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再見如陌生人
顧擎神色一緊：“蔓蔓！”
“顧擎……”眉頭痛苦的皺在一起，沅蔓手指緊緊的攥著他的衣服，想說話，然而話到嘴邊卻是怎麽也說不出來，“我……”
疼。
腦袋突然之間說不出的疼，就像是有什麽東西要破土而出一樣。
而恍惚間，腦海裏似乎閃過了什麽，隻是速度太快，她怎麽都捕捉不到。
“蔓蔓，忍一忍，我叫醫生，”顧擎迅速伸手就要按下床頭鈴。
沅蔓驀的拉住了他。
“蔓蔓？”
“我……我沒事了。”她虛弱搖頭。
症狀來得快消失的也無比之快，好似剛剛的一場疼痛隻是錯覺，除了額頭上遺留的一層冷汗在昭告著剛剛是真實存在的。
“不疼了。”長長的舒了口氣，她整個人無力的依偎在他懷裏，“顧擎，我沒事了，不用叫醫生。”
顧擎不放心：“不行，我叫醫生來檢查。”
沅蔓搖頭，忽的有些疲憊：“不要。”
“蔓蔓。”
沅蔓仍是堅持拒絕，但深知他也是擔憂自己，於是退一步妥協：“那出院前再檢查好不好？顧擎，你知道的，我不喜歡醫院嘛，也不是很喜歡醫生給自己檢查。”
這始終是她的心病，她克服不了，也麵對不了。
顧擎神色沉沉，下顎緊繃：“蔓蔓，聽話。”
“顧擎！”沅蔓故意嬌嗔瞪他，心裏排斥，她索性回到了之前的話題，“剛剛我說的那個人，你現在就讓人找一找好不好？”
時間越久，危險的可能性就越大。
如今必須爭分奪秒。
而且，那個人……
她不知道是自己的錯覺還是什麽，在她想起那人的那串佛珠後，那串佛珠在她腦海中愈發的清晰，甚至……她隱隱約約覺得有些熟悉
可明明，那是她第一次見到那串佛珠。
“別擔心，他也會沒事的。”一眼看穿她強忍的害怕，顧擎放柔了聲音寬慰，“我這就讓人去找，照你的說法，你們掉下去的那個地方，應該比較安全，他不會有事的。”
“真的？”心跳倏地加速，沅蔓眼中露出希冀的光芒。
“會的。”
“那……”
她還想說什麽，病房門在此時突然被打開，兩道人影跟陣風似的衝了進來。
“蔓蔓！”
“蔓蔓！”
沅蔓不自覺的呼吸一滯，看著兩人朝自己奔來，不知怎麽的，鼻尖忽的就很沒出息的酸澀起來：“關恬！霍峻！”
關恬猛的衝到床邊，二話不說死死抱住了她：“平安就好，蔓蔓，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她抱的太緊，沅蔓都有些透不過氣了。
“關恬，我……”她想像以往一樣笑她，但話出口的瞬間，剩餘的話就被堵在了喉嚨口。
關恬她，哭了。
一滴滴滾燙的眼淚滑落進她的脖頸，很快就將她的衣服沾濕。
沅蔓微怔，那一年後，她其實再也沒見關恬哭過。
但現在……
“關恬……”心中暖意翻滾，唇角微揚，她手忙腳亂的哄她，語調輕鬆，“關恬我沒事，真的沒事啊，對不起嘛，讓你擔心了，別哭了，妝花了很難看的，難道你要我嫌棄你麽？”
頓了頓，她故意誇張的朝霍峻喊：“霍峻快來，把關恬拉走，我快要悶死了。”
話音落下，身上一輕。
“關恬。”沅蔓挽唇，用手戳戳她的手臂，“我沒事。”
“嗯。”關恬低低應了聲，隨即轉身，不想被看到她在擦眼淚。
沅蔓見狀，抬眸和顧擎對視一眼。
“你們聊，我先出去。”顧擎沉聲說道。
說罷，他便往門口走。
霍峻站在一旁，生氣又鄙夷的看著他離開。
“哼。”門被輕輕帶上，他哼了聲。
“怎麽了？”沅蔓將霍峻的神色變化看在眼裏，直覺他和顧擎之間發生了什麽。
霍峻撇撇嘴，聳了聳肩：“蔓蔓，沒什麽。”
沅蔓白他一眼：“霍峻，你撒謊的時候就喜歡撇嘴。”
霍峻聞言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關恬，最後咬著牙沉默了。
“到底發生什麽事了？”他越是這樣，沅蔓越是急，索性主動攤牌逼他說出來，“和顧擎有關對不對？別跟我說不是，就你剛才看他的眼神，沒事才怪。”
“蔓蔓……”霍峻眉頭緊皺，一跺腳，他直接拿出了手機遞給她，“反正你總是會知道的，還不如我先告訴你，不過，蔓蔓，你要有心理準備。”
“什麽？”沅蔓狐疑接過，“他……”
