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晉位歆婕妤
等嶽嫵歆醒來的的時候，已經是掌燈時分，景春殿內燈火通明，隔著紗帳，宮女太監禦醫站了滿滿一屋子人，裏麵文帝坐在床邊，十分擔心的握著嶽嫵歆的手，一看到她蘇醒過來，皺緊的眉頭一舒展，臉上立刻升起了笑容。
“嫵歆，你醒了，太好了，朕以為你會……！”突然，他說不下去，滿眼都是疼惜和憂傷，他的樣子不像在做戲，反而似乎是真情流露。
嶽嫵歆沒來由的心微微一顫，慢不動聲色的抽離的自己的手，有些虛弱的問道：“多謝皇上關心，隻是，發生了什麽事，奴婢怎麽了？”
“嫵歆，你中了一種奇怪的毒，連禦醫也束手無策，最後還是國師救了你，但是他說，你的毒並未解除，隻是暫時緩解，每到月圓之夜，都會發作一起，而且一次比一次厲害，初始昏厥，最後是如萬蟲噬心般的疼痛，必須用特有的解藥控製。好在國師能調製一種藥物，可以暫時控製你的毒不會發作。”
皇上說完，抬手撫了撫嶽嫵歆披散的頭發，烏發此時散在枕側，襯得嶽嫵歆的臉越發的蒼白，那雙平日裏清澈如泉的眸子此時迷離朦朧，有種說不出的柔弱和孤獨，讓人隻想好好的憐惜。
那雙在嶽嫵歆頭發上撫摸的手此時竟然麽到了她的臉上，指尖傳來的光滑觸感讓文帝有些心悸。
啊！
嶽嫵歆猛的清醒過來，一把推開文帝的手，迅速爬起，一轉身躲到了床角，用袖子死死遮住了麵容。
“對不起，奴婢貌醜如煞，隻怕讓聖上龍目受晦，是奴婢該死！”
沒有想到臉上的麵紗竟然會掉了下來，真實麵容呈現在陌生人的麵前，讓嶽嫵歆又驚又怕，生恐文帝逼問她的身份，更怕他會因為失望而降罪與她。
“嫵歆，你怎麽了？誰說你貌醜可怕，我看這東辰之中除了碧箬隻怕再也找不出能和你相較的女子了！”文帝說完，滿眼竟是寵溺的神態，並且還向前靠了靠，企圖靠近嶽嫵歆。
什麽？她沒有聽錯吧？文帝見了她的樣子居然說她貌比郡主，這是在諷刺她嗎？不，不像，看他的神態，嶽嫵歆相信，他說的都是實話，在他眼中，自己分明就是一個美女，而且不是一般的美！
嶽嫵歆遲疑的抬起手抹了抹右臉，隻感到光滑細膩，順溜無比，那裏有什麽凸起的疤痕！
不由她倒吸一口冷氣，這，這也太奇怪了？
“拿鏡子來！”
嶽嫵歆高聲喊道，文帝聽了雖感到奇怪，卻也跟著吩咐叫人把鏡子拿過來。
眾人不敢怠慢，立刻由宮女將鏡子遞進來，嶽嫵歆接過來，馬上凝眸觀看。隻見鏡中的女子，雖然臉色蒼白，卻是有著一副沉魚落雁的好麵容，彎彎的柳眉下一雙霧氣朦朧的眼睛，高聳的鼻子可愛的蹲在臉的正中，下麵是一張小巧的嘴巴，粉嘟嘟圓潤潤，讓人忍不住想一嫤芳澤。而所有的這些都十分恰當的安置在一張瓜子臉上，擺放的那麽貼切和諧周正，讓人怎麽也挑不出毛病來。
此時鏡中所反映的女子容貌就是傾國傾城，舉世無雙！
“嗬嗬，怎麽，嫵歆，你每日帶麵紗久了，竟然不認識自己的容貌了？聽說誰若見了你的真麵貌就會有晦氣上身，朕偏偏不信，朕是真龍天子，難道還有邪祟之物敢來侵犯朕嗎？”
想必雲子軒或慕容羽都和皇上說起嶽嫵歆受了咒蠱的事，是以這麽久了，他才沒有要求看嶽嫵歆的真容，而今天嶽嫵歆突然昏倒，隻是什麽原因，她的麵紗竟然掉了，才使他得見仙顏！
嶽嫵歆胡亂想了一通，大體猜到了文帝看到她容貌的原因，但是，她想爛了頭也沒有想出她臉上的那條疤痕怎麽就不見了？真是奇怪，明明前天洗澡時它還好好的趴在臉上，這回兒竟然消失的無影無蹤，莫不是她嶽嫵歆在做夢嗎？
