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還是你的箭快
人影攸合攸分,快如鬼魅!
拳掌交錯,勁風激蕩,似雷霆萬鈞卷起漫天風沙!
砰!
鳳九霄與任縱橫互換一拳各被震得滑退數丈!
兩人腳下頓時犁出一道深深的溝壑!
眼見鳳九霄似乎身形未穩,趙狂印乘勢一招普渡眾生,掌力排山倒海湧向鳳九霄!
鳳九霄身子一扭又消失無蹤!一記大手印拍在他方才位置身後的巨石上,巨大掌形印痕清晰之極,慢慢開始出現細微裂紋,裂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如漣漪般向四周擴散,直到蔓延布滿整塊大石。最後轟然坍塌。
鳳九霄忽然左手一招,李仁傑到死仍抓住不放的龍舌弓被淩空吸到手中,右手一揚從地上淩空抓起七枝羽箭,彎弓搭箭朝天怒射一氣嗬成!連射七箭,每一箭都以滿弦射出!
任趙二老見鳳九霄向天怒射,對他的怪異舉止可沒什麽興趣,但鳳九霄此時竟然無視兩大強敵而昂首射天,二老豈會放過這天賜良機?
山河拳、大日如來神掌再次攻上!
又是一陣飛沙走石,狂風怒卷!
鳳九霄收弓、橫飄、出拳,一氣嗬成。
鳳九霄這一拳勢夾風雷,可崩山斷流!
任縱橫臉都綠了!
這小子竟然用的是老子的山河拳!
居然現學現賣!
不等他驚奇完事,鳳九霄第二拳竟然又轟然攻至!威力尤在自己之上!
趙狂印亦驚詫鳳九霄竟然使出山河拳!更驚異任縱橫竟似處於下風!連忙一招佛光普照攻向鳳九霄,以圖圍魏救趙!
沒想到鳳九霄斜斜拍出一掌,竟然也是一招佛光普照!掌風雄渾更勝自己!趙狂印心叫不妙,這小子會雙手互搏之術,可以一心二用,這下倒好不但沒能解了任縱橫的圍,自己也險些搭進去!不敢與鳳九霄硬拚一掌忙閃身避過!
三人纏鬥,說時遲,那時快,眨眼之間雙方已經過招無數。鳳九霄越打體內真氣運轉越發純熟,一人牽製兩人而越發遊刃有餘!他突然驟加力道狂出七拳逼得任縱橫和趙狂印左躲右閃,不斷沿著他預期的路線退去!趙任兩人雖然是九境巔峰,但九十歲的年紀氣血終究不如年輕人旺盛,再加上鳳九霄的極樂魔功天生克製他們這些走陽剛路子的高手,武功僅能發揮十之六七,越打功力消耗越快!所以二人現在早已沒有了最初的必勝信心!
忽然任縱橫察覺到了死亡的氣息!天空有七道勁風從天而降,那是鳳九霄方才以巔峰之力射出的七箭!正是射死李仁傑的力道!
他本能地向後飄退,卻不料鳳九霄等的就是這個機會!任縱橫人在半空,即使強行借力改變飛躍軌跡終究不如鳳九霄以逸待勞、蓄謀已久的巔峰一拳速度快!
一拳正中任縱橫胸口!
一條青龍咆哮而過!
滾龍劍氣化入山河拳,以極樂魔功內力遞出的巔峰一拳!拳意磅礴,務求一擊奏效!背後勁風激蕩,趙狂印大日如來神掌如山乘機壓來!鳳九霄回手一記雷霆千裏,一道電光縈繞手臂嗞嗞巨響,雷拳與大日如來神掌隔空對撞!
轟隆隆一陣巨響,煙塵彌漫遮天蔽日!
三人各自滑退數丈!
然後都靜止不動!
煙塵逐漸歸於大地,三人各自神色凝重。
鳳九霄麵色蒼白,但身形不動如山!
趙狂印原本灰白的須發竟然已經全白,竟似眨眼間又老了幾十歲!
原本九十多歲的年紀像五十歲的人,可以說是鶴發童顏。眼下倒像一百二十歲的年紀了!
臉上溝壑縱橫如同雞皮!手捂胸口,身軀佝僂,哪還有半分絕世大高手的風範?
再看任縱橫更是狼狽不堪!
衣衫襤褸,白發淩亂,背靠一塊大石萎靡不振!和趙狂印一樣,整個人似乎又老了幾十歲!
