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冷風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來到城外的軍營。站崗的士兵不知道怎麽回事,攔住車子不讓他們進去。花明月從車子裏出來,溫和的和那個士兵說道:“勞煩這位小哥,去通報一聲,就說花明月求見淩將軍.。”
那士兵見她雍容華貴,氣度從容,身邊婢女的衣飾打扮也都是上等官錦,當下不敢怠慢,說道:“夫人請等下,馬上就來。”
說完,轉身朝軍營走去。
不一會兒,淩亦封和黑白雙煞大步流星走了出來,一看見她,黑煞大老遠的就嚷嚷開了:“丫頭,誰把你腦袋打破了?快點告訴我,我給你出氣去。”
花明月微微一笑,說道:“多謝前輩,是明月自己不小心,從假山上摔下來的。”
“嗨!你這丫頭,比我還要無聊,沒事爬什麽假山,切。”黑煞一聽,心裏放心了,但是嘴上還是嘀咕了幾句。
“淩亦封參見王妃,太子爺,維娜公主。”淩亦封一看見他們,抱拳說道。眼睛卻是描寫花明月身後,獨獨不見了屏幽。
“淩兄,不必客氣。從今往後,稱呼我為‘明月’即可。”花明月淡淡的說道,淩亦封現在變的黑了,瘦了,但是更精壯了。一身戎裝,更顯威武。
“這是為何?”淩亦封不解道。
“從今日起,逍遙王和我無絲毫瓜葛。”花明月苦澀一笑:“明月來此,有兩件事。一,是和淩兄辭行。明月要回月夕去了,以後怕不再有機會和淩兄相見,特來知會一聲。”
“那二呢?”淩亦封看不到屏幽,再看看弄影眼眶紅腫,飄雪等人臉上全無笑容,心中不禁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二嘛……淩兄,明月對不住了,屏幽她……”花明月忽然不知道該怎麽說是好。
“屏幽?屏幽她怎麽了?”淩亦封急道,心口越發緊窒的厲害。
“淩兄,你要節哀。”花明月一見他的神情,心中哪有不知?隻是默默的退到一邊,示意弄影打開車門。車門一開,柳絮抱著屏幽,坐在車子裏,默默的抬起了頭。
“屏幽——”淩亦封一眼看見屏幽胸口的血漬,已經變成了紫黑色,臉色猛的一變,大步上前,從柳絮手中接過屏幽,她的身子已經冰冷,哪裏還有一絲氣息?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是誰殺了她?”淩亦封兩隻眼睛睜的很大,眼神茫然,似乎是在問別人,又似在問自己。
“淩將軍,你想哭就哭出來吧。”弄影一看他那神情,忍不住哽咽道:“屏幽她是好樣的!無論她在不在,都是我最好的姐妹!”
“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是誰殺了她?”淩亦封恍然沒聽見弄影的話,隻是眼睛直愣愣的,盯著花明月。
他的神情,嚇壞了邊上的人。和赤離大軍短兵相接,淩將軍殺了多少赤離士兵?也不曾有過絲毫的懼色。可為什麽,現在他的臉上明明白白的寫著“恐懼”兩個字?
“淩兄,你先聽我說。”花明月把事情經過一五一十的講了一遍,最後說道:“淩兄,我本想等這件事忙完之後,就認屏幽為義妹,讓她風風光光的嫁給你。沒想到卻……是我不好,害了屏幽。”
淩亦封的眼神恍惚,他搖搖頭,讓臉色努力變的平靜:“明月,我知道了。這件事不怪你,也不怪別人,不怨任何人,隻怨屏幽命苦,也隻怨我是個沒福氣的。好了,既然屏幽已經歸來,你們就回去吧,我想單獨陪陪她。”
“淩兄——”花明月剛想說什麽,被白煞攔住了:“丫頭,隨他去吧。你們先跟我來吧。”
花明月無聲的點點頭,看著淩亦封抱著屏幽,慢慢的朝自己的軍帳中走去。身影孤單,腳步踉蹌,然卻很堅定,一直朝前……
“小姐……”看著他的背影,弄影忍不住哭出了聲兒:“淩將軍他沒事吧?”
“弄影,別哭了。”花明月心中也是刀割般難過,對江陵夜卻是越發的恨了起來。如果他早點提醒她呢?她最起碼會對江陵曉多些防備,那麽屏幽也就不會死去!
