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到了陰間
“算了算了，老黑，我們還是趕緊吧，拘了那人的魂魄，早早回去交差，省的出什麽差錯，今天出來，我左眼老是跳，可不是個好兆頭。”
白無常瞧了床上躺著的少年一眼，隻見一個模糊的身影仿佛蟬蛻般，從原先的軀體上抽離了出來。
這叫出魂，也是黑白無常需要工作的時刻。
黑無常麻利的掏出一根鏈子，往模糊身影上一扔。
那鏈子仿佛活了一般，遊蕩而去。
附在了雲天魂魄的腳掌上。
雲天揉了揉眼睛，驚訝的看著眼前的兩個鬼差。
“看什麽看，沒見過帥哥啊！”
白無常沒好氣的說了一嘴。
“我死了？”
雲天張口問道。
“你這不廢話呢，你沒死我們兄弟來幹嘛，抓緊跟我們回去，魂魄在陽間可不能過夜，不然就回不到陰間，就不能投胎了。”
黑無常瞪了雲天一樣。
雲天腳上的鐵鏈發出亮光，自動帶著雲天向黑無常走去。
魂魄徹底離體。
雲天看到躺在床上的自己一點一滴的停止了呼吸。
很奇怪，雲天沒有很悲傷，他隻是靜靜的看著。
黃錦渾身一抖，他自然感覺到了雲天的身體漸漸變的冰冷。
雲天死了，自己的親外甥被人一刀刀的割掉血肉，死了！
黃錦呆在了那裏。
這麽大的年紀了，黃錦早就見慣了生死。
早些年不必說，跟在嘉靖皇帝身邊，南征北戰，屍橫遍野。
前些日子，更是封殺了林青鹿等文人大臣。
死，對於黃錦來說不陌生。
可，為什麽，黃錦依舊感覺到心中疼痛難忍。
“雲天！”
黃錦張嘴喊了一句，布滿皺紋的眼角更是噙滿淚水。
化作魂魄的雲天眼睛紅紅的。
雖然他的真實身份不是雲天，可與黃錦相處的日子裏，他真切的感受到了親情的暖意，他也舍不得。
可，一切都晚了。
自己死了，就要前往陰曹地府，這一輩子，就算這麽過去了。
不過雲天心中還有些放不下的事情，那就是錦兒。
“兩位大哥，能不能帶我去見個人啊，就這麽走了，我心有不甘。”
“見誰？殺你的人？”
白無常問道。
“不是，我想見見我未過門的新娘子。”
“這個恐怕不太好辦啊，你已經身死，當屬陰間。”
白無常露出了為難的表情。
“兩位大哥，一定要幫幫我，你們也看出來了，我是宮裏人，到時候我托夢，讓幹爹給我多燒點紙錢，好好孝敬孝敬兩位大哥。”
雲天也是懂些人情世故。
“這個嘛，那就勉為其難吧，不過告訴你，即便你見著了，人鬼兩隔，你也沒法跟她說什麽。”
白無常和黑無常對視了一眼，心中暗笑。
這小子還算是有點眼力。
“多謝兩位大哥，我就去看幾眼就行。”
自從被抓進鎮北將軍府，雲天就沒有見過錦兒，他不知道錦兒怎麽樣了，更不知道如果錦兒知道自己死了，會怎麽樣的難過。
這些，雲天都不敢去想。
“走吧，我們帶你去看看，沒曾想，還是個多情的人！”
白無常隨手一揮，雲天便感到自己輕飄飄的，飛到了皇宮之上。
大明皇宮很大，人很多。
宮女除了幾個天生賓妃的丫鬟，其餘的都住在內務府。
錦兒也不例外。
不過，由於雲天的關係，錦兒平日裏不需要做些盥洗的活計。
一間普通的屋裏。
錦兒滿臉擔憂的看著窗外的天空，嘴裏一直默念著“老天，保佑保佑雲天吧！”
每當想起來那日的情景，錦兒就感到眼淚止不住。
秋天的皇宮裏，淡黃色的菊花是一道明亮風景。
雲天和錦兒一起在禦花園漫步，沒曾想，碰上了鎮北將軍府的獨子楊真。
楊真看錦兒長的秀麗，便口出輕佻之言，更是動手動腳。
雲天可不管那些，什麽皇親國戚，什麽大將軍之子，不過就是一個小流氓。
一拳打出，楊真掉了一顆牙。
又一腳踢出，楊真的臉上多了一個腳印。
這讓楊真的心裏充滿了對雲天的仇恨。
楊真含著金湯匙出生，別說挨打，就連一句難聽的話都沒有聽過。
誰見了楊真都是卑躬屈膝，生怕惹得楊真不高興。
