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灰街（Gray Street）
蘇·艾琳走進這所謂的男廁所之後，雖然心裏就像是有一百隻螞蟻飛快爬過一般瘙癢，讓她恨不得立馬掉頭就跑，但表麵上，她還是十分淡定地環視了一圈這男廁所的內部。
進門的左手邊是一整片的鏡子和洗手台，右手邊則是獨立的單間，一共有四間，最裏麵還有一間比較狹窄的雜物間，用來放清潔用的拖把、水桶等等。
“什麽嘛，和女廁所差不多啊……”
蘇·艾琳小聲嘀咕了一聲，同時視線還是十分警惕地掃過那四間單間，一一確認過這些單間的門都是亮著綠燈的時候，這才終於是稍稍鬆了口氣。
雖然在此之前雷哈爾已經說過裏麵沒有人了，但蘇·艾琳還是忍不住要自己確認一下之後，才敢放鬆警惕。
“我怎麽覺得聽你這話裏的語氣，像是有點失望？”
正巧走到了蘇·艾琳身邊的壹式，聽到了蘇·艾琳這一聲嘀咕之後，不由得打趣道。
“.……”
對此，蘇·艾琳隻是將自己的視線冰冷地掃向壹式，於是，壹式便識相地閉嘴了。
“所以？所謂的灰街在哪裏？”
蘇·艾琳雙手叉著腰，朝著周圍又打量了一圈之後，回過頭看向朝著他們走過來的雷哈爾問道。
“這邊。”
雷哈爾說著，推開了最裏麵那間單間的隔門，然後扭過頭來示意壹式和蘇·艾琳兩人進來。
這.……
壹式猶豫了一下，手心竟在不知不覺間有些出汗了，畢竟這場景換了任何一個人來都會覺得緊張吧，大概。
最後，還是蘇·艾琳先一步抬腳走進了這間隔間，然後才是壹式，最後是開門的雷哈爾。
見蘇·艾琳和壹式兩人都走進去了之後，雷哈爾才抬腳邁進，一邊隨手關上了這扇隔門，門外亮著綠色光芒的指示燈在門關上的這一刻，跳成了紅色。
“然、然後呢，你該不會是想說這馬桶就是通往異世界的大門吧？”
狹窄的單間內，兩男一女擠在這裏，各自的呼吸聲此起彼伏地糾纏交錯在一起，怎麽想都覺得這畫麵有些不大健康。
所以為了緩解這尷尬的氣氛，壹式舔了下自己的嘴唇之後，硬是扯了扯自己的嘴角，看向雷哈爾吐了個不怎麽合時宜的槽。
“如果你想把你的腦袋塞進這馬桶裏的話，我不會阻止你的。”
雷哈爾一邊斜了眼壹式，一邊伸手將這馬桶蓋往下“啪”的一下合上。
“另外，我們現在是要去灰街，而不是什麽異世界。”
說完，雷哈爾將自己的右手手掌用力地拍在了這白色的馬桶蓋上，隻聽到“嗡”的一聲像是什麽機器開始運作的聲音響起。
接著，一陣藍色的光芒突然從這馬桶蓋上出現，像是掃描儀的光芒一般，自上而下掃過雷哈爾的右手手掌。
“哇哦.……”
壹式眨了眨眼，一臉新鮮的模樣打量著這個馬桶蓋。
沒有理睬壹式和蘇·艾琳兩人眼中所流露出的新奇目光，當掃描完畢之後，雷哈爾抬手便是按下了馬桶邊的衝水按鍵。
“嘩啦啦——”
意料之中，一陣衝水聲從這馬桶蓋下傳出。
意料之外，整間廁所單間像是升降梯一般，載著壹式三人以及這台還在發出衝水聲的馬桶，朝著下方緩緩降去。
“哎？”
感受到從腳下傳來的輕微震動，蘇·艾琳頓時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往自己腳下看去。
一整間的廁所單間地麵與周圍相分離，周圍的牆壁由白色的瓷磚逐漸變成了鏽跡斑斑的金屬鐵壁。
“正好，給你們也加個權限。”
雷哈爾說著，一邊將掌心又一次貼到這馬桶蓋上，這一次，一個比掌心稍微大點的投影屏幕便顯現在了這馬桶蓋上。
“來吧。”雷哈爾看向壹式和蘇·艾琳兩人說道。
“.……”
壹式和蘇·艾琳兩人下意識地對視了一眼之後，還是一先一後將自己的手掌貼了上去，兩人的掌紋被錄入之後，權限自動生成。
“這是中央局建在這裏的秘密通道，盡量不要被外人知道，也不要給別人加權限哦。啊、不過你們現在也沒權限給別人加.……”
雷哈爾最後囑咐了一句。
“哦、知道了……”
壹式和蘇·艾琳點頭應道，一邊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
權限生成之後，乘載著三人的廁所單間也差不多來到了這一趟的目的地。
周圍的金屬鐵壁跟著不見，逐漸展現在三人眼前的，是一道視線昏暗又狹隘的無人小巷。