剩下的話，她沒說下去。
“看到了？”霍峻看到她的樣子，以為她也被氣壞了，當即惱火的不行，連帶著言語間都帶上了幾分冷嘲熱諷的意味，“趙諾煙剛剛回國那晚被拍到照片，就算是個意外，兩人間沒什麽問題，但蔓蔓你看看，在機場那麽親密，這還不算，還孤男寡女深夜出現在酒店，他還抱著她！這算什麽？”
越想越氣，他不自覺拔高了聲音：“現在緋聞滿天飛，那麽多的人在猜趙諾煙的神秘男友就是他，我就想問一句，他把你當什麽了？我現在後悔的，就是那天我也應該打他一頓，管他什麽不能惹！”
“打他一頓？”沅蔓一下抓到了關鍵詞，“也？”
“蔓蔓！”霍峻恨鐵不成鋼，嫌棄極了，“這不是重點好不好？我就問你一句，他有沒有跟你解釋什麽？或者，他有沒有告訴你他和趙諾煙單獨相處？他……”
沅蔓笑著打斷了他的話：“霍峻！”
“蔓蔓，你！”
“霍峻，”沅蔓搖頭，笑容依舊，輕緩的語調裏充滿了信任和渾不在意，“不用解釋，我相信他。”
霍峻簡直不可思議：“蔓蔓？！”
唇角勾了勾，沅蔓繼續：“我知道他和趙諾煙出現在機場是為什麽，他一早就跟我說了，至於網上的這些照片，霍峻，你仔細看，照片的角度是不是太湊巧了？”
停頓兩秒，她又道：“還有，機場被拍還說的過去，酒店套房那麽隱秘的地方，再這樣的角度，是不是有點奇怪了？你不覺得……如果不是在房間裏，是拍不出這樣的效果的麽？霍峻，我相信顧擎，就像相信你和關恬一樣。”
霍峻聽她說完一下搶過了手機睜大了眼睛仔細查看。
片刻後，他臉色變了變，盯著手機久久沒說話。
“霍峻？”沅蔓忍不住笑。
霍峻收起手機別過了臉，聲音低了下去：“好像……是那麽回事。”
仿佛一開始就是他和關恬在那樣的情況下失去了冷靜，又陡然間看到那樣的照片，想也沒想的就認為一定是顧擎對不起了蔓蔓。
但事實上，的確有疑點存在。
何況顧擎那樣的人……
沅蔓瞧著他別扭的樣子，忍住笑換了話題：“不過，霍峻，你告訴我，誰打了顧擎？”
走廊盡頭。
顧擎拿著手機，神色難辨：“溫墨，幫我查個人。”
“誰？”
“左霆川。”
“左……”電話那端，溫墨掐滅了煙頭，嗓音晦暗，“安城的左霆川？你怎麽想到查他？”
顧擎解釋：“我要知道泥石流前後幾天，左霆川有沒有在陵城出現，重要的是，他現在在哪？有沒有事？他很有可能，就是救了蔓蔓的人。”
“好，交給我。”溫墨聞言心裏有了數，沒有再深問。
顧擎想了想，又告訴了他一個地點。
溫墨記下，在他掛電話之前到底還是沒忍住，啞著嗓音問出了口：“老四，諾煙……你會怎麽處理？”
鷹眸眯起，顧擎神色幽幽：“溫墨……”
“顧少……”
突如其來的一道無力聲音打斷了他的話。
“見麵再說。”對著電話說出這話後，顧擎轉身，“方伯，有事？”
方伯神色複雜的看著他，欲言又止：“顧少……”
顧擎耐心的等著，並不著急。
“顧少……”長長的沉默後，方伯終是開口，眼中滿是無奈和期待，“趙老醒了，他想找你說說話，不知顧少現在有沒有時間？”
顧擎定定的看了他兩秒：“我這就過去。”
方伯喜不自勝，暗淡的眼睛一下亮了起來：“真的？”
顧擎點頭，長腿邁開率先往電梯方向走去。
方伯身體激動的微顫，穩住心神後，連忙跟在了他身後。
“叮！”電梯到達。
門開，趙諾煙清高孤冷的麵容意外的出現在視線中。
顧擎瞥了她一眼，隨即淡漠收回目光，側身繞過，他麵無情緒往前走，仿佛她就是一個陌生人。
他清冽氣息鑽入鼻中的那一刹那，趙諾煙倏地握緊了手。
“顧少！”方伯皺著眉，無聲歎氣，又看向趙諾煙，用眼神示意示個弱，“大小姐……”
趙諾煙恍若未聞，直接走進電梯，麵無表情的關上了門。
“大小姐！”
直到電梯門完全合上，趙諾煙強撐的堅強終於崩潰，一滴眼淚自眼角悄然滑落，但也不過是一秒，她便仰起了頭，硬生生把剩餘的眼淚逼了回去。
“叮！”
電梯聲響，她茫然走出，直到走到一扇門前，她才驚覺她剛剛按錯了樓層，這並不是一樓。
勾唇自嘲，她隨即轉身。
眼角的餘光卻在這一瞬間看到了麵前的病房號。
606？
這是……
沅蔓的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