為了他華夏的江山,別人就得付出性命?
他的心中眼中,隻有他那一奶同胞的兄弟,何曾還有過別人?
王妃?說的真是好聽!跟他的皇兄比起來呢?
越想越是憤恨,越想越是心痛。墨之殤看看她的臉色如白紙般,知道她心中也是煎熬,遂開口道:“公主,你也不要太難過了。這段時日,日夜操勞,還是先隨這位前輩去休息一下,明日一早也好啟程。”
花明月點點頭,帶著幾個人跟在黑白雙煞,朝另外一頂營帳中走去。
到了營帳門口,兵士打開門,讓他們走進去。花明月舉目四看,裏麵收拾的也還算幹淨。幾把椅子,放在裏麵。幾人坐下,白煞吩咐人送來一些吃食,可是大家哪裏吃得下去?
黑煞看看花明月,忽然張嘴就罵:“那皇帝小子,不是好鳥。生生把逍遙王帶壞了。”
此言一出,唬得大夥一跳。
見大家如見鬼般的盯著他,黑煞縮縮頭,看著白煞:“哥,俺是不是說錯話了?”
“沒錯!逍遙王如此做,肯定有不得已的苦衷!要不,他又怎麽會舍得瞞著丫頭?”白煞分析道:“說不定就是皇帝小兒不讓逍遙王告訴丫頭的呢?”
花明月明白他倆的意思,淡淡說道:“兩位前輩,你們就不要替他解釋了。我心中明白,誰是對我真好,誰是流於表麵。”
“丫頭,逍遙王人不錯的,我們兩個看他還是很順眼的,不像你邊上這小子,賊眉鬼眼,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東西!”黑白雙煞看看墨之殤,這小子,怎麽看怎麽像墨鞅那個老小子,赤離人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喂,老頭,你胡說八道什麽呢?我太子哥哥可是很帥很拉風的!還入不了你兩個老不死的眼?”維娜一見兩個老頭兒,對著墨之殤東挑鼻子西挑眼,不滿道。
“你個臭丫頭,會不會說話?尊老敬老你知不知道?誰是老不死的?”黑煞那脾氣,暴躁的很,一聽見維娜這話語,“騰”的站起來:“看來得讓你嚐嚐老子的拳頭,你才知道什麽是厲害!”
“太子哥哥,救命啊!”維娜平時在宮中,天天耀武揚威習慣了,哪裏有人敢對她如此?因而一見黑煞揮舞著拳頭,眼睛瞪的如銅鈴般,不由嚇的大叫,躲到了墨之殤的身後。
墨之殤無奈,維娜的刁蠻是出了名的,可現在在人家地盤兒上,也隻好站起身,說道:“前輩,維娜年紀尚幼,不懂事兒,您別和她一般見識。”
“如果我非得跟她一般見識呢?這麽大女孩子,出言不遜,就得讓她吃點兒苦頭才行!”黑煞不滿道。
“前輩!”花明月見黑煞不依不饒,隻好開口道:“麻煩你去看看淩將軍,不知他如何了。”
大家一聽,頓時停止了打鬧,黑煞點點頭,就要朝外麵走。維娜一看,連忙跟在他後麵:“老頭,我也想跟去看看,你帶我去吧。”
“不帶不帶,你跟去幹什麽?麻煩精!”黑煞不甩她。
“哼!你走我就走!你不帶我不會自己去看啊!”維娜見黑煞出去了,連忙一貓腰,也跟在了後麵。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禁都頭疼起來,今晚隻怕沒有好日子過了。
這兩人,整一起,能有什麽好事兒?
他們一出去,營帳裏頓時安靜了下來。花明月看看白煞,輕聲道:“前輩,淩將軍……他一切可都好?”
