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釋放的條件
“你想清楚了？你確定要這麽做？”輝伊皺著眉頭看向站在自己跟前的蘇·艾琳，“如果出了什麽問題，你搜查官這個位置可就別想繼續做下去了。”
“我確定。”蘇·艾琳認真地看向輝伊點點頭，“出了問題，我會承擔的。”
“蘇……艾琳搜查官，雖然你和我一起被分在了刑事四課做同事，但這起案子終究算是我接手的案子，就算沒有抓到真凶，領導也不會責備你。所以你沒有義務也沒有責任要這麽大的付出。”
輝伊看向蘇·艾琳，冷漠的語氣就像是冰箱裏的寒氣似的，從他口中緩緩吐出，雖然他口中說的話是在為蘇·艾琳的職業生涯著想。
“不，輝伊前輩。”聽到輝伊這話，蘇·艾琳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雖然我現在還是個新人，但作為刑事課的搜查官，我當然有義務也有責任盡我最大的努力來幫助你抓到真凶，並將他繩之以法。而且，提出這個建議的人是我，那麽如果出了問題、來承擔後果的人，自然也應當是我。”
“好吧，既然你這麽堅持……”
輝伊打量著眼前這個個子不過才到自己胸前的白發少女，眼裏稍稍閃過一絲無奈。
“那就在這裏簽字吧，然後讓他把這個戴上。”
輝伊一邊說著，一邊將桌子上的表格輕輕移到了蘇·艾琳的跟前，蘇·艾琳毫不猶豫地就在簽名欄處簽下了自己的名字，隨後拿起放在表格旁的一個密封好的褐色文件袋。
文件袋中央的位置鼓鼓的，顯然裝在裏麵的不是什麽紙質類的文件，而是盒子狀的一件物體。
“那輝伊前輩，我先走一步啦。”
簽完字的蘇·艾琳拿著文件袋走到辦公室門口，衝著坐在辦公桌前的輝伊揮了揮手之後，便輕輕合上了辦公室的門。
“哎……”
看著輕輕合上了的辦公室門，輝伊的眉宇間難得地流露出了一絲疲憊，讓他這張冰冷得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臉，也變得稍稍有了些人情味。
“真的是不管在哪裏，你都是那麽的單純又固執.……”
蘇·艾琳在拿到手了文件袋之後，便徑直走到了位於地下一層的刑事課臨時監所處，將自己的搜查官證件出示給了門衛看之後，穿著保安製服的人就把蘇·艾琳帶到了最靠近門口的一間接待室門前。
“有什麽事就喊我，我就守在門口。”
保安大叔對蘇·艾琳板著臉說道，當然這並不是因為他對蘇·艾琳有什麽不滿，隻是人家天生就長這樣罷了。
“謝謝。”
蘇·艾琳微笑著朝保安大叔道謝，說完，便開門走進了這間接待室。
接待室的麵積不大，和樓上的審訊室差不多，隻不過在裝潢上和審訊室比就顯得更有些人情味，沒有了冷冰冰的單麵鏡和白熾燈，取而代之的是一扇投影著綠水青山動圖的假窗戶和橘色燈光。
此時的壹式已經換下了他在墓地裏穿著的那一身破破爛爛的衣服，換上了一套橘黃色的連體衣，雖然沒有了腳銬控製他雙腳的活動範圍，但雙手上還是戴著手銬，被鎖死在了桌麵之上的雙手無法做出太多的動作。
“.……”
壹式聽到接待室門打開的聲音，便抬頭朝著門口的方向看去，但直到蘇·艾琳在他跟前坐下，他都沒有開口對蘇·艾琳說過一個字。
“你提出的條件，我接受了。”
見壹式這一次沒有像在審訊室裏那樣對自己油嘴滑舌的，蘇·艾琳心裏不禁有些小小的奇怪，不過她並沒有怎麽在意，而是一邊看向壹式說著話，一邊將手裏的文件袋放到了桌麵上，小心翼翼地撕著這文件袋的密封條。
“條件？”
聽到蘇·艾琳這話，壹式臉上反倒是露出了一絲不解的神情。
“嗯？”
蘇·艾琳抬眸看向壹式的眼眸，輕輕眨了眨眼後，似是有些不滿地撇了撇嘴，一邊拆著文件袋一邊說道。
“不是你自己提出的條件麽？這麽快就忘了？你提供線索幫我們抓到真凶，我們就還你清白，放你離開自由。”
“啊這個啊……”
聽到蘇·艾琳這話，壹式這才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一邊點了點頭一邊應道。
蘇·艾琳垂著的眼眸稍稍抬了抬，瞥了眼坐在對麵的壹式，這恍然大悟的表情演得跟真的似的。
“嗯？但我記得不是說好是事成之後，你請我吃晚飯來著嗎？”
緊接著，壹式又像是忽然記起什麽似的，歪了歪頭看向蘇·艾琳問道。
“嗯？”
