十萬大軍。
雪皇紫瓔在兵士的簇擁下緩緩走上高台，葉麟暉和雪幽王紫劫緊隨其後而上。
“祭天！”情況緊急，紫瓔已經不想再走太過複雜的程序，一上高台，便指揮屠夫們宰殺早已準備好的牛羊。屠刀之下鮮血噴灑，旁邊的人忙用碗接了血，隨後倒上烈酒，遞給葉麟暉和紫劫。
同時，鮮血淋漓的獸頭也已經被擺上了供桌，紫瓔見萬事齊備，回身麵對二位將軍，深深一禮，同時說道：“請二位將軍拿取兵符！今國之存亡，全付與二位將軍！”
葉麟暉與紫劫二人單手持碗，下跪叩首：“臣定萬死不辭，護我望脈！”
紫瓔從身後兵士手上的盤中拿起兵符交給二人，二人接過兵符站起，將手中血酒一飲而盡，隨後將碗在地上摔個粉碎。
紫瓔拜將完畢，回頭麵對下麵的十萬大軍，暗提丹田氣，大聲說道：“眾位將士！今炎族來犯，我望脈雖時有戰亂，然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老子窩裏鬥便罷，豈可放你炎族如此！如今炎軍大犯夏國，同為望脈之人，我雪國怎能袖手旁觀！況，若夏國戰敗，我雪國亦岌岌危矣！生為雪軍，死為雪魂！後之視今，亦猶今之視昔，吾何惴焉！炎寇可往，吾亦可往！”
隨後，紫瓔退後一步，葉麟暉上前說道：“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洛水二十州！爾曹身與名俱滅，不廢江河萬古流！昔我練兵數載，今敵大舉來犯，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我們背後，需要我們保護的是我們的父母妻兒！故雖千萬人，吾往矣！”
最後，紫劫上前拔劍高喝：“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葉麟暉亦拔劍怒喝：“馬革裹屍，護我望脈！”
下方兵士舉矛高喝：“馬革裹屍，護我望脈！”
“不斬炎魔，誓不歸國！”
“不斬炎魔，誓不歸國！”
“出征！”
“王爺，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吧。”高台上，葉麟暉向紫劫問道。
紫劫拱手道：“師父放心，方頭鐵棒一萬兩千，長柄斧一萬兩千，飛鉤一萬兩千，木蒺藜一千二百，鐵蒺藜一萬兩千，武衝大扶胥戰車三百六十輛，強弩六萬，戟盾三萬，矛盾三萬，鐵匠三千都已齊備。紫劫謹遵師父教誨。”
這皇家兄弟二人，都是葉麟暉的徒弟。
十萬大軍，扯天連地。隻見英武不凡的將軍們長槍怒馬在前帶隊，軍隊後勤部隊緊隨其後，背負著他們的使命，毅然決然踏上那不知生死，榮耀與絕境共存的征程。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雪國這邊軍隊剛剛集結出發，而夏國那邊因為是本土被入侵，所以早就交上手了。
最先趕到正麵戰場的蕭銘，奪回洛水城之後，他需要麵對的就是炎族氣勢正盛的四萬騎兵。
炎族這邊的騎兵將領叫林雨飛，是之前與段星雲聯絡的那位黑衣公子林雨空的哥哥。
此時，洛水城的城主府中，蕭銘與其麾下將士正在商討關於如何作戰。畢竟自己這邊是十萬步兵，望脈精銳的騎兵向來隻出自雪國。
作為主帥的蕭銘首先發問：“針對城外駐紮的炎族騎兵，你們有什麽想法嗎？”
下方將領個個露出為難之色，無人言語。
