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流產
這次動了胎氣,我在醫院一住就是三天,確定沒事後,這次被允許出院。
回去後,我沒有住進我們的房間,而是搬去了以前住過的那間客房。對此,餘伯年並沒有反對,而除了之前在醫院給過的承諾,我們就再也沒說過話,餘伯年也沒有再同我談那天的事情。
我們的冷戰也直接影響了其他人,全嬸跟徐叔是大人還好,總瞅著機會就會開導我兩句,雖然他們並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倒是餘念修,因為我們的事情有些不安,也變得特別的黏人,本來早就開始獨立卻上幼兒園的人,突然之間就恢複了本性,變得黏人不說,還不肯去幼兒園了,誰哄著都沒用,整天跟我寸步不離的。
我勸哄了幾次都無果後,也隻剩下無可奈何。同時,孩子的不安也讓人挺心疼的,所以他愛黏我,我都由著他,而且有孩子陪著分散注意力,我的心情也能好點,不至於整天都去想餘伯年出軌的事。
本來心情就夠糟糕了,偏偏這個時候孟蘭馨還帶著黎欣來礙眼,我沒那精神應付,趁人還沒進來,我果端轉身準備上樓。
“怎麽,知道我這婆婆要來就走人,這是不歡迎啊?”我的動作沒能快過去,剛上了幾個階梯,孟蘭馨陰陽怪氣的聲音就在門口響起。
“你們隨意,我有點累,先上去休息了。”我沒有搭理孟蘭馨的話,說完就頭也沒回就繼續朝樓上樓,如果說以前麵對孟蘭馨教我厭惡,那麽現在,卻是落荒而逃,不想讓對方發現我此時此刻的狼狽和不堪。
“你站住!”孟蘭馨冷聲一喝。
很顯然,她並不大打算放過我,其實想也知道,她哪次來不是找茬的。
“我讓你離開了嗎?”孟蘭馨幾步走到沙發坐了下來,又對黎欣招了招手,“你這兒媳婦兒就是這麽當的,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婆婆?長輩來了還擺這麽一副臭德行,連最基本的尊老愛幼都不懂,你還有沒有點教養!”
“我有沒有教養你不是早就知道了?”我本來不想搭理,但對方咄咄逼人的態度卻還是撩得我心頭火起,“明知道我就是個不尊老愛幼沒教養的,你還三天兩頭跑這來找虐,有病啊?”
“你,你……”
孟蘭馨被我噎的夠嗆,一張臉青青紫紫的變換著顏色,難看至極。
“安然,孟姨怎麽說也是伯年的媽媽,你這麽對她說話,置伯年於何地?”黎欣安撫的拍了拍孟蘭馨的手,起身一副說教討伐的口吻,目光卻暗藏著挑釁。
“你是伯年什麽人?”我本就沒打算和她們懟上,這麽你來我往,既然避無可避,也就懶得避了,我轉頭看著黎欣,同樣挑釁的看著她,“這裏是我家,你以什麽身份,什麽立場,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你以為你是誰?!”
黎欣瞪大了眼,咬牙切齒卻憋得無話反駁的樣子,讓我剛才幾乎爆炸的不爽總算舒坦了點。
是啊憑什麽,這裏是我家,餘伯年不管怎麽樣,現在法律上他還是我名正言順的丈夫,一個覬覦我老公的人,憑什麽登堂入室指手畫腳,憑什麽?!
“安然!”孟蘭馨猛地站起身來,怒瞪著我,“小欣是我帶來的客人,你給她難堪,是不是對我這個婆婆不滿,覺得我來礙你眼了啊?!”
