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強買強賣
說話間，雲天手上動作不停，將塊塊的雪鹿肉串了起來，放在濃煙漸消的火焰上炙烤。雪鹿肉如黃錦所說，十分細嫩，剛一接觸到高溫就發出“滋滋”的聲響，血肉的表麵更是滲出點點油脂，慢慢匯聚，最終滴落在火焰之上。
見雲天烤肉還挺像回事，黃錦便讓狂虎回馬車上拿了個凳子，在火堆邊坐了下來，此刻的黃錦滿臉慈愛的看著忙碌的雲天，心中很是欣慰，就像大明朝無數的長輩一樣。
狂虎聳了聳鼻子，在寒冬的空氣中察覺到了一股清淡的肉香，他吞咽了下口水，眼神盯著雲天手中不斷翻動的肉串，不曾移開半分。
手上的雪鹿肉已經變得焦黃，雲天瞅準時機，將肉串拿出火焰的範圍，撒上了一層香料。
“看樣子，還不錯，幹爹，嚐嚐我的手藝。”
雲天將一串雪鹿肉遞給了黃錦，後者先是放到鼻子前聞了一下，點了點頭，顯然對味道十分滿意，聞過之後，放進嘴巴裏咬了一口，更是稱讚連連。
“確實不錯，雲天，再給我一串。”
將一串吃完，黃錦感覺還不過癮，竟和小孩子一樣，又討要了起來。
“幹爹，你說我回到皇城，開個店鋪賣烤肉怎麽樣？”
雲天又將一串烤肉遞了過去，自己也是咬了一嘴，滿口留香，肉質外焦裏嫩，讓人的口腹之欲得到極大的滿足。
狂虎又咽了一口唾沫，小聲問道：“青龍老大，我看你吃不完，不要浪費了。”
他的意思很明顯，也要嚐嚐雲天的烤雪鹿肉，從皇宮出來，在雪地裏走了一天，沒有吃任何東西，狂虎早就餓的肚子咕咕響。
“一百兩銀子一串，愛吃不吃。”
雲天將冒著香氣的肉串在狂虎嘴邊劃了一圈，有些狡黠的說道。
果然，聽了雲天的話，狂虎臉色一緊，怒瞪了雲天一眼，將頭撇到一邊，氣呼呼的說道：“這雪景可真是漂亮啊，有些年沒有見過這麽美的雪景了，我得好好觀賞一番。”
順著狂虎的目光看去，黑暗一片，什麽都看不清楚。
“雲天！”
黃錦看不過去，喊了一句。
身為錦衣衛的廠公，黃錦對待狂虎等人很是不錯，雖然知道雲天是和狂虎開玩笑，不過一天大雪，擔心狂虎沒有吃飯，會引起什麽問題。
狂虎轉過身子，憨厚的笑著，一臉得意。
沒有辦法，在黃錦嚴厲的目光注視下，雲天將手中的幾串雪鹿肉全部給了狂虎。
“多謝青龍老大。”
狂虎含混的說了一嘴，將雪鹿肉全部塞進嘴巴裏，囫圇吞下。好不容
易咽下去，狂虎眼珠子一轉，用舌頭舔了舔嘴巴，露出了滿足的神情。
雲天正要說起銀子的事情，遠處傳來了一陣駿馬嘶鳴。
圍坐在火堆旁的幾人站起身子，目光望向遠處，由遠及近，看到十幾個黑影慢慢移動而來。
雲天臉色有些不對勁，跟黃錦說了一嘴：“幹爹，來晚了快兩個時辰了。”
“下雪天，來晚點很正常。”
黃錦麵無表情，不過在他的心裏也是有些不悅，隻是沒有表現出來。
狂虎則是沒有說話，臉色由憨笑變為平淡。
不多時，黑暗的夜色中揚起一陣雪花，十幾匹駿馬依次來到火堆旁邊，從馬上躍下矯健身影，為首的是個中年男子，麵容緊蹙，腰間懸掛一隻黑色大筆。
正是錦衣青龍衛的許墨。
在離開皇城的時候，雲天以錦衣衛青龍使的名頭下令許墨在內的十幾名好手在此處等候，相當於前往玉門一途的護衛。
可是許墨來晚了整整兩個時辰。
“錦衣青龍衛許墨來遲，請廠公，青龍老大恕罪！”
許墨幾步向前，單膝跪在雪地之上，腦袋低垂，麵容掩映在一片陰影當中，看不清楚。
其餘錦衣衛也是隨後俯身，跪倒了一片。
