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過三關
鳳九霄終於咳了一聲。
辣椒卻仍然直勾勾地盯著龐十五，仿佛沒有聽見鳳九霄的咳嗽聲。
鳳九霄無奈拍了拍辣椒的肩膀，辣椒這才扭過頭來不耐煩地道：“你發燒了咳嗽個沒完，又咋啦？”
鳳九霄靠近她耳邊輕聲道：“你口水都快流出來了，注意形象。”
辣椒杏眼圓睜，瞪著鳳九霄道：“什麽形象？我看見喜歡的東西多看兩眼怎麽了？”她忽然繞著鳳九霄轉了一圈不停上下打量，一臉嫌棄地道：“你以為所有都得像你一樣？明明心裏喜歡得要命臉上卻偏偏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裝給誰看嘛？”教訓了鳳九霄一頓後得意洋洋地又轉到龐十五麵前，“喂，問你多大呢？”龐十五正在眼觀鼻、鼻觀心，假裝入定老僧，不想這紅衣少女對剛才龐十五的年紀問題還真是執著啊，這兩張臉都快貼在一起了！嚇得龐十五慌忙往後退了一步道：“十五了！”辣椒哦了一聲，嬌滴滴地道：“十五歲就叫龐十五啊，那明年是不是就要改名叫龐十六啦？”然後咯咯大笑，笑聲猶如銀鈴一般動聽，龐十五心跳不已。
眼前這潑辣的少女明顯不同於在藥王穀遇到那些西域美女，那些女人簡直是天生尤物，一曲天魔舞，男人見不得，妖豔的舞蹈和銷魂的琴音竟然讓龐十五流出了鼻血！
可是眼前的辣椒則是另一種截然不同的美。
那是一種至純至淨的美，熱烈如火的美，
看上去大大咧咧，但卻恰恰天然質樸如璞玉渾金，心思簡單敢愛敢恨，就如一團烈火一樣，她的熱情奔放可以融化任何堅硬的心。
鳳九霄隻好說道：“妹子，他又跑不了，你先幫我辦正事，給袁掌門通報一聲唄！”
辣椒這才扭過頭來對鳳九霄道：“他若跑了，拿你是問！”說著一陣風似的消失無影無蹤。
鳳九霄看看驚魂未定的龐十五，嗬嗬一笑道：“怎麽樣？沒被嚇到吧？”
龐十五胸膛一挺，強裝鎮定：“這有什麽？”
林勇鵬和王鶴鳴相視一笑，今天真是開了眼界。世界之大無奇不有，竟然有如此熱情大膽的少女！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公然“調戲”一個少年男子！
不消片刻，腳步聲起，袁氏夫婦走了進來。辣椒跟在身後仍然一臉花癡地看著龐十五。
袁浩然身高八尺，相貌堂堂，一身長衫大袖飄飄，頗為儒雅風流，舉手投足之間自有一番氣度。
當他身後的袁夫人現身後，眾人不禁眼前一亮心中一震！
袁夫人簡直美豔不可方物！
雖然年約四旬，但膚如凝脂吹彈可破仍似少女，發髻高挽，玉頸欣長，眉如柳葉，睫毛長長，一雙美目閃爍著寶石般的光芒，紅唇似火，皓齒如玉，顧盼之間風情萬種。
尤其她那雙異色的眼睛仿佛充滿了魔力，眼光所到之處，眾人都不覺心跳加速！
鳳九霄見過袁紫珊的真容，所以對袁夫人的美豔總算有些心理準備，但依然被其震撼了一下，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若沒有這麽美豔絕倫的母親如何生得出這麽美豔絕倫的女兒？
兩個人的美豔都是天生的進攻型的！不需要開口說話，不需要做動作，就靜靜的坐在那裏看著你，就能讓你失魂落魄，神魂顛倒！
但是其他三人卻是不禁目光低垂，不敢正視。
袁浩然掃視眼前四人一眼，沉聲問道：“誰是鳳九霄？”
鳳九霄上前一步躬身施禮道：“晚輩正是。”
袁浩然打量了他一番，心中暗忖：外表倒也說得過去。便問道：“你是哪裏人氏？”
“衡陽。”
“你父母呢？”
“自小分散，不知所蹤。”
“此來何幹？”
鳳九霄不卑不亢地道：“特來定親，日後擇良辰吉時迎娶紫珊姑娘！”
袁浩然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鳳九霄一眼，冷漠地道：“定親？就算你父母失聯，不需父母之命，可是媒妁之言總得有吧？就算媒妁之言沒有但聘禮得有吧？”
鳳九霄對龐十五一使眼色，龐十五立刻從身後拿下包袱，從裏麵掏出兩個錦盒。