蕭銘見狀，又道：“怎的沒人說話？邢文，有什麽辦法沒有？”
下方一位年輕小將聽主帥點到自己名字，眼中顯出一絲慌亂。畢竟騎兵天生克製步兵，這是不爭的事實。騎兵提起速度來發揮全部戰鬥力甚至可以戰勝十倍於己的敵人。
邢文考慮良久，才張口說話，隻不過這話也沒什麽底氣：“蕭……蕭帥，末將以為，我們大可擁城固守，不與他們的騎兵做正麵接觸，等過段時間雪國的軍隊到了，騎兵打騎兵應該會容易很多。”
蕭銘險些氣笑了，道：“你他媽的就這麽慫了？老子點你來是讓你擁城固守的？就他媽一個擁城固守用的了這麽多將軍先鋒的來這兒？讓雪國來打，你怎麽不說把洛水城送給紫瓔呢？”
這時，另一位將領霍一飛說道：“蕭帥，我覺得這樣其實未嚐不可……眾所周知步兵難打騎兵，我們的軍隊數量隻是人家的二倍，扛不下兩輪衝鋒的。”
蕭銘說道：“別這麽恐懼騎兵，我們現在急需一場勝利啊，這是被人家光明正大地打進來了，咱們還剛剛是奪回了洛水城，這要是沒打回來，士氣比現在還要低落。而且不論是戰士還是百姓，對炎族都有一種恐懼，畢竟從未見過。”
霍一飛又道：“但是蕭帥，我們若是打輸了這一仗，代價可就太大了。”
蕭銘摸摸額頭，道：“我倒是有個辦法，隻是想聽聽你們有沒有什麽不一樣的想法。”
霍一飛急道：“不知蕭帥有何妙計？”
蕭銘道：“如此……”
三日後，大戰將起。
夏國這邊的十萬大軍以萬為單位方陣擺開，對麵炎族的四萬騎兵同樣整齊列隊，雙方十幾萬虎狼將都已做好了血染沙場的準備，隻等指揮官的一聲令下。
“步兵和騎兵對陣確實是有天生的優勢，機動性和衝擊力都遠不是步兵可以比擬的。和雪國打了這麽多年，我們也隻敢憑借著山林和江河來打，這種平原上的正麵會戰從未打過。但是和雪國也有個十幾年沒有過戰爭了，我倒是研究了一套步兵打騎兵的辦法，沒想到不能實施到雪國身上，倒是要用給炎族這些魔鬼！”
“列陣！”“列陣”……
蕭銘一聲令下，傳令官們立馬就把命令傳了下去，夏國的士兵們也迅速動了起來，按照之前分配好的分工，很快就擺出了一個巨大的弦月陣。
“首先，我們的步兵要穿著輕甲。麵對騎兵，我們的人不管防禦手段做的多好，也擋不住人家一輪衝鋒，索性就去提高自己的機動性好了。其後，把我們那四百架虎牙武鋼車全部拿出來，放在陣型中間，其餘人在兩邊組上一個凹口朝著對方的弦月陣……”
對麵炎族的將領統帥林雨飛輕蔑地笑了一聲：“人族這將領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十萬人就敢和四萬騎兵正麵會戰了？我還以為他要靠著這城池不出來呢！正合我意！傳我命令！衝鋒！”
“殺！”
雙方的將領幾乎是同時下達了進攻指令，將士們得到命令，瞬間便如離弦之箭般殺了出去，個個瞪著血紅的雙眼，緊握著手中的兵器，沒有一個人退縮。
雖然我們沒有機會去體味冷兵器戰爭是什麽樣子，但戰場上的氣氛之下，即使是一個懦夫，也會變成嗷嗷叫著殺向對方的勇士。如果你衝鋒中慫了，等待你的就隻有死亡；如果還沒有衝鋒你就慫了，你承擔的將是一輩子的嘲笑，以及心中無法抹去的陰影。
隻有你瞪大眼睛用手中的武器迎向對方的刀劍，還能有一線生機，即使死了，作為一名軍人，一名戰士，死在了衝鋒的路上，那也是這個身份能帶給你的無上榮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