趙狂印氣若遊絲地道:“你到底是琉璃境還是天人境?”他們知道鳳九霄身上有護身寶甲,但在九境巔峰麵前不過就是一層紙糊的東西,能防普通高手的刀劍,如何防得了九境高手排山倒海的驚天一擊?真正讓他們驚恐的是鳳九霄堅韌的體魄遠遠不止金剛境,甚至不亞於琉璃境!而鳳九霄攻伐力道之猛烈、破壞力度之強勁,更是出人意料!
尤其鳳九霄運用極樂魔功所產生的無形磁場將兩人牢牢困在五丈之內,先天壓勝魔力,使二老武功竟然似被抽離軀殼,如同失魂落魄一般,十成功力隻能發揮六七成!
鳳九霄實話實說道:“我其實早就是琉璃境,隻不過修習了你們說的極樂寶典而被壓境而已!謝謝你們幫我將兩大神功水乳交融、合二為一,讓我重歸無垢琉璃!”
內力豈止合二為一這麽簡單?簡直是一加一大於二!兩大神功不再束縛彼此,各自沒有後顧之憂,等於鳳九霄同時擁有兩大琉璃境巔峰武功,加上前些天苦練的雙手互搏,以一敵二尤占上風!更何況兩大神功已經彼此融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輔相成,同仇敵愾!
他當然要感激二老!但涕零就算了!
任縱橫傷得最重,他知道這是鳳九霄因為他說的那幾句刻薄話而對他的額外照顧。他冷冷的道:“今日我二人既敗於你手,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鳳九霄麵無表情道:“我與二老遠日無仇,近日無怨,你們若不為難我,我又何必為難兩位?隻要兩位前輩今後能真正隱姓埋名,你我恩怨就此一筆勾銷!”鳳九霄就一個條件,二老不再踏入江湖半步!
趙狂印看了看任縱橫,歎了口氣道:“你我都快一百歲了,該頤養天年了!走吧?”任縱橫胸膛隱隱作痛,望著眼前這嶽峙淵停的少年,無奈地道:“長江後浪推前浪,我等是該激流勇退了,走吧!”
他二人能活到九十歲當然不是那種隨隨便便和人拚命的愣頭青,識時務者為俊傑!既然不能舍生取義,自然也不能再回連將軍的大營了,無功而返,如何麵對眾人的眼光,如何麵對以後的歲月!
事已至此,二老相視一眼,轉身便走!
天遼地闊,山高水長,有的是大好的地方!
看著二老漸行漸遠,鳳九霄緩緩轉過身來!
他一步一步向馬車方向走去!
四周埋伏的四位八境巔峰眼見那邊鳳九霄竟然逼退了任趙二老,不禁麵麵相覷,心中驚駭無以複加!有人甚至已經打起了退堂鼓!奈何連城還在那邊與毆喜對峙,自己若是臨陣脫逃將來必是被連氏追殺!留下是死,逃跑亦死!急煞人也!
萬仞山步步逼近,離馬車幾乎還有兩丈!
毆喜在馬車另一側,長槍拄地,提防著連城等五人的突襲!他知道曾詠已經過去迎接銅甲人了!就看倒底是曾詠的繞指柔鋒利,還是銅甲人的鎧甲堅硬!
萬仞山越發得意!
馬車近在咫尺,唾手可得!
什麽名震天下的鷹刀兵?分明是紙糊的!
天鷹十八騎?還不是一巴掌拍倒一個?
他每一步都踏得石板地麵火星四濺!
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
氣勢驚人!
若是別人早就嚇得四散逃去,但天鷹堡的子弟竟然各個視死如歸!倒下一個竟然衝上來兩個,倒下兩個竟然衝上來四個!萬仞山刀槍不入一點也不怕鷹刀兵層出不窮地湧上來,但是他很煩!媽的,這他媽的得殺到什麽時候才能殺完?馬車近在咫尺,卻如隔天涯!
半天竟然幾前進了幾寸!
更讓他抓狂的是,倒下的天鷹堡弟子臨死前還要抱一下他的大腿!死了也要攔上一攔!
媽的,老子的大腿也是隨便抱的!
正在罵罵咧咧間,眼前人影一閃,曾詠赫然出現。
一張陰鷙的臉殺氣衝天!
手中一柄長劍直指自己!
萬仞山道:“讓你也嚐嚐有心無力的滋味!”說罷猱身而上!
身後五大高手剛要跟進,卻都本能地停下了腳步!
他們都感覺到一股滔天的殺意籠罩住自己,那種感覺極其強烈,似乎隻要自己妄進一步,對方便會瞬間秒殺自己!
大夥緩緩側過身,隻見遠處一塊巨石上,一人白衣如雪,手握長弓,箭在弦,弓如滿月!
所有人皆在射程範圍內!