鳳九霄抱拳道：“袁掌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對晚輩已經是不敢奢求，不過聘禮到是有準備！衡陽距此千裏之遙，諸多禮物實在不好攜帶，隻好精挑細選，特備禮物兩份不成敬意！這個盒子裏有七百年金蛟膽一瓶和五粒千年冰鱷血翡翠，專門送袁前輩略表心意，還望掌門笑納。另外這個錦盒裏則是用天山雪蓮與魔崖幽曇煉製的兩顆凍齡駐顏丹！”
袁浩然渾身一震，驚呼道：“什麽？金蛟膽？冰鱷血？你說的可是真的？”
鳳九霄心道：不至於吧，你好歹是一派掌門怎麽這麽不鎮定？
不怪袁浩然吃驚，金蛟膽乃曠世奇珍，昔年為了搶奪不足一兩的金蛟膽，武林中掀起多少血雨腥風？死了多少江湖好漢？除了金蛟膽以外，冰鱷血、青兕角、天鵬卵等亦是曠古寶物，相傳都具有生死人、肉白骨的神效！以袁浩然的現有體質若是服用金蛟膽加冰鱷血，功力至少提高二十年！一個人窮盡一生不過百年，能有幾個二十年？不怪他臉色瞬間變色激動異常！
袁夫人這時候微微一笑輕輕道：“謝謝你年輕人！”一笑傾城。
她知道凍齡駐顏丹必然上送她的。這種神丹她自然知道它的珍貴無比之處，服用一顆可保十五甚至二十年容顏不變，是萬千女子夢寐以求之物。據說藥王穀每五年隻能煉製出一顆駐顏丹，因此萬金難求！關鍵是所需天材地寶都是可遇不可求之物！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何況美豔絕倫的袁夫人絕對是愛惜容顏之人，哪個美人不希望青春永駐呢？
袁浩然道：“雖然你的禮物很貴重，但是我們畢竟對你一無所知，如果單憑一麵之緣就想把我的女兒許配給你，於情於理似乎都說不過去！”然後回頭看了看袁夫人。
袁夫人淺笑道：“那依你之見如何？”
袁浩然道：“我出三個題目，你若能連過三關便算贏！我女兒便可以許配與你！”
鳳九霄道：“好，請前輩出題。”
袁浩然道：“我袁家雖然不是高門大戶，但在江湖中還算頗有地位，所以要想娶我的女兒不。”
他招呼大家落座，喝了一口茶，然後正色道：“第一，聽說你武功很高，你要是能在十招內打敗邱飛鵬就算你過了第一關！”
鳳九霄心道：這不是白送的題嘛，口中卻正色道：“好，請問第二關是什麽？”
袁浩然道：“我本人好酒，聽說你對酒也有研究，我備好二十四種酒，每種一杯，你能喝出二十種酒就算你過關！”鳳九霄沒想到居然還有喝酒這一關！
“第三關呢？”鳳九霄問道。
袁浩然道：“第三關，便是你要明媒正娶！所謂明媒正娶，就是要有三個在江湖中份量極重的人才能擔當媒人！”
鳳九霄道：“什麽樣才算份量極重？”
袁浩然道：“至少份量和我要差不多吧？”
鳳九霄道：“天鷹堡少堡主曾詠算不算有份量？”
袁浩然道：“你是說徽州天鷹堡曾詠？”
鳳九霄：“不錯！”
袁浩然道：“當然可以！曾詠叔侄大敗淩霄城五大高手的傳聞袁某也聽說了。還有誰？”
鳳九霄道：“龍虎山白鶴真人可夠資格？”
袁浩然暗自一驚，不露聲色道：“沒有想到你居然能請動白鶴真人，白鶴真人若不夠資格誰還夠？還有第三個呢？”
鳳九霄道：“槍王毆喜可否？”
袁浩然不禁怔住。
槍王毆喜向來獨來獨往，鐵血毒龍一出槍下幾無活人！這等絕世高手若能擔當媒人，對於袁家來說絕對是蓬蓽生輝的事！
袁浩然道：“好！若是你三關全過，可以隨時擇良辰吉日娶走紫珊！”
鳳九霄道：“多謝掌門！”
他瞅了瞅邱飛鵬，微微一笑擺出起手式。
邱飛鵬忽然對袁浩然道：“袁掌門，第一關鳳公子已經過了！”
袁浩然愕然道：“還沒比試如何知曉結果？”
邱飛鵬坦然道：“以他一指劈死綠袍老怪的功力，我一招都接不住！”
袁浩然雖然早就知道鳳九霄武功厲害但是沒想到邱飛鵬這麽不上道，哪怕比劃十招也行啊，至少袁家還有些許的麵子，這下倒好直接讓人過了關！
袁浩然臉色不悅，對外邊喊道：“上酒！”
頃刻之間四名家丁端著托盤魚貫而入。每盤四個杯子，每個杯子都已經斟滿了酒。
鳳九霄也不客氣，端起一杯品了一口，笑吟吟地道：“竹葉青，雖然顏色淺了些，但味道錯不了。”袁浩然將空杯子拿起來看了一下杯底的記號，“第一杯，竹葉青，沒錯！”
鳳九霄見右手無名指戴著青兕齒刻的指環沒有異常，知道酒中沒有動過手腳。便拿起第二杯品了一口，“這個是西鳳酒啦”，又連續拿起四個杯子品了四口，按順序放下酒杯道：“青稞酒、西夏紅、杜康、秦川大曲！”
袁浩然將信將疑地拿起杯子看看瓶底記號，饒是他久經風雨今日也不禁有些吃驚！