想到此，嶽嫵歆暗暗很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很疼！說明這一切都是真的，她臉上的那條疤痕是真不在了！
忍不住欣喜萬分，雖然曾經她心灰意冷才對自己痛下狠心，可對於一個女子來說，還有比無暇的容貌更讓人自信的嗎？是以毀容的最初她又恨又痛，痛不欲生。而等她堅強的活下來，她也無事不盼著能夠出現奇跡，有一天她可以美麗如初！
現在，這一天真的到來了，盡管莫名其妙，可嶽嫵歆仍然十分的高興，看文帝的眼眸中有異彩流動，格外動人。
“皇上所說，並不是傳言，奴婢對此一直耿耿於懷，而知道此事的人見了奴婢猶如見到蛇蠍，躲避不及，奴婢潛意識裏認為自己長的醜陋，更加不願讓真麵目見人，還請皇上替奴婢遮掩才是！”
嶽嫵歆俏臉含羞，水眸流轉，看的文帝有些呆滯，直到她找到了麵紗重又帶好，才回過神來。
不知怎的，心裏突然生出不讓任何人看見她傾世容貌的念頭，隻想將她關在深宮，據為己有。
是以嶽嫵歆剛一開口請求，文帝便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他將手伸過來，示意嶽嫵歆抓住他的手。
不知他有何打算，嶽嫵歆不好斷然拒絕，隻得將手蓋在他的手掌上，文帝立刻握住，猛的一帶，嶽嫵歆徑直栽進他的懷中。
文帝直接將嶽嫵歆抱起，向外走來，幔帳早有宮娥挑開，就在眾目睽睽之下，文帝就那麽親密的抱著嶽嫵歆從眾宮娥、太監、太醫麵前走過。
“從今天開始，嶽嫵歆晉位為婕妤，賜住淑蘭殿，朕特許她除見了朕、太後和皇後娘娘外一律免於行叩拜禮，並且特賜金牌一塊，這皇宮中，歆婕妤想去哪，就去哪，包括朕的禦書房！”
聽了文帝的口諭，眾人包括嶽嫵歆在內都傻了眼。
都說文帝賢明睿智，是個有道的明君，對朝中的大臣，知人善任，從諫如流，對那些朝中老臣亦是十分尊敬，禮讓三分；而對於後宮，雖然他對賢妃寵愛有加，還讓她以妃位領銜後宮，但也沒有給她專寵，後宮中他的女人雖然不多，但一直是雨露均沾，是以他早有兩子三女，大的九歲，小的也一歲多了。而這樣對待嶽嫵歆顯然早已超出了他的處事方法，不但有特別的施恩還附帶有金牌護身，這不是專寵又是什麽？而且自從嶽嫵歆進宮，後宮中的女子再也不能像以前那般，雖然等的辛苦，皇上一個月間也會來個兩三次，而現在翹首等了一個月，等來的都是皇上去了景春殿的消息，怎能不讓她們咬牙切齒。
是以當文帝的禦令一出，讓宮中的人都感到意外，而其中唯一替嶽嫵歆高興的隻有景春殿內的雪梅瓊芝和殿內宮女。
嶽嫵歆抬起明眸看著滿臉嚴肅的文帝，悄聲道：“皇上，這樣大張旗鼓的恩寵奴婢，已經超出了當初和端王商定的範圍，而且說好我隻是負責引出宣王，並不讓皇上晉位的，如今您金口一出，待他日事成之後，要想放我出宮，隻怕會費些周折。”
文帝聽了，深深看了嶽嫵歆一眼，腳下並不停步，口氣別扭的說道：“誰說事成之後放你出宮，做朕的婕妤是委屈了你，如果你想要做這六宮之主也非不可，隻是不到時機，而你尚需曆練。”
什麽？！
嶽嫵歆聽了文帝的話，大驚失色，分明皇上沒有跟她開玩笑，這表示她和端王還有文帝的約定全然顛覆，文帝分明拋開她和端王自己獨行了，這些都不是嶽嫵歆想要的結果，她根本就不想入宮，更不想做什麽六宮之主，而且對於這位文帝，雖然有些欣賞，可心底裏他就是東辰的國君，沒有任何的特別，更不能做她心中的良人，嶽嫵歆這一生隻想孤老到最後，無心無愛，無怨，無悔!