白煞撓撓頭,說道:“本來是好的,不過現在就難說了。”心中嘀咕,還不是你鬧的。
花明月臉上黯然,也隻好默不作聲。弄影上前,說道:“小姐,您從早上到現在,就喝了點粥。現在天氣寒冷,您又受了傷,身子虛,還是吃點兒東西吧。小世子和小郡主還在月夕等著您回去呢。你要是把身子搞壞了,到時候夫人該多麽心疼啊。”
花明月看看弄影,再看看飄雪幾人,大家皆眼巴巴的看著她,心中不禁一酸,又想起了尋蓮書雁,當下走過去,看著飄雪問綠說道:“都是我不好,沒能保護好大家。”
飄雪問綠連忙說道:“主子,你千萬別這樣說,那也是她們的命。做奴婢的,自是該護主的。主子還是保重身體要緊。”
花明月努力咽下心中的那股悲痛,強笑道:“既然如此,大家就先放鬆心情,過去吃點東西吧。”
眾人這才過去,麵對著一桌食物,雖然食之無味,還是勉強填飽了肚子。
吃完晚膳,各自安排好了住處。花明月默默站起身,朝柳絮說道:“柳絮,隨我去看看淩將軍罷。”
“是,主子。”柳絮上前,跟在花明月身後,默默的走了出去。
花明月帶著柳絮,卻並不是朝淩亦封的軍營中走去,而是和她走到軍營邊上,那裏有一條河,已經結冰,花明月看看附近無人,站定,看著柳絮:“柳絮,你現在能否告訴我,你到底是誰的人?你的主子又是誰?”
柳絮緩緩跪下,說道:“回主子的話,在下冷風,和冷夜屬同一個組織。”
花明月身子一震,她是和大哥一樣,都是江陵夜的暗衛?
“你的任務是什麽?”花明月冷冷的問道。
“在沒遇到主子之前,奴婢負責刺探月夕情報。遇到主子並且確定主子身份之後,奴婢負責保護主子安全。”柳絮回道。
“哦?你的話,我如何相信?”
“我證明。”一個男聲傳來,花維墨輕飄飄的現身。
“為何你現在才出現?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又在何處?”花明月看著花維墨,顫聲道:“難道你們和你的主人一樣,都是冷血的麽?你們怎麽可以眼睜睜的看著那麽多人慘死在你們麵前,卻是不肯插手?”
“月兒,你不懂。”花維墨長歎一聲,“我們本來就是如影子般存在的人。這個世上,除了主人的召喚,我們是不可以隨意現身的。因為是你,所以我才違反了主人的規定,讓你知道了我的身份。要不,單憑泄露身份這一件事,主子就可以要我們的命。”
“主子主子,你們的心中隻有主子!”花明月冷冷轉身,不想再看見他們:“如若你們肯伸出援手,屏幽她們就不會死!”
“月兒,你不懂……”花維墨跨步上前,剛想解釋什麽,柳絮衝著他輕輕搖搖頭,雖是夜晚,然他們練武之人,目力自是強於常人。花維墨把下麵的話咽進肚子裏,說道:“月兒,你還是先去看看淩將軍吧。”
“哼!”花明月冷哼一聲,大步就朝主帥的軍帳走去,柳絮剛想跟過去,花明月冷冷說道:“你還是回去告訴你的主子,我不需要他假好心!我也不需要你們的保護!”
說完,頭也不回,大步離去。
“月兒……”花維墨嘴唇翕動了一下,終究是沒有喊出口。
“冷夜,王妃正在氣頭上,還是先不要解釋了。”柳絮說道。
“冷風,主子怎麽把你也召喚出來了?本來我還認為不是你呢。”花維墨驚喜道。冷風和他們四個師出同門,都是冷家堡的弟子,冷風平時最得師傅喜愛,也最為精靈古怪。
“哎——你看看目前這情況,隻怕主子頭有得疼咯!”冷風說道。
“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誰讓主子做事之前,不考慮一下月兒的情緒呢?月兒,她可不是普通的女子!”花維墨說道:“是得讓月兒點撥點撥他,讓他知道,誰對他才是最重要的!”
柳絮看看花維墨,咧嘴一笑:“倒是沒看出來,一向以冷酷著稱的冷夜,心中還藏著如此彎彎道兒。”
“誰讓月兒是我的妹妹呢?”花維墨說道。
“那我也是你的妹妹,怎麽沒看見你處處為我考慮?”柳絮嘟著嘴,不滿道。
“這個,嘿嘿,改天再談,我得走了。”花維墨此生最怕的就是這個刁鑽的小師妹,以前學武的時候,經常整的他頭疼。現在一看她那表情,立刻拔腿就逃,現在不逃,更待何時?
“你——”柳絮看著他的身影,如一縷青煙般掠過,剛想跺腳,忽然想到一個主意,不禁咧嘴笑道,“跑吧跑吧,看我如何到主子那裏告你的黑狀!嘿嘿……”
花維墨正在飛馳的身子,忽然感到一陣涼意,難道,溫度又降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