他實在是想不到鳳九霄居然能品出這些酒的區別！要知道這幾種酒恰恰都是西北名酒，釀造工藝和材料尤其水源幾乎都很拉近，他竟然毫不思索一下子就能分辨出來，實是天賦異稟！
鳳九霄這邊已經行雲流水一般又喝下十杯，然後按順序一字排開放好酒杯，一一道出酒名。袁浩然便一一核對。
一旦他核對完，鳳九霄便又飲三杯或四杯，頃刻之間二十四杯酒，每杯三錢多的量，即三杯一兩，統統被鳳九霄喝掉了。鳳九霄不但辨別出了二十四種酒，並且飲下八兩度數不同、曲香不同、風味不同的白酒麵不改色！第二關若不算過袁浩然臉上都掛不住，隻好親口說道：“第二關算你過了！不過第三關你要在七日內完成！我可以提供你快馬，從我這裏走到你說的這幾人的住地，兩天兩夜便能趕到，他們也離得不遠，四天之內足夠將這三人全部通知到，然後還有三天的時間他們可以輕鬆地來我太行山！”
林勇鵬諸人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太行山山高路險，從這裏到徽州等地何止兩千裏！什麽馬能一口氣堅持下來？即使給三匹馬，馬不停蹄，怕是三天也到不了，等見到人時隻怕一半時間都用掉了，何況從衡陽再到龍虎山又是一天一夜過去了，而且能否見到人還兩說，這七天的期限實在是苛刻之極，分明想扼殺此舉！
鳳九霄卻胸有成竹地道：“沒問題，我去去就來。”轉頭對林勇鵬道：“林公子你們且在山上暫時休息，十五照顧好林公子，我下山一趟，一個時辰後回來。”然後對袁浩然道：“前輩放心，紫珊我是娶定了！容我下山一趟稍後回來。”
袁浩然不鹹不淡地道：“隨你。反正你今晚不走又浪費了一夜的時間。”
鳳九霄笑了笑，轉身便走。一瞥見到辣椒滿臉焦急地望著她，心下一暖，對辣椒道：“放心！”
出了祖師堂牽了馬翻身而上，揚鞭催馬一騎絕塵。
餘下眾人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息。
袁夫人歎了口氣道：“你就這麽看不上他？”
袁浩然反問道：“不逼他一下怎麽能知道他到底有多大誠意？”
袁夫人一雙妙目仿佛天際的星星在閃爍，“可是七天實在太短，如果他真的完不成，你難道就真的看著紫珊傷心？當年我父親對你可是好說話的很啊。”
袁浩然不禁有些尷尬，“所處角度不同，心境有所變化。”
袁夫人道：“當年你娶我，除了大娘對你有意見，我父母可是沒有一人反對，不但沒有立正三關考驗，甚至是大加讚賞你這個東床快婿，論當時的你，可遠不如現在的鳳公子。”大娘便是連大將軍的親娘。連大將軍與袁夫人是同父異母。但是，連將軍兄弟六個，隻有一個妹妹。這個唯一的妹妹便是六兄弟的掌中寶、心頭肉！當袁浩然出現在連家時，不但大娘有意見，就是連氏六兄弟也有意見！天下間的少年才俊多了去了，能配上七妹的人物，要麽是武功絕頂的少年英俠，要麽是文采飛揚的及第狀元，總之必須是人中龍鳳！哪成想是這麽個要啥沒啥的窮小子？隻怪當年沒管住小妹闖蕩江湖，偶遇這麽個騙子！要不是連老將軍和二夫人大度，隻怕這門親事早黃了！
袁浩然道：“我不想讓女兒重蹈覆轍。我娶了你，雖然你沒有說，但是這麽多年了，不僅連家，天下間誰不是說我袁某是個吃軟飯的？就連你那個連城小侄子對我也是絲毫不放在眼裏，為什麽？不就是因為我不配嗎？所以紫珊的男人必須是世間一等一的人物，讓所有人都說不出來閑話，要讓天下人都羨慕紫珊，甚至嫉妒也無所謂，但就是不能嘲笑紫珊又找了個騙子窩囊廢！”
袁夫人輕輕挽住袁浩然的胳膊，柔聲笑道：“都這麽多年了，心裏還是放不下？當年的天下第一美人可是被你娶到了，你還在抱怨什麽呢？”
袁浩然不禁啞然失笑。情不自禁歎了口氣。
林勇鵬、龐十五、王鶴鳴、辣椒、嶽池、邱飛鵬坐在椅子上沉思，他們都想知道鳳九霄一個時辰後回來會帶來什麽消息。
袁浩然畢竟是一派掌門，即使袁夫人再偏向女兒也不能公然否定丈夫的決定。所以袁掌門的七天期限已經是“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袁夫人道：“我先回了，你們等吧。”目送夫人風華絕代的倩影消失回廊，袁浩然也陷入沉思。
今夜注定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