銅甲人身後的一無名高手不一路緊跟萬仞山,萬仞山打通天鷹陣缺口他便乘勝追殺鷹刀兵,手起刀落好不快意!他沒有觀察無處鳳九霄的戰況,即使觀察到了他不相信鳳九霄能於七十丈外射中自己!自己又他媽不是木頭,站著不動讓你射!他故意手起刀落要斬殺一名鷹刀兵,就是要看看是自己的刀快還是鳳九霄的箭快!刀光一閃,剛一舉起,咽喉已被洞穿!他握著咽喉上的那一箭,眼睛突起如死魚,遠遠瞪著鳳九霄,嘴裏嗬嗬地有話說不出來。臨死前他終於知道了一件事。
他的刀不如鳳九霄的箭快!
鳳九霄手中箭又已上弦,弦開如滿月!鳳九霄姿勢未變,仿佛那一箭根本就沒有射出過!
萬仞山後麵的四名高手瞬間石化,不敢再動半分!
曾詠看著眼前這個銅像一樣的怪物,再看滿地的天鷹堡子弟的屍體,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一言不發,劍光一閃,繞指柔已斬向銅甲人!萬仞山右爪一封,當的一聲脆響火星四濺,銅甲人的利爪竟然能抗住十大神兵之一的繞指柔!
一劍橫刺,快若閃電,已刺中萬仞山右胸!噗地一聲悶響,這一含怒一劍竟然刺入三寸!
曾詠心道:看來他最堅硬的還是雙爪,銅甲看來抵不住我的繞指柔!信心大增,天鷹劍法瞬間氣勢暴漲,攻勢如潮!
萬仞山能封則封,能擋則擋,擋不住的便隻能硬挨受傷!此時他才叫苦不迭!
繞指柔竟然能刺穿銅甲,這是意外,身後高手都木頭人一樣不上來幫忙這是第二個意外,他越打身上傷越多,再這樣下去自己非得血盡而亡,不禁萌生退意。
他想退,曾詠可不同意。
他見銅甲人竟然有後撤的跡象,已經明白他的意圖。豈能遂他心願?長劍攻勢如潮,萬仞山連連後退,每退一步身上鱗甲便破損一分!
連城高高在上。
望著整個石海戰場,他現在隻有兩條路可走。一是死戰到底,二是抓緊撤退。
死戰到底的結果看情形隻有死路一條!
但是一旦撤退,自己敗給鳳九霄的消息便會立刻傳遍江湖,自己在西北武林的名望和尊嚴就會嚴重受損!
生命與尊嚴哪個更重要?
當然是生命更重要了!
連城決定撤退!
他忽然高聲道:“妹夫!我走了!”
鳳九霄人雖遠,但聲音如在耳旁,一字一頓道:“你能不能走我說了不算!”
連城瞳孔收縮,看著身後四人,馬車附近五人,遠處的四名八境高手,他再看看狼狽的萬仞山和被炸得漫山遍野的天星門弟子屍體,思潮起伏,片刻之後主意已定,麵上又恢複從容。
我本天生貴胄,豈能死在一介草莽之手?笑話!
他拔身飛起,幾個起落已在數十丈外,人在十丈外才高聲道:“大家撤!”
嶽池、邱飛鵬等一眾高手皆緊跟連城飛奔而去!餘下那四境高手及一眾殘兵敗將麵麵相覷,鳳九霄那一箭遙遙高懸,不知會洞穿誰的腦袋,回去的路正好被鷹刀兵堵得死死的!
卻聽鳳九霄道:“除了銅甲人,你們都可以走了!”
這句話以九境巔峰內力送出,不但在場諸人聽得見,就連已經遠在數十丈外的傅少安等人亦聽得清清楚楚!
眾人心裏早已經五味雜陳!
連城丟卒保帥,放棄一眾弟兄先行撤離,而鳳九霄那一箭在場諸人誰也躲不開,包括連城!鳳九霄對眾人可謂有不殺之恩!一個薄情寡義,一個寬宏大量,天差地別!每個人心裏已經都有了嫌隙和裂痕!
萬仞山一退再退,終於後背撞到一塊巨石,退無可退,曾詠一劍刺中銅甲心口,繞指柔在心口銅鏡已經刺了至少十餘劍,創口已有碗大,曾詠每一劍隻刺進半寸,每一劍都隻求增加他的痛苦,死了多少鷹刀兵就讓他受多少天鷹劍!
既然退無可退,曾詠再無心戲耍,長劍直刺,一沒至柄!
曾詠摘掉萬仞山的麵具,看著裏邊那個年輕帥氣的臉龐,嘴角已經開始滲血,但仍是一臉的高傲!雙眼圓睜,目光渙散,已然氣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