雖說是小巷，其實就是兩間屋子之間的空隙，而這個空隙正好可以容下這個降落下來的廁所單間。
當壹式三人從這鋪著白色地磚的廁所單間上走下來了之後，身後這間廁所單間便又自動往上升回去了。
“這裏就是……”
壹式抬腳，率先往前走出了四、五步的距離之後，便是走出了這條狹隘的巷子，來到了外頭五彩繽紛的街道之上。
頭頂是仿佛觸手可及的金屬鐵板，腳下也是同樣的鐵板所組成的道路，單向的通道呈一段弧度展現在壹式的左右兩側，各種虛幻的投影打在通道兩側的單層房屋上，各色的光芒互相重疊，泛著讓人眼花繚亂的光暈。
“歡迎來到‘灰街（GrayStreet）’。”
雷哈爾跟在壹式身後走出，一臉淡然的神情朝著左右兩頭望了望。
“沒想到，在上層區的下方居然還建造著這種地方。”
最後從巷子裏擠出來的是蘇·艾琳，當看到這麽多各種色彩的燈光展現在她眼前時，不由得下意識地眯了眯眼，這種感覺就像是這整片地方都在給光汙染做宣傳廣告似的。
“灰街原本是在建造上層區的地基時，給工人們用作來往通道和臨時睡覺的地方，在上層區建成之後，這裏曾經被廢棄過一段時間。但後來，這裏不知不覺就成了一些在上層區活不下去，但又不願意去往下層區的人的聚集地。”
雷哈爾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指了指自己右手邊的方向，示意壹式和蘇·艾琳兩人跟過來。
這條灰街大致呈環形，分布在上層區的地基中，最靠近邊緣的一帶，所以不管是往左走、還是往右走，最後都會回到原點。
“你對這裏很了解嘛。”
壹式隨口說道，他東張西望著跟在雷哈爾身側，除了兩旁被各色投影莊世德五彩斑斕的單層房屋外，各種亮著光芒的小廣告也陰魂不散似的懸浮在這條通道的半空中。
什麽專業搬家、無抵押貸款、專通下水道、萬能開鎖、私人訂製等等，應有盡有。
右手下意識地撣了撣那些擋在自己眼前的霓虹小廣告，但結果壹式卻是發現，這些五顏六色的小廣告隻是一些根本就不真實存在的投影而已，他根本就沒有辦法關掉它們。
“還好。”雷哈爾瞥了眼還在用腦袋躲閃著那些小廣告的壹式，開口道，“當它們不存在就好了。”
“那我們現在是要去找那個叫‘天音’的人嗎？”
蘇·艾琳小聲問道，她一邊打量著周圍那些隱藏在光怪陸離投影之下的房屋，一邊看著走在這條通道上的路人們。
準確地說，是醉鬼們和濃妝豔抹的女人們。
“我、我們下一家去哪兒……嗝.……喝、喝呀？”
“前麵.……前麵有一家叫‘紅鬼’的店，那.……那家店不僅酒香，人也……嗝.……也香哈哈哈！”
“哎~您這話兒的意思是我不夠香嗎？~”
“哪兒的話！你也香.……嗝.……你、你最香啦！讓我再聞.……聞聞！”
“討厭啦！~好癢的哇！~”
聽到耳畔傳來的男男女女的笑聲，糾纏著太過甜膩的香氣與令人頭暈的酒味，蘇·艾琳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的胳膊，一邊往壹式身邊靠近了一點。
這一刻，不知為何，壹式走向前的身姿變得抬頭挺胸了不少。
“嗯。”
一旁的雷哈爾點點頭，接著，說話的聲音微微一沉。
“既然現在的灰街掌管者是這個叫‘天音’的人，那麽在這裏發生的事情，他肯定都會知道。畢竟，上層區之上雖然有屏障保護，但這裏可沒有。”
而也就在雷哈爾話音落下的同時，他一直往前邁去的步伐，也跟著停了下來。
“你的意思是，昨晚的女生是從這裏……”
聽到雷哈爾這話，壹式和蘇·艾琳兩人皆是微微一怔，但當壹式剛開口把話說了一半時，他卻是沒有再說下去，因為他注意到，此時雷哈爾的臉色發生了些許變化，而且是似曾相識的變化。
“壹式。”
蘇·艾琳忽然急促又小聲地喊道，一邊拉扯了一下壹式的衣袖。
壹式轉過頭來，這才注意到，此時此刻在他們前進的通道上，在那些五顏六色小廣告的後麵，不知何時出現了五名黑衣男，和剛才他們在上層區邊緣地帶遇到的那些人的外表，如出一轍。
“這些人是量產型的麽.……”
壹式小聲吐槽了一聲之後，目光也跟著一同沉著了下來。
和剛才在上麵那會兒不一樣，現在，他們是徹底站在這些人的地盤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