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城西客棧無間道，夜晚將至有客來（五）
傍晚太陽西下，有間客棧裏的客人走的已經七七八八了，隻剩下幾桌喝的酩酊大醉的武者以及抓著二狗手一直嘮叨的說書人。
“小哥，你跟你家掌櫃的說一說嘛，讓我在這說說書。”說書人苦口婆心地道，“我不要錢的，就要一杯茶就夠了，到時候我自備一個碗放在桌子上等客人打賞就行。”
“不是，你這怎麽整的跟乞丐一樣啊。”二狗哭笑不得地看著他，“你這樣做還不如在客棧對門哪裏擺個攤子說書也行啊。”
“我試過了沒人給錢啊。”說書人耷拉下臉，一臉喪氣地道，“我之前去過天橋底下說書，結果被一幫說相聲的打了，他們說我搶他們活了。”
“霍，真是暴脾氣。”
“那可不是，不過還好有一個腦袋頂著桃的小黑胖子也和我一起被打了，所以打我的人少了一半。”說書人憤憤道，“那幫說相聲的實在是過分，我不就說了一句他們的相聲不好笑嗎？有必要下那麽重的手嘛！”
“你還真敢去，天橋底下那幫都是有官府認定的正規相聲群體。”二狗笑了笑。
“狗屁！整天聽他們扯來扯去就那幾個老相聲都翻不出什麽花，幹幹巴巴麻麻賴賴的，我看了都想盤他。”說書人吹胡子瞪眼地抓著二狗的手都不由用力了幾分。
“說的還不如那個小黑胖子好聽呢！還正規相聲群體，真要正規的話怎麽還跑天橋底下幹活！”
“那還不是說的不好沒地方表演了。”二狗聳了聳肩，“就和你一樣，你一個說書的怎麽沒客棧讓你說書啊？”
“我……”說書人說到這時臉色也是變得通紅，最後泄了氣一樣的歎氣道，“那還不是來得晚了，家家客棧都有人說書，我要是摻和進去就是不講江湖道義啊。”
“你是怕挨打吧？”二狗鄙視地看了他一眼。
“你胡說！”說書人急得脖子都紅了，“我們說書人是斯文人，怎麽會打架？”
“說相聲的也說他們是斯文人，聽他們相聲還能學道理呢。”
“狗屁！”
就在兩人扯淡的時候，客棧裏剩下的幾桌客人也都走完了，說書人在洛佳讓人害怕的目光之中悻悻然地放開了手，也準備離開了。
“小哥，你一定要和你家掌櫃好好說道說道啊，我們兩家合作穩贏的啊。”
“知道啦知道啦，快走吧。”二狗搖了搖手，看著說書人三步一回頭依依不舍地離開了客棧。
這一下子客棧終於徹底的清淨了下來隻有二狗和洛佳兩人還在大堂，哦，不對，還有一隻大壯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了大堂之中。
“不是我說，你什麽時候坐在這的？”二狗看著蹲坐在客棧門口的大壯無語道。
“我想想啊。”大壯微微抬頭看著天空，“好像是半個時辰前吧，客棧也沒人點菜我就出來坐坐了，結果你們根本沒發現我啊？”
“得了吧你，你跑門外麵坐著誰看得見你啊。”二狗翻了個白眼坐在他的身旁，“不過我是沒想到那幫酒鬼居然會喝半個時辰的酒就點了一碟花生米。”
“是啊，我也沒想到。”大壯的目光看向三裏街外麵。
“等小三啊。”二狗看著他目光看向的方向笑了笑。
“是啊，也不知道他今天會有什麽經曆。”大壯苦笑了一下，“他那副樣子也不知道會做什麽，這家夥估計是第一次經曆這種事吧。”
“嗨，你擔心他幹啥，這種人都不知道做這種下三濫的事做了多少了，你與其擔心他不如擔心一下你自己。”二狗翻了個白眼，“你可是和洛佳下了賭注的啊。”
“我他娘的怎麽知道這貨居然是個二五仔，那個死洛佳居然和我打完賭之後才跟我說真相。”大壯翻了個白眼。
“你都知道這貨是二五仔還在這等他，難道你還想著這貨良心發現不會背叛我們？”二狗笑吟吟地看著大壯。
其實今天早上洛佳偷偷去找大壯就是單純得想和對方打個賭，賭的就是黃三能不能加入五湖客棧當好臥底。
大壯原本是拒絕的可是在洛佳刺激之下還是答應了，隻不過這貨想著的是黃三這個糙漢子第一次入縣城，即使去努力嚐試即使有著掌櫃的幫助說不定連客棧都進不去更別說有什麽成效了，結果沒想到黃三剛出客棧沒多久，洛佳就和他說。
黃三其實是五湖客棧的臥底。
瞬間大壯就炸裂了，吵了一個早上還是二狗和掌櫃的好說歹說，說了一中午才將他勸得安定了下來。
“當然不是。”大壯搖了搖頭，雖然他看起來有些傻，但好歹年輕時候也是出門闖蕩過江湖的人，這種二五仔他見識的也不少，自然知道這種人是多麽的唯利是圖，不管是為了他和洛佳許出的承諾還是五湖客棧那邊的傭金，他都會去做。
“不過啊，還真是不甘心，難得能有一個人好好聽我的話。”大壯低下了頭歎氣一聲。