在大明皇朝，錦衣衛可是有個不成文的規矩。沒有任務的時候如何散漫都不會有任何問題，但是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則要極其注意，不能有輕微的鬆懈。
就像今天這種遲到兩個時辰的異常事件，對於一名合格的錦衣衛來說，這種情況絕對不會發生。
可是，在這大雪滿山的清冷之夜，在黃錦和雲天麵前，發生了。
“許墨，說說吧，怎麽回事。”
黃錦聲音很是冷淡，他執掌錦衣衛多年，從執掌的時候就製定了“行如風、烈如火”的行動準則，可惜今天的許墨讓他很是失望。
許墨此人，十年前加入到錦衣衛中，憑借一手精妙的筆法，成功晉升為青龍衛，更是下任錦衣衛百戶的有力人選，在錦衣衛中也是有著一定的威望。
“啟稟廠公，接到青龍老大的命令，我便和兄弟們急速趕來，怎奈路上大雪，走錯了方向，來晚了兩個時辰，還請廠公責罰。”
許墨沒有為自己的失誤狡辯，則是說出了來晚的原因，至於接下來的事情，如何懲罰就不管他的事情。
“奧？”
黃錦發出一聲輕呼，沒有在說話，看了一眼身邊的雲天，他的意思很明顯，讓雲天處理眼下的事情。
“起來吧，許墨，雪天路滑，你們騎馬奔行，本就不易。天氣嚴寒
，讓兄弟們生火禦寒，今夜在此紮營。”
雲天倒是沒有問什麽，直接讓許墨帶著錦衣衛們去駐紮，然後繼續烤肉。
“謝青龍老大。”
許墨從地上起身，招呼身後的十幾人開始紮營，不一會兒，便圍繞著雲天的地方升起了四堆篝火，正好占據東南西北四個方位，將其隱隱的護衛在裏邊。
十幾個錦衣衛分成了兩隊，一隊在火堆邊休息，另一隊則是在周邊警戒。
布置完駐紮工作，許墨也走到了狂虎身邊，正好在雲天的對麵。
“來，許墨，嚐嚐我的手藝。”
雲天似乎已經忘記了剛才的事情，將剛烤好的一串雪鹿肉遞了過去，同時也給了狂虎一串。
許墨臉上露出一絲驚訝，不過很快的隱去，他接過烤肉，放進了嘴巴裏細細的咀嚼。
“怎麽樣，一百兩銀子不貴吧？”
許墨將手中的烤肉已經吃了一半，猛然停住嘴巴，看了狂虎一眼，隻見狂虎微微點頭，將手中未動一口的烤肉放在許墨眼前晃了晃，示意他沒吃這一百兩銀子一串的烤肉。
一串細汗沿著許墨的臉頰流了下來，大雪天的他竟然感到身體上有些燥熱，不過他還是硬著頭皮問道：“青龍..青龍老大，你這是……”
從聲音中可以聽出許墨的驚慌失措，夾雜著一絲的不敢相信，一百兩一串的烤肉，吃的又不是龍肉。
“奧，忘記跟你說了，這是我獨家秘方研製的烤肉，經過九九八十一道工序才烤製完成，絕對是天上沒有，人間僅存，一百兩賣給你，絕對是看在錦衣衛的麵子上了。至於狂虎，榆木腦袋一個，這麽貴重的東西他肯定無法消受，這樣吧，你和狂虎關係不錯，他的那串烤肉的錢你就幫著付了，一共兩百兩銀子，童叟無欺。”
雲天伸出手向許墨討要，黃錦搖了搖頭，回到了馬車之上，臨行之前，無意的看了許墨一眼，然後轉過身，眉頭皺成了一團。
“這.……”
許墨有些愣住，什麽經過九九八十一道工序，明明才在火苗上也就烤了不過片刻，而且說什麽狂虎和自己關係好，分明是看到狂虎沒吃你的烤肉吧。
許墨心中湧過一萬個念頭，怎麽辦，這銀子交不交，他覺得這是踏進錦衣衛來，經曆過最激烈的思想鬥爭，簡直是想破了腦袋，也找不到好的解決辦法。
“那個..能不能打個折？”
許墨顫顫巍巍的說出了一句話，他和狂虎一樣，每月發了俸祿，都不知道什麽時候銀子就悄無聲息的沒了，錦衣衛十年，許墨還是渾身上下掏不出一百兩銀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