聽到壹式這話，蘇·艾琳拆著文件袋的雙手微微一僵，審訊室裏自己麵紅心跳的樣子立馬浮現在了她的腦海中，令她不由得狠狠抿了抿自己的嘴唇，就連說出口的話語都不自覺地加重了不少語氣。
“有這回事嗎？你是不是記錯了？”
“額……是我記錯了.……”
見眼前這位白發少女的眼眸中在剛才那一瞬間似乎閃過一絲殺意，壹式便十分識相地幹笑了兩聲。
“哼。”
蘇·艾琳冷哼了一聲，這時她手中那文件袋的封條也總算是被她規規矩矩地撕了下來。
瞥了眼蘇·艾琳扔進一旁垃圾桶裏那封條，壹式一度懷疑她是不是有強迫症的完美主義者。
“你在這裏簽字，簽完了再把這個戴上。”
蘇·艾琳將文件袋中裝著的東西取了出來，放到了壹式被鎖死在桌麵上的雙手旁邊。
壹式打量了眼蘇·艾琳遞過來的東西，左手邊是一份類似於合同的文書，右手邊是一個蓋子已經被打開了的塑料盒，盒子裏躺著一個黑色的圓環狀東西，乍一眼看上去像是個運動手環。
還挺正式……
壹式一邊在心裏想著，一邊動了動自己的左手，拿起了放在桌上的那份文書一目十行地瀏覽了起來。
“.……嗬。”
看著看著，壹式卻是忽然沒忍住似的輕笑了一聲，在這間安安靜靜的接待室內顯得尤其突兀。
“你笑什麽？”
蘇·艾琳微微皺了皺眉頭看向壹式，此時壹式手中拿著的這份文件其實和她之前簽署的那一份是差不多的內容，她並不覺得這其中有寫什麽會令人覺得好笑的部分。
“嗯？我笑這文件的說法。”
壹式抬眸看了眼蘇·艾琳，隨即將雙手一鬆開，手中的文件便輕飄飄地落在了桌麵上。
“這字裏行間的意思，完全就是把我當真凶對待了。居然還不允許我在超過距離你20米外的地方活動，這不就意味著我出門、吃飯、睡覺、洗澡、上廁所都得帶著你一起嘛。”
“你說反了。”蘇·艾琳輕輕挑了挑眉，“是我，出門、吃飯、睡覺、洗澡、上廁所，都得帶著你。”
“行吧。”
壹式歪了歪腦袋，隨即用右手撈起放在一旁的筆，“唰唰”兩下便在文件底部的簽名欄出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蘇·艾琳拿過壹式簽好字的文件掃了眼，隨即折好放在自己口袋裏，接著，又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了一串銀色的小鑰匙，略有些不熟練地打開了拷住壹式雙手的手銬。
雙手終於解放了的壹式立馬活動起了自己的手腕，一邊有些好奇地打量著放在一旁盒子裏的那個手環。
“這是什麽東西，給我的嗎？”
“嗯，你把它戴到你腳上。”蘇·艾琳點點頭。
“哦，不是戴手上的呀……”
壹式從盒子拿過這圓環放在自己手心裏打量了一下，眼下它是打開著的狀態，就像是兩個半圓拚接在一起，從外表上看上去就像是個普普通通的黑色手環，看不出有什麽作用。
但壹式可以肯定，這東西絕對可以用來定他的位。
不過無奈，盒子裏並沒有放著這玩意兒的說明書，壹式原本還想再研究一下的，但坐在對麵的蘇·艾琳顯然已經有些不耐煩了，盯著他的樣子像是恨不得要自己動手來給他戴上了。
於是，壹式便抬起了自己的右腳，將這黑環套在了自己的腳踝上，兩個半圓合在一起的瞬間，發出了一聲清脆的“哢噠”聲，戴完後壹式甩了甩自己的右腳，還行，至少沒什麽不便的感覺。
不過等到字簽完、東西也戴上了，壹式這才像是猛地想起了什麽似的，抬眸看向蘇·艾琳問道。
“話說，有個問題我想問下，當然我純粹是因為好奇才會問的哈。”
“你說。”從椅子上站起來的蘇·艾琳扭頭看向壹式。
“如果我距離你超過20米，會怎樣啊？”壹式試探性地問道。
“它會爆炸。”
蘇·艾琳說著，用手指了指壹式右腳腳踝上戴著的黑色圓環。
“爆、爆炸？”壹式眨了眨眼，“那我的右腳豈不是就沒了？真的假的？你該不會是想嚇嚇我吧？”
“不隻是你的右腳。”
蘇·艾琳說著，一邊伸手打開了接待室的門，一邊側過臉來對著跟在自己身後的壹式微微一笑。
“除了你和我之間距離超過20米之外，如果有人想要用刀強行割斷它，或者篡改它的數據，它都會發生字麵意思上的爆炸。當然不信我的話，你可以試一試，不過在試之前，你記得告訴我一聲，這樣我好離你遠一點。”
壹式：“.……”
“嗬，反正等抓到真犯人之後，我就可以摘下它了……”
一邊小聲嘀咕著，壹式一邊跟在蘇·艾琳身後，離開了這間位於地下一層的接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