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信
陸式信步走在這幢中央局大樓內，通過電梯來到大門口，一路上幾乎所有與陸式擦肩而過的男男女女都不由得回過頭來，用著驚疑的目光打量著如一陣風似的走過走廊的陸式。
這些目光陸式自然是注意到了，但她隻是當做沒看見，就這麽徑直走到了中央局大樓的大門口，右手插著自己的腰，站在台階的最上層，挑眉掃視了一圈從正門口望出去所能看到的城市風景。
隨即，陸式又低下頭來看著自己白皙的左手，將自己的左手握緊又鬆開、鬆開又握緊，反複了好幾次，就像是在確認著什麽似的。
“原來如此.……”
陸式那一隻酒紅色的眸子隱隱一閃，滑過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
“.……陸、陸式姐！”
就在陸式正打量著自己這具全新的身體的時候，一個少女焦急的喊聲忽然從她背後響起，陸式收回自己的視線，扭頭朝著後邊看去。
接著，陸式便是看到一個紮著白色馬尾辮的少女急匆匆地朝著自己小跑過來，手上似乎，還拎著一件.……褲子？
蘇·艾琳急急忙忙趕到陸式身邊，都沒來得及喘口氣，就把手裏拿著的那件分發給壹式的褲子猛地往陸式懷裏用力一塞。
“你、你趕緊穿上。”
蘇·艾琳飛快瞟了眼周圍那些人的視線，對著陸式小聲又急促地說道。
“嗯？”
陸式低頭看了眼蘇·艾琳用力塞進自己懷裏的這件褲子，隨即又抬眸看了看周圍那些偷瞄過來的視線，心裏不禁輕輕一笑。
壹式原本的衣服十分簡陋又單薄，不過因為壹式身體比較消瘦，所以並不怎麽違和，但此時套在身材豐滿的陸式身上，就跟直接穿了件路邊買的二手保暖內衣似的，整套衣服幾乎都快要被她撐破。
幸好陸式此時上半身還是穿著壹式的刑事課製服，拉鏈也勉強拉到了胸前，不然今天陸式在這走廊上一走，估計明天就可以上中央局內部的頭條了。
“謝謝。”
陸式對著蘇·艾琳莞爾一笑，抖了下手中的褲子，將兩條褲腿抖落到了地上之後，便打算彎腰將這件褲子直接套上。
結果陸式這才剛抬起自己的右腳，就被蘇·艾琳給慌慌忙忙地一把製止住了。
“哎你、你幹嘛啊？！”
蘇·艾琳瞪大了眼睛，白皙的麵頰一大半都被染上了羞澀的紅暈，仿佛此時沒有好好穿衣服的人並不是陸式，而是她自己。
“嗯？你不是讓我趕緊穿上嗎？”陸式抬頭，微笑著問道。
“那、那你也不能在這.……”
蘇·艾琳深吸了一口氣，看著眼前這位明明看上去比自己稍微年長些的陸式，心裏那股焦急感頓時蹭蹭蹭地直往上漲。
“你跟我來吧。”
蘇·艾琳飛快環顧了眼四周，瞟了眼那些正目光躲閃地看著陸式所在方向的人們之後，便匆匆忙忙拉著陸式走進了一旁的一樓衛生間。
當蘇·艾琳將陸式連推帶塞地弄進了女衛生間裏的單間後，便將這單間的門給重重地關上了。
“換好了再出來啊！記得穿戴整齊啊！不要衣衫不整啊！”
蘇·艾琳在完全關上門之前，千叮嚀萬囑咐道。
“好啦、知道啦……”
看著蘇·艾琳這一臉嚴肅認真的模樣，陸式也隻好微笑著點頭應道，乖乖地把門鎖上了之後，給自己換起了衣服。
聽到從單間裏傳出來的正常的換衣服聲音，蘇·艾琳心裏這才稍稍鬆了口氣，站在一旁的洗手台邊，等著陸式出來。
大約等了五、六分鍾之後，陸式才終於打開門，從單間裏走了出來。
聽到開門的聲音響起，蘇·艾琳便抬眸朝著陸式看去，在看到已經穿上了一整套中央局刑事課製服的陸式之後，蘇·艾琳卻是微微一愣。
雖然這套製服是按照壹式的尺碼給的，但此時穿在陸式身上就跟穿了一套緊身內衣似的，怎麽看怎麽變扭。
明明用的是同一具身體，怎麽會差距那麽大……
蘇·艾琳忍不住在心裏默默吐槽了一句，感覺陸式這衣服不管穿還是不穿，回頭率都挺高。
“如何？”
陸式就像是在展示裙子一般，走到蘇·艾琳麵前轉了一圈，微笑著問道。
“挺、挺好的。”
沒有想到陸式會忽然問自己這個問題，蘇·艾琳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回答道，這話說太快讓她一不小心舌頭都打結了。
“嗯。”
聽到蘇·艾琳這回答，陸式便滿意地點點頭，接著就扭頭往外走去。
看到陸式走了出去，蘇·艾琳立馬也是抬腳就跟上，一臉不放心似的神情跟了出去。
