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焱之女帝
羅刹國與南燕國交界處。
全部身著漆黑戰甲的羅刹國軍隊集結在戈壁，訓練有素的百萬羅刹戰士如黑暗的死水一般，不見一絲波瀾。隻能聽見狂風肅厲，砂石疾走，一片蕭瑟肅殺之景。一場血腥屠戮似乎真正在醞釀。
若論尚武精神，神蒼大陸未有一國能比羅刹國更盛。也正是因此，過去四百年時間未嚐敗績的羅刹武士威震整片大陸，尤其是近百年來，諸國之間雖偶有摩擦紛爭，但從未有敢與羅刹國叫板者。
直到今天。
原本國小勢弱一直扮演牆頭草角色的南燕突然正麵發難，讓整個羅刹國上下頗感意外。
然而，無論是什麽樣的敵人，隻要是戰鬥，羅刹武士世代深入骨髓的嗜血戰意讓他們絕無一絲輕敵的可能。
時至正午，望著浩蕩戈壁，南燕國的方向仍未見一人。百萬軍前麵色凜然的羅刹國國主趙曄心中的不安正在慢慢發酵。
無論大小戰爭，國主必須率軍身先士卒，是以武至上的羅刹國立國至今的傳統。
“國主，南燕之人莫不是在戲弄我們，請國主賜令，讓我帥一萬將士做先鋒，先衝進他南燕國都殺個痛快！”羅刹國大將軍段雷策馬到趙曄身旁抱拳說道。
“再等等，情況有些不對。”趙曄眉頭深鎖。
“國主什麽時候也猶豫起……”段雷沒說完便突然轉過身來，不止因為看見趙曄臉上的震驚之情，還有身後襲來的熱浪！
此時隻見一朵紅豔至極的火雲正劃破萬裏晴空從南燕國的方向直奔羅刹大軍而來！
見此狀，原本如一片死水的百萬將士也一陣嘈雜起來。
這種奇景聞所未聞，更何況在這大戰之時，恐怕是禍非福。趙曄死死盯著逼近的火雲，手心不覺已溢出汗水。火雲在羅刹大軍陣前的上空降下速來，炙烤著大地，眾將很快便都大汗淋漓。
待到眼前，眾將士才驚訝的發現紅色火雲其實是一個被熾熱火焰包裹住的美豔無雙的女子。女子一身紅衣長裙，一頭如火舌般飄舞的紅色長發，雙瞳深處燃燒著紅色和金色相纏繞的火種，赤裸著白淨如玉的雙足在空中踏著火印走來。
趙曄，段雷，還有百萬將士抬頭望著紅衣少女，既被她的絕世容顏震撼心神，也被她身上散發的神秘和危險感到有些窒息。
“你是何人！”段雷回過神對紅衣少女大聲道。
紅衣少女卻如若未聞，甚至連羅刹國國主趙曄也懶得低眉看一眼，隻是輕輕合動了幾下雙唇，看似並未說出聲，但淡漠無情的六個字，已清晰的傳達到每個人耳邊：
“退五千裏，不殺。”
這畢竟是羅刹國千年戰爭洗練至今鑄就的王者之師，也是有史以來最強大的羅刹軍團，麵對如此直麵而來的侮辱，即便是眼前這如一尊天神般漂浮在半空中的絕美少女也斷不可饒恕。羅刹戰士們從對紅衣少女的驚豔中醒來，化作全神貫注的戰意。
趙曄向前一步：“雖不知姑娘是何方神聖，身懷何種非凡之力，但辱我羅刹國者，必誅。”
這時段雷對身旁的副將詹勇使了一個眼神，副將會意，右手攥起手中重矛，全身勁氣澎湃注入其中。隻見他左腳突然向前一個衝步狠狠踏下，腳下碎石瞬間變成粉末，擰動腰身將全身力量集中在臂膀，頓時周身旋風大作。
“龍吟槍！”詹勇嘶吼著將銀色槍頭的重矛瞄準紅衣少女的眉心投了出去，重矛劃破空氣的尖銳聲，真如同有龍在吟。
詹勇的龍吟槍在羅刹國無人不知，洞穿百丈於的鋼板也隻是瞬間之事，殺傷力在整個羅刹國也能排上前三，最主要的是此技蓄勢極快，是詹勇引以為傲且從未失手的必殺絕招。
然而紅衣少女卻像絲毫沒意識到一樣沒有做出任何反應，甚至連眉毛都沒動一下。詹勇見此以為奇襲成功，嘴角露出勝券在握的弧線。
然而，帶著龍吟長嘯的重矛一瞬而過，從空中消失了。蒼黃的戈壁沙漠，百萬戰士看見這一幕，陷入死一樣的寂靜。
準確的說重矛不是消失了，而是在幾乎要刺中紅衣少女的一瞬，被火舌燃燒虛無。即便是國主趙曄臉上也已寫滿驚愕。
“區區犬吠，也枉自稱龍吟。在你們死前讓你們見見真正的龍吟吧。”被烈焰繞身的少女，臉上卻流露出冰冷的殺意。
