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7章 一碗水端得太平了
王笙隻是笑。開心的笑。
他的青霜劍終於飲到了鮮血，這趟雲門山莊總算不虛此行！
他差點以為這次要空入寶山一回了！因為龐十五居然讓雲門山莊的人“自相殘殺”！
自己人解決自己人，他豈非成了看客？青霜劍豈非要渴死？
“我是不是蜀山派的有什麽區別嗎？”王笙笑得很燦爛。
耿傳山黯然道：“不錯，的確沒什麽區別。隻是在這裏遇到了蜀山弟子讓人意外而已。”
王笙道：“這麽說蜀山派很少來到青州城？”
耿傳山道：“不錯！”
王笙笑道：“那我算來著了！”
龐十五淡淡的道：“還有誰想逃跑？現在抓緊站出來，我早點送他上路！現在要是不站出來，一會再跑，那可別怪我沒提醒各位，我送他上路的方式可就沒這麽溫柔和體麵了！”
臥槽！
這是什麽話？
早跑的給個痛快，晚跑的難道要淩遲？
眾人無不心寒！
太特麽狠毒了！
耿傳山臉色數變，沉聲道：“我若自斷一臂你真的放走兩人？”
龐十五眉毛一揚道：“我向來一諾千金！你自斷兩臂我放四人！再斷一腿，再放兩人！你雖然隻剩下一條腿，照樣可以活得很舒服嘛，因為你很有錢嘛，多請些傭人，什麽問題都不叫問題！”
其餘六傑臉都綠了！
簡直欺人太甚！
耿傳山的目光緩緩投向自己的雙手，凝視良久。
這雙手曾經殺過人，打碎過敵人的頭顱，也曾撫摸過情人的長發！今天，這雙手從此以後就要與自己天各一方、永無再聚之時了！從此以後自己就是個廢人了！如果殘疾分等級，自己算是第一等了吧？失去了兩個手臂，一條腿，天下間還有比自己更慘的人嗎？
他有些想笑。
苦笑。
曾幾何時叱吒風雲的青州道上大哥竟然落到了這般田地！被人逼得乖乖的自殘！
想當年他可沒少這麽逼過別人！
當年為了搶下一個又一個的地盤，他沒少殺人，也沒少幹那些讓別人自斷一指，自斷一手，自斷一臂的不與惡事！
真是報應啊！
那時候他逼別人自殘的時候，他隻覺得有種殘酷而不可名狀的快感，有種釋放出無窮壓力後的輕鬆和愜意！
但是現在，當輪到他自己必須麵對自殘的時候，他忽然覺得自殘是這麽無趣，是這麽殘忍！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
父母將自己從一個嬰兒，經過多少年的含辛茹苦才拉扯成人？一刀下去，不過碗大個疤，可這樣對得起父母嗎？
突然間他想起了自己的母親。一個淳樸的老太太。可惜已不在人世！子欲養而親不在！
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
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
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
他竟然開始有些猶豫了！
王笙忽然道：“十五兄弟，我怎麽覺得這位耿莊主好像有些不大情願啊，似乎覺得吃了大虧一樣，要不你換個方式？”
龐十五一怔：“怎麽個換法？”
“倒過來！”
“倒過來？”
“既然讓耿莊主犧牲胳膊換取六兄弟的性命他猶豫不決，那就倒過來，讓這六兄弟犧牲性命換他們大哥的身體健全！這六個兄弟隻要有一人願意犧牲自己的性命就可以換耿莊主一條胳膊！兩條命，兩個胳膊！再來兩條命，換兩條腿！怎麽樣公平吧？”
“嗯，主意不錯啊，等價交換，和剛才沒多大區別，就是先後順序有些變動。不過他們用一人換一條胳膊，四肢保下來才用掉四條命，還剩下兩條命怎麽辦？就這麽放了？”
