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1章 我若非我，彼亦非彼
龐十五拿著一幅刺繡的山川圖看了一下，“我們從渝州沿長江順流直下，經過涪州、忠州、萬州、安州，然後在歸州走旱路，到了襄州便是大周國界了。”
鳳九霄道：“朝辭白帝彩雲間千裏江陵一日還。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
龐十五道：“大哥好文采。”
辣椒冷笑道：“一個無恥，一個無知。”
鳳九霄道：“哎，你這話隻說對一半，我可沒說這是我寫的詩！”
龐十五急道：“大哥你？你又出賣我？”
鳳九霄雙手一攤，“我沒有出賣你呀，我怎麽你了？你是看見了還是聽到了？”
龐十五大聲道：“她說一個無恥，一個無知，隻能說你無恥，我無知唄，你不承認你無恥，卻說她說對了一半，就是承認我無知唄？枉我那麽誇你，你竟然反咬一口。”
鳳九霄眼睛一瞪，“嘿，你這個臭小子，說誰反咬一口呢？你罵我是狗是吧？”
龐十五也有樣學樣，雙手一攤，“我可沒罵你啊，瞪我幹嘛，我怎麽你了？你是聽見了還是看見了？”不但語氣一樣，關鍵是表情和姿勢拿捏得惟妙惟肖，袁紫珊再也忍俊不住哈哈大笑！
辣椒本來還繃個臉，一下了也破功了，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鳳九霄一臉黑線，和著最後打的是自己的臉是吧？
“十五，嚴肅點，馬上找到碼頭！”鳳九霄雙眼一瞪。
“嫂子！你看他又瞪我，你不管管他？”龐十五有意一提韁繩掉轉馬頭躲在袁紫珊後邊。
鳳九霄道：“不鬧了，出來吧。”
龐十五剛現出半個身子，隻聽啪地一聲，腦袋已經被鳳九霄淩空彈了一記爆粟！
龐十五捂著腦袋啊的一聲慘叫！
這次辣椒可急眼了，頓時揚起鞭子照著鳳九霄就抽了過去！
鳳九霄輕描淡寫的淩空一指將鞭子彈了回去，辣椒知道打不過鳳九霄，便生氣道：“你還有個大哥樣嗎？說話當放屁呢？都說了不鬧了又彈一下，你看給他腦袋上彈的大包……”她越說越氣憤，說到大包的時候特意看了龐十五腦袋一眼，在她預想中鳳九霄彈的那麽響，勁力肯定使得也很大，頭上的包肯定小不了，“哎！你包呢？頭上咋啥也沒有呢？”辣椒沒發現那個意料中的紅腫大包頓時眼睛瞪得像銅鈴，張大了嘴巴。
袁紫珊歎了口氣道：“傻姑娘，他倆逗你玩呢。”
辣椒頓時氣得臉色通紅，衝著龐十五舉起馬鞭，但沒有抽下去，似乎又有些不忍，她氣鼓鼓地道：“龐十五！你也學壞了！”
龐十五一驚，立刻嗑嗑巴巴地道：“你你誤會了，我……沒……沒騙你……剛才……真的，我本能的以為……以為會……很疼，所以……所以才會……大叫的。”
辣椒氣鼓鼓地盯著龐十五，一想到剛才自己為了他和鳳九霄急紅了眼，一個女孩家再怎麽豪爽也不能這麽直白啊？越想越委曲，頓時又羞又急，眼圈不覺一紅，眼淚嘩嘩地往下流。
鳳九霄一怔，他真沒想到剛烈如火的辣椒也有如此脆弱的一麵，看來這個玩笑開的有點過了，剛才她竟然為了替十五打抱不平敢和自己拚命，遇到這麽善良而勇敢的女孩子真是十五的幸運。
但她這一哭讓鳳九霄也有些傻眼了。
龐十五更是手足無措！
啪地一聲，袁紫珊一鞭子抽在鳳九霄的身上！鳳九霄注定躲不開袁紫珊的這一鞭！
“辣椒，好了，別哭了，我替你報仇了，你現在再抽他幾鞭子，他絕對不敢動彈一下！”袁紫珊凶巴巴地望著鳳九霄，故作狠聲，“沒問題吧？”
鳳九霄立刻老老實實地道：“沒問題、沒問題，我敢保證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他正嘮叨著呢，卻見辣椒拿著馬鞭照著自己就抽了過來！
我去！真抽啊！
鳳九霄隻好把眼睛一閉！
啪地一聲正中肩頭！聽她撤鞭的力道肯定還得抽第二鞭，正準備挨她第二下不痛不癢的鞭刑，沒想到她衝著龐十五就是一鞭！
龐十五又不是真傻子，自然知道這一鞭不能躲，不能擋，所以也隻好學鳳九霄眼睛一閉，擠眉瞪眼、咬牙切齒、故作慘不忍睹狀！
啪！
明顯比剛才抽鳳九霄那一鞭響亮多了。對於她這種不會使“空心”勁的人來說，這一鞭無疑抽得很實在，龐十五生怕護體真氣崩飛了馬鞭，所以特意收斂真氣，所以這一鞭抽得龐十五是痛徹心扉！肩頭衣襟竟然被抽破了，露出了裏邊血淋淋一道鞭痕，辣椒瞪著淚水婆娑的杏眼，顫聲道：“你怎麽不躲，傻子！”
龐十五嗬嗬一笑，“我躲了你豈不是不更生氣？讓你生一次氣我就已經很後悔了，哪能再讓你生第二次氣呢？”
鳳九霄倒吸一口涼氣，厲害呀！暗中向龐十五一豎大姆指，“牛！”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想不到這小子嘴巴突然變甜了！
果然辣椒一腔怒火瞬間熄滅。袁紫珊見三人都不說話，自然要化解尷尬。她問鳳九霄：“你會背《早發白帝城》，那我考考你，白帝城指的是哪？”
鳳九霄道：“白帝城就在這渝州一帶啊。地處瞿塘峽口長江北岸，白帝山上，東望夔門，南與白鹽山隔江相望，西臨奉節，北倚雞公山，地處長江三峽西端入口。”
袁紫珊第二問：“為什麽叫白帝城？”
鳳九霄道：“西漢末年公孫述占據蜀國後，在山上築城，因城中有一口井經常冒出白氣，宛如白龍，便借此自號白帝，並名此城為白帝城。公孫述死後，當地人在山上建廟立公孫述像，稱白帝廟。”
袁紫珊怎麽白他一眼道：“白帝不是少昊金天氏嗎？公孫述區區一介凡人，也敢稱神？”
少昊，姬姓，名玄囂，號金天氏，是上古傳說中掌管西方的天神。其子赫赫有名，正是太白金星。其母乃女神皇娥。
鳳九霄道：“雖然公孫述是一介凡夫俗子，可是白帝城確實是因他而得名。因為你說的這個神仙白帝他出生在蜀地，但卻葬在齊魯之東海。”
袁紫珊冷哼一聲。
鳳九霄嗬嗬一笑，想讓他像龐十五一樣馬上認錯他可做不到，此白帝非彼白帝，為了哄她樂一下而混淆是非，最後自己也會顛倒黑白。
寧可被她罵，也不能丟原則。
當然，袁紫珊頂多生一下氣，絕對不會真的讓自己喪失自我。
我若非我，彼亦非彼。
既非彼我，豈非緣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