“我這裏不歡迎覬覦我老公的女人,她是你的客人,就帶去老宅,別帶我家裏,看著的確礙眼。”我直接就給懟了回去。
“你你你!好你個安然,我看你是反了天了!”孟蘭馨整個炸毛得就跟戰鬥雞似的。
同樣的話,反反複複掰扯沒意思,我也忽然沒了和她們無聊爭吵的興致,沒再搭理她,轉身就直接朝樓上走去。愛吵吵吧,我不奉陪,隨便發瘋吵吵個夠,或許這麽個家,很快也會跟我沒關係了,爭吵這些又有什麽意義,不過是徒生氣惱罷了。
身後卻響起咚咚咚急切的腳步聲,我當即意識到不好,然而還沒轉頭,就被衝上來的孟蘭馨抓著頭發甩手打了一耳光,伴隨著全嬸的尖叫聲,我腳下踩空,身體失重,整個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隨著砰地一聲巨響,我額頭重重撞在了欄杆上,撕心裂肺的痛從肚子蔓延至四肢百骸,瘋狂肆掠猶如颶風海嘯,幾乎是瞬間,我就感覺到一股熱流正緩緩的從雙腿間流了出來,比起令人呼吸不暢的劇痛,鋪天蓋地的絕望讓我哭不出來喊不出來,除了死死揪緊腹部的衣料,我隻能無助的看著這個孩子脫離我身體,離我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耳邊都是雜亂的腳步聲,尖叫聲,驚呼聲,驚慌失措的聲音,然而我卻什麽都聽不見看不清,恍惚間,眼前都是斑斕的光影閃動,想到孩子就這麽沒了,我不禁慘然失笑。
或許,這就是命中注定,注定了我跟餘伯年這場短暫的婚姻,要完。
孩子沒了,唯一牽絆著我們的那根弦也徹底斷了。
再徹底陷入黑暗之前,我心裏無力喟歎:就這樣吧。
等餘伯年得到消息趕到醫院,我已經從手術室出來了,孩子當然沒被保住,而罪魁禍首也沒露麵,估計是早早就撇開幹係開溜了。
被醫生告知孩子沒了那一瞬間,我呼吸都停滯了一瞬,心口空落落的,卻泛開密密匝匝的疼。我手一下一下的摩挲著腹部,可是那個孩子,卻再也不會回來了。
我永遠,都不會原諒殺死我孩子的凶手。
餘家,我也再不想有任何牽扯。
哭過痛過,該下的決定還是要下。
我要跟餘伯年離婚,再無回旋的餘地。
或許,這就是對我的懲罰吧,明知這份感情就像是罌粟般充滿了危險,我還是禁不住誘惑,心甘情願的跳進了餘伯年這溫柔的陷阱裏,摔了一次不算,還要來第二次,不是我活該是什麽?
“小然你別太傷心了,顧著自己身體要緊,孩子,我們都還年輕,以後會再有的。”病床前,餘伯年拉著我的手,聲音低沉而沙啞,“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沒照顧好你和孩子,對不起,對不起……”
我聽著他的聲音一遍遍在耳邊懺悔,沒有回應,卻也沒有把手從他緊握的手心抽出來,感受著那手上灼熱幹燥的溫暖,我心底泛起一陣陣的酸澀,那股酸澀洶湧澎湃,幾乎就要衝破眼睛的桎梏泛濫成災,我始終沒有放任它肆意橫流,深吸口氣閉上了眼睛。
不去看,不去聽,不去想……
隻有做到屏蔽一切令我痛苦的根源,才能扼製心口橫衝直闖的疼痛。好痛,可跟失去孩子那瞬間的疼痛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麽呢?
小產要坐月子半個月,醫生還特地叮囑我要趁這半個月養好身體,別落下什麽不得了的病根。他雖然話沒說明,但我還是聽出來了,我這次流產身體吃了大虧,將來極有可能造成習慣性流產,如果真是這樣,對於一個女人而言,無疑的滅頂之災。
也正因為如此,我才按捺住了出院就跟餘伯年攤牌的心思,打算滿了這半個月再說。不過離婚協議我還是提前弄好了,這次沒有找鍾鳴,是在網上找的律師,也是網上交易付款,隻是擬定一份離婚協議而已,所以費用並不高。
協議隻是走個形式,因為我壓根兒就沒想過要借此分走餘家任何東西,雖然,孟蘭馨奪走了我的孩子,但是我還是選擇了淨身出戶。既然不想再有任何瓜葛,那就幹幹脆脆斷個徹徹底底幹幹淨淨。
在家裏養身體的這段時間我也沒閑著,繼續將放了一段時間的美工撿了起來,賺點小錢的同時,也留意著租房信息。隻是半個月眨眼即逝,我卻始終沒找到合適的房子。
就在我打算到時候親自去中介公司找的時候,一處租房信息卻躍入了我的視線。是套單戶型的電梯公寓,在十三樓,環境好房子新不說,還價格便宜。
我心裏一陣激動,當即便照著上麵留的電話號碼給打了過去。事情談的比想象中順利,房子各方麵都好,根本不可挑剔,而且屋主急著出國,所以我們的很快就談攏了,隻等我去看完房交定金和第一年的房租,事情就可以定下了。
為了這事兒,我還特地趁著全嬸徐叔沒注意偷偷跑出去了半天,辦理好租房的事情,又買了些家具用品布置一番,我這才回去。
不過就因為這一遭,我被全嬸逮著很是數落了很久。
晚上餘伯年回來,全嬸就把這事兒給他說了,他當即就皺起眉頭一臉不讚同的看向我。然而我卻沒有跟他對視,也沒有給他說教的機會,轉身徑自上樓回了自己的房間。
餘念修或許是預感到了什麽,打從這天起更加對我寸步不離。
要說這裏我最舍不得的,除了全嬸徐叔,那就是餘念修這小家夥了。明明是個含著金湯勺出生的小少爺,卻被命運這般玩弄了一把,這麽小,這麽……以後,就不能沒有機會這麽跟他親近,關係他,疼愛他了,隻希望孩子能好好的,堅強一點,健康快樂的茁壯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