隻見圍繞在她身上的烈焰有了變化，隻見幾道火舌如同活了一般，興奮向上空竄去，並在空中蔓延開來漸漸幻化出龍首形狀，緊接著龍身在空中也壯觀的幻化盤踞。一時間整片大地的溫度仿佛驟升了一倍，讓人如同身處蒸籠之中。
“國主？！”段雷見此景驚慌望向趙曄卻隻見趙曄同樣一副驚愕表情。
“戰！”趙燁眉頭緊皺。段雷隨之下令高舉起戰旗。在他身後，百萬雄師被喚醒，戰士們手中的盾矛有節奏的敲擊著大地，發出震耳欲聾的聲勢，仿佛整片大地就快碎裂。
“擲！”段雷吼道。
萬千黑色長矛衝天而起，在天空宛如一條黑色巨蟒直向紅衣少女和她身後的火龍襲去。
“龍焱。”隻見紅衣少女眼中金色火種閃爍跳躍，微微合動雙唇，淡淡道。這微弱的聲音卻讓巨大的火龍瞬間狂躁起來，火龍一聲仰天巨嘯，龍口中噴出滾滾岩漿，腥紅如血，一時間仿佛要將天給煮沸。
整片大地都在龍嘯聲中震顫著，方才空中聲勢浩大的長矛陣轉眼被血紅色的大雨淹沒。
突然一個戰士發出撕心裂肺的叫喊，原來幾滴岩漿最先落在了他的右肩，整個右臂便應聲落在了地上，鮮血噴濺。片刻之後，一些羅刹將士的戰甲竟灼燒了起來，原本如死水一般的大軍終於起了波瀾，並成潰散的跡象。
羅刹國的戰士們感受到從未有過的絕望。隨著如暴雨般的岩漿和燃燒著的巨石落下，千裏戈壁瞬間淪為地獄之景，百萬勢不可擋的羅刹大軍瞬間淪為砧上魚肉。
漫天的龍嘯之聲，漫天的岩漿烈焰，漫天的絕望嘶吼……這一切都不足以讓紅衣少女淡漠麵龐發生一絲變化，這一刻，她如同一尊煞神立於天地之間，望著自己一手營造的地獄。
火光中，已經意識模糊的段雷強睜開左眼拚命尋找國主。他的右眼剛被飛濺的火漿奪去。
而趙曄，如同被奪去魂魄的木頭人般呆望著自己的軍隊，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國主！你做什麽！”段雷突然吼道。
隻見趙燁轉過身，顫顫巍巍的走向紅衣少女。
“這，這是惡魔！哪怕是再多十倍百倍的羅刹戰士，也是徒添屍骸！”趙曄緊握的雙拳帶著滾燙的怨恨，卻自知不僅無法傷及紅衣少女，甚至連觸其分毫也是妄想。他已分不清自己身上哪是鮮血，哪是火焰，隻剩下炙痛和麻木。羅刹國精英軍隊今日若在此覆滅，數百萬羅刹百姓便淪為待宰羔羊，趙曄再清楚不過。身為國主，死也好，辱也罷，可是千年羅刹國——不能亡！
趙曄忍著渾身灼熱的劇痛，幾乎快要將牙齒咬碎，“請放過我們！”至高威嚴的國主，在此刻低下了頭。
然而被火焰包裹的少女眼中隻有冰霜般的淡漠。
“國主！不要！”突然間趙燁身後的將士發出撕裂的呼喊聲。
相比肉體，戰士們的心已經先一步燒成了灰燼……因為他們看見高傲的一國之主竟在此刻——跪倒在地！
若不是烈焰蒸發了所有的水分，想必所有人都會看到一個滿臉淚水的趙燁。
羅刹的榮耀，在這一天燃燒殆盡。
“退五千裏。”紅衣少女冷冷道。說罷衣袖一揮，千裏火光一瞬散去。
哀鴻遍野，萬裏焦土。原先的百萬羅刹戰士，能殘活下來的已不足千人，即便是這千人也都全部重傷奄奄一息。那些被岩漿和火石直接擊中者，都是在一瞬間化成飛灰。
“是。”趙燁虛弱的答道，烈焰雖退，但留下的痛感仍讓他昏厥。
“另外，好心相告一句，不僅是我南燕，還有六國的靈脈都已覺醒，都是你羅刹國招惹不起的，好自為之。”紅衣少女說完便腳踏火印轉身遠去。
原本所向披靡的王者之師卻一副讓人做夢也想不到的慘狀。稀稀落落的殘軍還未退回國都，趙曄便卒於途中。趙曄死前死死抓住段雷的手，叮囑他舉國北遷，並且一定要安置好百姓，最後滿麵血淚交橫的說完一句“我不甘如此”，便咳血而亡。
“段將軍，我們該怎麽辦，羅刹國以後會怎樣？”詹勇咬著牙問道，他的右臉留下了可怕的灼傷。
“我不知道。”段雷搖頭，看著荒蕪戈壁，眼中的倉皇與恐懼還未散去。然而片刻後，段雷那僅剩的一隻左眼中，恢複了一絲身為大將軍的堅毅，他咬著牙低語道：“不過，隻要羅刹國還有一個人活著，就有殺回來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