雲天的一拳一腳，讓楊真感受到了疼痛與屈辱。
“他必須死！”
這是楊真在心底的咆哮。
回到將軍府後，楊真便讓父親帶著將軍府的兵馬闖進了皇宮中，抓走了雲天。
身為一個宮女，錦兒沒有任何辦法。
她隻能回到自己的房間裏，默默的為雲天祈禱。
一陣風吹開了房門，冷意。
錦兒關上門，回到窗前。
黑無常、白無常帶著雲天的魂魄來到了錦兒的房間裏。
陰陽兩隔，人死後，便是兩個世界的人。
雲天來到錦兒的身前，想伸手摸摸她的額頭，可惜失敗了。
他不放棄，一次又一次的伸出手去。
錦兒仿佛感受到了什麽，她愣了一下，茫然的看著眼前空蕩蕩的桌子。
“雲天，雲天，是你嗎？”
錦兒輕輕的呼喚。
“錦兒，是我，是我！”
雲天連忙回答，可是錦兒已經聽不到了。
“小子，該走了，錯過了時辰我們可是要受罰的。”
白無常在一旁小聲提醒。
雲天不舍，眼前的錦兒離他很近，但又很遙遠。
他看得見，摸不著。
“兩位大哥，能不能施施法，讓我現身一下，有些話我想跟她說說。”
雲天祈求。
“小子，這可是壞了規矩啊，你也知道，你現在死了，人鬼疏途，既然死了，就要接受這個現實啊。”
黑無常緩聲說道。
“要不這樣吧，大哥，我讓幹爹再多燒一倍，我就說一句話，說了之後我就隨你們離開，安心的投胎轉世。”
在雲天的心裏，一直藏著一句話，沒有跟錦兒說過。
如今是最後的機會，雲天不想放棄。
聽到雲天說的話，白無常和黑無常眼睛一亮。
他們做鬼差這麽多年，油水撈了不少，但是像雲天這麽識趣的可是不多見。
平日裏，黑白無常要點油水，少不了一番恐嚇。
要不是說會被油炸，就是說投胎後會變成一隻大老鼠。
恐嚇之後，死後的人便會多少奉上一點油水。
“那我們就勉為其難吧，就一刻鍾，我們的法力就會消失，到那時你便隨我們回陰間地府”
白無常和黑無常做出了決定。
兩人隨手一揮，黑白兩道光芒落在了雲天的身上。
暖洋洋的感覺傳來，雲天看到自己的左腳上冒著一團白光，自己的右腳上冒著一團黑光。
白光和黑光交相輝映。
虛空一震輕微抖動，仿佛平靜的湖麵起了一道漣漪。
錦兒狹小的房屋裏，升起了淡淡的黑白兩色光芒。
仿佛一麵黑白色的鏡子，樹立在了錦兒麵前。
鏡麵中，雲天的身影顯現了出來。
錦兒先是驚訝，然後變成了欣喜，眼淚，一串串的從眼眶裏淌了出來。
“雲天！”
錦兒喊了一聲，伸出手去觸摸雲天。
她失敗了，雙手撲空，像穿過煙霧。
鏡麵一陣蕩漾，雲天的樣子也是模糊了很多。
“錦兒，你聽著就行，不要講話。”
雲天淡淡的笑了一下，繼續說道：“錦兒，我現在已經死了！”
錦兒驚訝的張開嘴巴。
“錦兒，我要走了，永遠的離開你，還沒來得及娶你呢，來生吧，錦兒，再見，好好保重，答應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雲天又笑了一下，身形慢慢淡去。
時間到了，此番離去，永不相見。
房間裏空蕩蕩的，隻剩下錦兒一個人。
雲天走了，再也不回來。
那個在自己頭上別小黃花的人走了。
那在自己額頭上親吻的人走了。
那個說要娶自己，生一堆孩子的人走了。
不會再回來了。
錦兒這次沒有哭，她記住了雲天的話，要好好活下去。
“小子，現在沒心思了吧，到時候可得讓你幹爹多燒點，為了你，我們可是費了不少法力。”
白無常又著重提醒了一下，隨即和黑無常一起，帶著雲天的魂魄，回到了陰間地府當中。
雲天很坦然的接受了自己的死亡，在他的心底深處，他一直覺著自己都在做一個夢。
夢到自己穿越了，或許隻有死去才能解脫這個怪異的夢境。
就像《盜夢空間》中那樣，死去後便會退出夢境。
不過，目前看來，現實跟雲天想象的不太一樣。
他死了，可是這個“夢境”仍在繼續。
難道要投胎才行？雲天不得而知。
