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離島
五天後。
碼頭處。
江陵夜花明月幾人,身上背著包袱,立於岸邊。
花廷玉領著三位夫人,奶媽們抱著果凍布丁,鬼冥老兒和花兒,以及島上的下人們,全都來了。殷殷叮囑已經說過很多遍了,花明月臉上強笑著,心中的酸澀,一個勁兒的朝上翻湧著。
唉,生平最怕的就是離別。
花明玉一身火紅,背著包袱急匆匆趕來。
“二姐,你這是要幹什麽?”花明月問道。
“自然是和你們一起走了。天天呆在這裏,感覺都快長黴了。”花明玉的一頭黑發,利索的挽成了簡單的發髻,頭上除了一個木簪子,居然連一個裝飾品也沒有。
“外麵危險……”
“我知道。別囉嗦了,走吧。”花明玉很幹脆的率先跳上船,搶個好位置,一屁股坐下了。
“哎呀,死丫頭,你快回來!”路紅袖急了。外麵兵荒馬亂的,刀箭不長眼,萬一有個什麽閃失,豈不是要了她的命?
“打仗的是月夕和赤離,又不是華夏。你怕什麽。”花明玉淡淡的說:“何況,戰爭剛剛開始,隻是小規模的爆發,又不是全部地方都打仗。”
花明月一聽,和江陵夜微微對視一眼。看來,這段時間,她的這位二姐姐,腦子裏裝了不少東西呢。
藍玉灣,嗬嗬,寶藏真多。
鬼冥老兒的藏書洞,真真是一座小型圖書館。
真不知這些書籍,他是怎麽弄來的。
“三姨娘,您放心吧,二姐這性子,隻有她給別人虧吃的份兒,別人的虧,她不會吃的。”花明月笑道。
“再說了,還有我呢。”江陵夜也連忙保證道。
“那玉兒就拜托你們了。”路紅袖雖然不放心,但是寶貝女兒的性子,她也是明白的,隻好由她去了。
維娜五花大綁的被柳絮帶了過來。隻見她氣呼呼的瞪圓了眼睛,一看見花明月,破口大罵:“花明月,你這個壞女人!我——”
連氣帶急,一句話還沒罵完,先被自個兒口水嗆住了。一個勁兒的咳嗽不止。
花明月連忙上前,拍著她的後背,又輕撫著她的胸口,替她順氣兒。維娜一看見她,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眼圈兒都紅了。
“好了維娜,不要氣了。”花明月微微歎了口氣兒:“柳絮,來吧。”
柳絮上前,掏出一把雪亮的尖刀,朝她走了過去。維娜一見她手中的尖刀,頓時嚇的麵如土色,睚眥欲裂:“花明月!你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你今天殺了我,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花明月無奈的看了江陵夜一眼:“爺,我們先上船吧。”
江陵夜微笑著點點頭,和她一前一後上船了。
“夜哥哥!你也不管我?你們倆個,狼狽為奸,沉瀣一氣。嗚嗚……以後我再也不理你了……”
柳絮見她哭的那樣,撇撇嘴,還公主呢,就這點膽兒?走到她身後,手起刀落。維娜隻覺得手腳一鬆,那些繩索已經斷成一截截的,掉在了地上。
“啊?你不是要殺我的嗎?難道,你們覺得這樣殺了我沒意思,想換種方法?”維娜揉揉手腕甩甩腿,一下子獲得了自由,似乎不敢相信。
“你就這麽想死?”柳絮實在受不了了。這個維娜公主的想象力,怎麽這麽豐富?
“哼!我才不想死呢!是你們想殺我!”維娜退後一步,不滿道。
“反正我上船了,你愛去不去。”柳絮很幹脆的丟開她,跳船上坐下。維娜看看這個,看看那個,見到鬼冥老兒臉上的笑意時,方才相信花明月對她真的沒有惡意,當下不由訕訕的,紅著臉,跑到船尾坐下。
江浸月也走了過去,上船。這次,撐船送他們的,是鬼冥老兒。
海麵平靜如鏡,一葉小舟,行駛於海上。成群的海鷗又飛了過來,圍著小船盤旋。岸上眾人的身影,越來越小,越來越遠,隻至看不見為止。
江浸月眯著眼睛看著遠處的那座小島。遠了,更遠了……
心中卻是滿足的。罷了,就這樣吧,從此以後,這美麗的藍玉灣,就成了她記憶中的一個夢了。
他已經有了花明月去照料,而她,江南織造府,將是她的老死之處。
她的心,很充實。已經被一個身影填滿。而她的身子,亦是殘花敗柳,試問,又有哪個好男兒,會娶她這樣的女子?
回過頭,悄悄看向江陵夜。隻見他,和花明月坐在一起,正低聲說著什麽。花明月靜靜的依偎在他的身旁,滿臉的幸福和寧靜。那種寧靜,來自心底。刻意的偽裝,是裝不出來這種感覺的。
幾個人,各懷心思。江陵夜忽然想起花明月曾經唱過的那首《月亮之上》,說道:“月兒,你以前唱的那首曲兒,真好聽。你還有別的曲子唱來聽聽嘛?”
“想聽曲兒?嗬嗬。”花明月搖搖頭,說道:“讓浸月姑娘來一首吧。我今天嗓子有點不舒服。”
看她那樣子,想必有著千言萬語想要和夜說吧?可是,縱然有滿腹相思意,又能說於誰人聽?
她畢竟在香滿樓呆過。香滿樓最普通的姑娘,棋琴書畫都要拿手,何況做為花魁的江浸月?
江陵夜看向她:“浸月,來一曲?”
江浸月微微一笑,說道:“既然爺想聽曲兒,浸月就來一首,隻要不汙了爺的耳朵就好。”
“你這說的什麽話?唱吧。”江陵夜不在說話,專心等著聽曲兒。花明月從側麵看著他,他的五官真的很好看耶!
鼻梁很挺,嘴唇不厚不薄,卻是紅潤的。神情專注,就像一個孩子。在準備看電影一樣。烏黑的發,在陽光下,有著一種柔和的淺棕色。
花明月的心,變的柔軟,如一灘水般,融化。
這個男人,此時此刻,哪裏是那個狡猾的如狐狸一般的逍遙王?隻是一個普通的大男孩罷了。想要人疼,人愛,會撒嬌,會裝癡的孩子!
江浸月輕輕嗓子,輕柔的唱了起來:“明月送清風,清風徐來。看長江碧波千頃,往事如煙……”
一邊唱,一邊回想起以前。她被他選中,培訓,她和他纏綿……
腮上有淚,涼涼的。滑下,打濕在那身純白的衣衫上。她今天穿的,依然是她來時的那件白衫。而他,身上穿的卻是一件全新的黑衫。那黑衫上的刺繡,是她從來不曾見過的圖形。那圖形,和花明月身上的圖形卻又是一樣。兩個人,雖然穿的不是一模一樣的黑色,坐在一起,卻是那麽的和諧。
她的白衫,顯的是那麽的突兀,又是那麽的孤單。
“琵琶空彈,珠淚紛飛。幾多情意,俱化東風!”
她的音色清亮,純淨,柔媚。這麽一首曲子唱下來,卻叫花明月心中也是酸澀難忍。差點說出了“你別難過,從今後就和我共伺一夫”這話兒來了。
忍了忍,真想扇自己一巴掌。唉,自己這腦瓜子,又瞎想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