王笙笑道：“當然，你大哥不總說上天有好生之德嗎，總要給別人一些希望嘛，放兩個人一條生路也無不可嘛，怎麽樣，你們誰先來赴死？平時不都是義薄雲天嗎，不都成天喊著為大哥兩肋插刀嗎，現在證明你們的時刻到了！”
雲門六傑麵麵相覷，心中波瀾起伏！
“真特麽黑啊！簡直草菅人命！”
“這三人心狠手辣，一唱一和的駕輕就熟，一看就沒少幹過這種缺德事！”
罵歸罵，大家都從彼此的眼神裏看到了焦慮和疑問。
關鍵下一步怎麽辦？真的犧牲自己一條性命去換大哥的一肢？四條性命換他四肢健全？誰犧牲？誰活下去？
王笙似乎有些不耐煩，不鹹不淡地問道：“你們誰先來？！”
六人麵麵相覷，相互觀望。
龐十五手指虛空一劃囊括其餘六傑，對耿傳山道：“這都是你的親兄弟，你有權指定誰留下，誰離開！”
耿傳山一時無語！
時間一點一滴在流逝！
每個人都開始打起了小九九！
老大、老二、老五、老六、老七、老八看上去都若無其事，實則心裏各懷鬼胎。
他們都在猜想大哥究竟會選誰離開！一旦自己落選，將如何擺脫困境？
龐十五皺眉道：“怎麽著，都啞巴了？老子的時間很寶貴的，和你們可耗不起！”他走到老大身邊，“看樣子你是老大？”
邢亮沉聲道：“不錯！”
龐十五道：“那你先來！”
邢亮皺眉道：“為什麽我先來？”
龐十五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說道：“你不是老大嗎？老大就要做出表率嘛！有酒你先喝，有肉你先吃，怎麽，該你衝鋒的時候你消停了？你帶個頭，他們才好跟著自裁嘛！”
老大瞅了其餘人一眼，突然一咬牙似乎終於下定決心，他麵露猙獰，冷冷說道：“老六，你先來吧！”
老六頓時雙眼如刀淩厲異常，他狠狠地盯著老大說道：“憑什麽？”
老大冷笑道：“就憑大哥平素對你最好！”他說的大哥自然是莊主耿傳山！
老六冷哼道：“這是什麽話？看來你是嫉妒我啊！不過若說大哥對誰最好，好像不是我吧？我覺得大哥對老八才最好，你為什麽不讓他先來？”
老八突然罵道：“臥槽你老木！你特麽的胡說什麽？老大說大哥偏向你這誰不知道？對吧二哥？”
老二程德發和老八關係最近，自然附和道：“是啊！”
老六罵道：“好啊，你們竟然私下拉幫結派、狼狽為奸，合起夥來坑我！難道大哥對你們不好嗎？你們真特麽的沒良心！這麽說對得起大哥嗎？”
老八罵道：“臥槽你老木！上個月我和老二每人才拿到八千兩的月例，你竟然拿了一萬六千兩，你說，大哥這算是對我們好，還是對你好？”
老五突然皺眉道：“什麽？你們兩個每人八千，而你自己拿了一萬六？臥槽，大哥，你上個月才給我五千，我能問一下為什麽嗎？”他雖然麵不改色，但壓抑的聲音已經讓人感到了他的怒火！
耿傳山緊閉雙眼，一言不發！
他實在無言以對！
老五滿臉悲憤，“大哥！你要是說兄弟哪裏做得不到位你可以說啊，兄弟可以改啊！我哪一點做得不如老六？就算是我不如老六，但照老八又差哪裏？憑什麽我的月例最低？大家都是兄弟，難道還分手心和手背嗎？”
王笙和端木燕不約而同想到，如果熊夢煙在這裏就好了。想不到這裏居然能看到這麽一出精彩的好戲！
老大邢亮突然問道：“老七，你的月例是多少？”
老七神色古怪，半晌才說了一句：“老大，原來你們每個人的月例都已經超過了三千了！”
老大目光閃動，“你現在每個月仍是三千？”
老七眯著眼睛，強壓怒火，淡淡地道：“不錯，一直沒漲！你們每個月的例銀難道都不一樣？還有額外浮動？”
老大看了看耿傳山，他實在沒法回答老七的這個問題！
他萬萬沒想到大哥的一碗水竟然端得這麽平！
平得快從水平變成垂直了！相差也太懸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