一走出這衛生間門，蘇·艾琳腳下的步伐不禁微微一愣，因為她看到衛生間門外走廊上，來回路過的人似乎有點多，但一對上蘇·艾琳純潔無瑕的視線，這些路過的人便飛快移開了他們的目光，往別處走去了。
蘇·艾琳無奈地搖了搖頭，快步追上了陸式的步伐。
“怎麽了？”
此時的陸式和剛才一樣，站在這中央局的大門口往外麵的街道環視著。
“對麵有個人，一直盯著這裏。”
陸式簡單地回答道，一邊用視線示意了一下她所說的這個人的方向。
“嗯？”
蘇·艾琳扭頭，順著陸式視線所指的方向朝著街對麵看去，越過人來人往、川流不息的街道，蘇·艾琳隻是看到不少走在對麵人行道上的路人，但並沒有一個人正往她們這邊盯著看。
“我怎麽沒看到？”
蘇·艾琳一邊問著，一邊收回自己的視線，看向陸式的側臉問道。
“他剛才還在。”
陸式說完，便抬腳走下了台階，徑直穿過道路，往著街道對麵人行道所在的方向走去。
“哎等等你這是在橫穿馬路啊？！”
看到陸式說走就走，蘇·艾琳微微一怔，接著急忙慌慌張張地跟了上去，而伴隨著蘇·艾琳的叫喊，這條道路上瞬間也是響起了一陣又一陣刺耳的鳴笛聲和司機從車窗裏探出腦袋來的喊罵聲。
“你特麽是不要命了嗎？！”
“這麽急著去送死嗎？！”
當然，對於這些噪音，陸式充耳不聞，依舊目視前方，像是個沒事人似的，就連腳下的步伐都沒有放緩一丁點，就這麽往著街道對麵走去。
至於慌慌張張跟在陸式身後的蘇·艾琳，自然是一邊緊跟著陸式，一邊滿臉煞白地對著兩頭的司機們道歉。
“你在想什麽啊？！你知不知道你剛才這樣很有可能會被車撞的啊？”
一走上人行道，蘇·艾琳便煞白著她那張小臉對著事不關己似的陸式低聲喊道。
“嗯？車？”
聽到蘇·艾琳這話，陸式卻是一臉困惑地轉過頭來看向蘇·艾琳，又回頭瞄了眼身後那些在道路上川流不息的車輛，露出一臉像是根本不知道這些車是什麽東西般的表情。
“你是指這些很脆弱的鐵皮盒子？”
“我……”
蘇·艾琳張了張嘴，瞪著一臉困惑又無辜神情的陸式，一下子竟是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才好。
“先不提這個了。”
陸式對著啞口無言的蘇·艾琳微微一笑，接著，她徑直走到人行道上一個放在路邊的銀色垃圾桶旁，俯身蹲了下去。
“你做什麽呢？”
看到陸式頂著這麽一張嫵媚的麵孔，忽然就這麽蹲在了正散發著不怎麽好的氣味的垃圾桶旁，蘇·艾琳不禁問道。
“那個人留了一封信在這裏。”
陸式一邊說著，一邊站了起來，回頭看向站在原地的蘇·艾琳，輕輕晃了晃她剛才從這垃圾桶邊的地上撿起來的一個被一塊石頭壓住的信封，通過這信封的厚度可以判斷出，裏麵的東西並不厚，大概隻塞了一張薄薄的信紙。
“信？”
蘇·艾琳微微蹙了蹙眉頭，一邊疑惑地朝著陸式身邊走去，畢竟這年頭、在這座城市裏，大家都直接用手環或者手機互相發送信息，誰還會寫信啊。
“嗯。”
陸式點點頭，接著，她將手中捏著的信封轉了個身兒，將正麵朝向著蘇·艾琳的視線。
當看到這封信的正麵右下角所署的那個名字的時候，蘇·艾琳的臉上瞬間露出了驚詫的表情。
“達尼·戈斯林？！”
蘇·艾琳猛地抬眸看向眼前的陸式，接著，她才像是反應過來似的，連忙扭頭朝著她們左右手兩旁的人行道張望著，但並沒有看到讓她會覺得可疑的身影。
“你有看到他往哪裏走了嗎？”蘇·艾琳立馬回過頭來看向陸式問道，卻是發現陸式已經拆開了這封信，並閱讀了起來。
“沒有.……”
陸式緩緩搖了搖頭，她的視線飛快地一排排掃過這份信裏所寫著的內容。
“他寫了什麽？”
蘇·艾琳湊到陸式身邊問道。
“嗯，你可以自己看看……”
陸式輕輕抿了抿自己的嘴唇，接著，她將她已經看完了的信遞給了蘇·艾琳，同時對著蘇·艾琳微微一笑。
“看來，我得把身體還給壹式了才行。”
蘇·艾琳接過陸式遞過來的信，一目十行地飛快看完了之後，眼中的光芒卻是不由得一怔。
因為達尼·戈斯林在信中不僅交待了他是怎麽接觸到塞吉·甘布斯等三名受害者的，而且還在末尾交待了他是在哪裏找到了壹式的這具身體，並且還十分親切地在信紙的背麵畫了一張非常詳細的地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