陰間地獄同人間一樣，也是有著山川河流，有著街道房屋。
隻是，天色始終籠罩著一層蒙蒙的霧氣。
溫度陰冷，少了人氣，多了鬼氣。
“你先在這呆著吧，最近人間魂魄太多，孟婆那邊工作量很大，湯藥原料不足，等到了你喝的時候，就會來叫你的。”
白無常將雲天的魂魄扔進了一個黑黝黝的大牢裏。
裏邊，早就擠滿了早來的魂魄，一個個的，在大牢飄蕩。
活著，是一個人間社會，死了，自然也是一個陰間社會。
雲天剛一進來，就被幾個魂魄圍住了。
“小子，怎麽死的？”
問話的是個胖胖的老頭。
“大爺，我是被人殺死的。”
雲天如實回答。
“哎呀，這小小年紀，可真是可惜了，知道我怎麽死的嘛？”
胖老頭繼續問道。
雲天搖了搖頭，心中暗暗心思，你這都死了，怎麽還那麽多話，不嫌累得慌，我看你是說話噎死的吧。
不過，這些話雲天可不敢說出來。
“嘿，我就知道你說不出來，告訴你吧，我是噎死的。”
胖老頭似乎對自己能夠被噎死很是得意。
“大爺，那您可是厲害了。”
雲天昧著良心說了一句。
“哎呀，這都不算什麽，都是小事，在我年輕的時候，我可是十裏八村的才子，那可是才高八鬥，出口成章啊。我現在就給你賦詩一首，你聽聽，鵝鵝鵝，曲項向天歌。。。。。。”
胖老頭說的唾液橫飛。
“大爺，大爺，我覺得您絕對會投胎個好去處。”
雲天強行打斷胖老頭的話，說道。
“去哪？”
“電台，投胎變成個喇叭！”
“那是什麽東西？”
胖老頭撓了撓腦袋，開口問道。
雲天憋住笑，嚴肅的說道：“那可是咱們大明朝的正經官員呢，可威風了。”
“哈哈哈哈，小子，可以啊，這你都看出來了，不錯不錯，有前途。那你說這喇叭官算幾品，平時都做些什麽啊？”
胖老頭顯然對大明朝的官階構成一竅不通，對雲天編纂的喇叭官追問個不停。
“喇叭官，要求嚴苛，可不是什麽人都能當的，需要肚大，肚大就能容納更多的氣，嗓門高，嗓門高就能喊得遠，可是厲害。”
雲天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旁邊有鬼聽了也是嗤嗤作笑，沒有拆穿雲天，全都當免費看了個笑話。
大牢外，一個鬼差拿著本黑色冊子高喊：“胖頭鵝，在不在，胖頭鵝！”
人群中引起一陣騷動，原先跟雲天說話的胖老頭擠了出來，喊道：“在呢，在呢！”
雲天一愣神，那胖胖的老者竟然叫胖頭鵝，還真是個“好”名字。
胖指體型，鵝指聒噪，簡直是栩栩如生。
胖頭鵝被鬼差帶走投胎，臨了還不忘給雲天打招呼：“小子，來世再見！”
大牢裏少了胖頭鵝，瞬間安靜了很多。
都是鬼魂，也沒有什麽交情，大家都不願意說話，隻想著抓緊投胎，結束這一世，開啟下一世。
雲天閑的無聊，便開始打量起周圍的鬼魂來。
左邊挨著的是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子，臉上塗抹著不少的胭脂水粉，一臉冷漠神情。
“看什麽看，小兔崽子，毛都沒長齊就來惹老娘，滾一邊去。”
高挑女子，脾氣不小。
“大姐，都死了，脾氣還這麽渣，下輩子你就投胎個炸藥包吧！”
雲天又給“安排”了一個。
“小兔崽子，說什麽呢，老娘出來混的時候，你還在吃奶呢。”
高挑女子冷哼了一聲，對於雲天的話十分不滿。
不過也僅限於不滿。
活著的時候，她還可以撓兩下。
死了，撓也沒有任何用，隻能通過言語來消消心中火氣。
“大姐，生前你肯定沒嫁人吧，三從四德知不知道，就你這暴脾氣我看就得武鬆來治你，告訴你為什麽，武鬆專打老虎，母老虎也是老虎。”
作為一個穿越到古代的人，雲天吵架鬥嘴肯定不會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