“你這話說的，好像我們很欺負你一樣。”二狗翻了個白眼，“我平時聽你說的話不知道多少，你咋就沒惦記上我呢。”
“去你的。”大壯嫌棄地看了他一眼之後解釋道，“我和你和燕捕頭頂多算是損友好友，平時雖然多是一起扯淡嘮嗑，但也隻是扯淡嘮嗑，黃三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二狗好奇地看著大壯。
“黃三他是真的很認真地在聽我的話。”大壯想起了先前幾天晚上和黃三聊天的場景，“他是那種，讓人感覺好像自小就認識的好友，理解你懂你，每一句話都認真地聽你講，而且會很認真地和你討論的那種。”
二狗聽著對方的描述，忽地笑了出來，“我明白了，你丫的就是在人家黃三身上找到了所謂的知己，認為別人懂你了解你，讓你覺得自己很重要。”
“咳咳，可以這樣說。”大壯臉色微紅地輕咳了一聲。
“你就是想瞎了心。”二狗輕鬆地笑了笑，“你會這樣想隻不過是平時被洛佳欺負的太慘了，而且無論是我還是掌櫃的都沒幫你說上幾句話，讓你一下子找不到平衡，有了心理上的落差，自然就覺得大家不重視你，輕視你。”
“咳咳.……”大壯的臉色更紅了，不過他還是小聲地嗯了一下。
“你就是想太多了，大家怎麽會不重視你，我們都生活在了一塊那麽久。”二狗搖了搖頭，嘴角帶著輕鬆的笑意，“雖然平時生活大家看起來都是胡鬧亂鬧，可是你想想哪一次洛佳欺負你的時候掌櫃的最後沒有說他，而且啊洛佳欺負你的時候，你不也是瞧見她沒出力氣嗎？”
“不然她一巴掌就能把你拍倒了，”二狗輕笑著看著天上的雲彩，“大家都生活在一起那麽久了，都快把對方當家人了，怎麽可能互不關心？就像是我們中午和你說黃三是二五仔，你鬧騰了半天還不是信了我們？”
“那是因為是你說的是掌櫃說的，我跟掌櫃的那麽多年了，掌櫃的為人我信得過，至於你”大壯看著二狗笑了笑，“你個小子雖然平時不著調，可也不會說這種惡劣的玩笑，既然你們敢說那就一定是真的了，雖然很難受但我還是會信你們的。”
“嗬，真好。”二狗搖了搖頭，“我還以為你會像一些傻逼一樣喊著‘不會的不會的，他是我的好朋友’然後和我們反目成仇呢。”
“都不是小孩了，孰重孰輕還是分的清的。”大壯說著不由笑了出聲，“而且世界上不會有那麽蠢笨的人的，連自己最親的人都不信，而去信一個剛認識沒幾天隻是聊得很開心的。”
“這種人還是有的。”二狗聽到對方說出‘最親的人’的時候，嘴角忍不住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不過洛佳平時的確做得不對，要是以後她又欺負你了，你和我說，我幫你說她。”
“你說得過她？”大壯安靜地聽了二狗說了半天，心情也算是好了一些，最後都能打笑一聲二狗。
“那必須得，這家客棧除了掌櫃的，我說誰說不過，你讓她過來，我讓她知道知道我這張嘴的厲害，保證說她的麵色通紅不能反駁急得隻能啊啊亂叫。”
二狗哼地一聲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大壯麵色尷尬地說，“得了，你就少吹點牛，要是被洛佳聽了你估計活不長了啊。”
“不可能，我跟你講，就算洛佳站我麵前，我也敢這樣巴巴地說，她一句話都不敢說！”二狗哼地冷笑出聲。
“你確定？”
“那可不！”二狗神氣地道，“我三裏街小神龍二狗子的名號可不是白叫的！三裏街那麽多街裏街坊哪個說的過我？”
“哦？聽起來很厲害啊。”
二狗的身子一下子僵住了，這時候他才是聽清身後不知道何時出現了一道陰惻惻的聲音，他轉過頭看了一下大壯。
大壯訕笑一下就偏過了頭繼續看向三裏街外，臉上恰到好處的表現出一副‘你怎麽還不來’的焦急，但對於二狗卻是絲毫不敢去看一眼。
果真下一刻，他的耳邊就回蕩著二狗的慘叫聲。
“三裏街小神龍是吧？啊？！”
“啊！！！！”
“巴巴地說是吧？”
“啊！！！！！”
“不敢還口麵紅亂叫是吧？啊！？”
“啊啊啊啊啊啊！！！！疼死了快放手啊！！！”
整個三裏街回蕩著二狗的慘叫聲，才剛有收攤的幾位街坊都不由看向了這邊，看著二狗被洛佳按在地上摩擦的模樣都不由露出了不忍與痛快的神情。
舒服！好看！
大壯聽著二狗的慘叫，想笑可是又不能笑出憋得好不難受，忽地他看到一道人影從三裏街外跑了過來，麵色也是突變。
“黃三回來了！你們別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