“皇上，奴婢請您三思而後行，奴婢出身卑微又舉止淺陋，即便略有薄姿亦不能成為入宮的借口，皇上當從大局出發，尋娶合適的女子為後，奴婢不過賤命一條，怎配侍奉龍體，請皇上收回成命，萬不可引起不該有的動蕩！”
嶽嫵歆掙紮著想要下地，文帝那裏肯允，就那樣一路來到淑蘭殿，進的殿中將嶽嫵歆放置暖閣之中。
“嫵歆，你不用擔心，饒是端王對你有意，不過心中想想，並未奏請朕娶你為妃，如今你封為婕妤，端王不是不明事理之人，一定會成全朕的，你所說的動蕩，不會是端王，而你難道對朕，沒有一絲的好感？”
抱著嶽嫵歆的腰，皇上霸道的將她摟在懷中，眼光灼灼，咄咄逼人。
從未見過如此具有危險性的皇上，嶽嫵歆這才意識到，她似乎已經被文帝束了手腳，再也不能飛出深宮！
“皇上，事發突然，奴婢來不及考慮，深為惶恐，請皇上給奴婢時間考慮！”知道此事自己堅持也沒什用處，嶽嫵歆隻能采用迂回的辦法暫時穩住文帝，她又害羞又擔驚的樣子讓皇上看了欣喜又無奈，最後隻好點了點頭。
這天夜裏，文帝依然陪著嶽嫵歆呆了半夜，從前是為了演戲給人看，今天似乎有了不同的意義，文帝躺在床上，一直將嶽嫵歆抱在懷中，還跟她說起了小時候慕容家的兄弟們在一起玩耍的日子，文帝的眼中有留戀，有思念，有感慨，說著竟一聲歎息。
嶽嫵歆聽了心頭一動，忙接口道：“皇上是一代明君，雖然知道宣王和齊王心懷叵測，依然包容了他們這麽多年，奴婢知道皇上還顧念手足之情，所以奴婢鬥膽向皇上討個人情，若是捉了宣王，請皇上不要傷他性命，找個邊遠的地方，流放也好，囚禁也好，好歹讓他在有生之年懺悔！”
聽了嶽嫵歆的話，文王眼中的熱情立刻退了下去，他鬆開嶽嫵歆，轉頭靜靜的看著她，眼眸深邃，複雜難辨。
看的嶽嫵歆不由心慌，忙掩飾著輕笑道：“是奴婢不自知，竟然妄議朝政，請皇上責罰！”
“你倒真是大膽，既然知道錯了，就該受到懲罰，嶽嫵歆你說朕該如何罰你呢？”
文王看著嶽嫵歆恢複了文雅的樣子，俊美的麵孔居然顯出捉弄的表情。
“請皇上下旨，奴婢甘願受罰！”
嶽嫵歆不知他心裏如何打算，隻得跪起身子，向皇上叩拜。而文帝卻伸手抬起嶽嫵歆的下巴，滿臉的詭異，接著他竟然用另一隻手將嶽嫵歆的麵紗揭起一角，接著嶽嫵歆就感到一張濕潤的嘴唇重重的吻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