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九章 養虎為患
裘玉是即刻召來王德執行命令，男人臉上的神色分不清喜怒，隻是說話的語氣頗為沉重:“將樂馳無罪釋放，以一等婢女的身份留在雲妃身邊。”
王德瞠目結舌，他低下頭一臉擔憂:“主上，可別養虎為患。”
裘玉劍眉一擰，陷入了沉思，良久才歎了一口氣道:“養虎為患總比放虎歸山好些。”
這樣一來就可以時時刻刻監測到樂馳的一舉一動，也不是沒有利處的。
眼瞅著天空逐漸沾染上夕陽的紅色，再快速浸染上一層暮黑，雲羽檸心裏的忐忑就多了一分……
因為裘玉真的派人將鳳冠霞帔送到了永樂宮。
他是認真的，她心裏無比清楚，可是又平靜又彷徨。
平靜大抵是她心裏再明白不過她不會安安分分留在宮裏做一個金貴的娘娘，彷徨的是她又得謀劃一場逃跑。
“娘娘在想什麽呢？”
樂馳的聲音突然飄過來，她端著茶水盤子一步一步靠近雲羽檸，有那麽一瞬間，雲羽檸猛的反彈地站了起來，她驚魂未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回答道:“在想三日後的封妃大典。”
她低頭瞥了一眼樂馳盤子裏的茶水，端起其中的一杯仰頭就喝下，隻不過喝完就覺得頭有一些暈。
樂馳沒有包紮的半邊臉可以看到一些她嘴角微微揚起，如果沒有發生那場火災，她可是個實打實的美人。
雲羽檸身子有些虛弱，要不是她一隻手支撐著旁邊的木質椅子，她鐵定向著後麵軟綿綿地倒過去。
不多時額頭上就冒了一層虛汗，雲羽檸一手拉住樂馳的手臂，心裏疑惑道:“你給茶水裏加了什麽？”
樂馳一臉坦然:“娘娘是不是覺得現在渾身乏力，隻想睡覺？”
雲羽檸勉強點點頭，然後聽見樂馳繼續說道:“娘娘啊，奴婢隻是看您最近太累了，所以就想讓您多休息一會，您對奴婢的救命之恩，奴婢用這一生來報答您。”
這話聽上去沒有任何古怪，卻經不起細細的推敲……
雲羽檸皺眉，這樂馳很顯然和平常有些不一樣，雖說出發點是為了她能休息好，但是她不容許別人挑釁她對她的信任。
還是有一些晚了，雲羽檸有些後知後覺，在整個人陷入深度沉睡之前，才意識到樂馳是話裏有話，就連“報答”二字都是有言外之意的。
……
雲羽檸清醒的時候已是三日之後，偌大的皇宮都在為了即將到來的封妃大典而奔波熱鬧。
她睜開雙眼低頭的瞬間才發現她是被人關在一個櫃子裏，雙手雙腳都是捆著的，而且嘴裏還塞了布團。
心裏有很多疑惑，但是沒有辦法解開。
比如，她消失了這麽久，裘玉不可能不察覺，那為什麽沒有找她。
比如，蕭鑠在那場大火後消失的無影無蹤，他去了哪裏，真實的身份又是什麽？
比如，她想徹底逃開這個牢籠，卻需要一次有利的機會談判。
櫃子有一絲縫隙，可以聽到外麵嘈雜的聲音。
有婢女來來回回進進出出，都尊稱一聲“娘娘”。
雲羽檸拚了命想挪動幾分，想將櫃子的縫隙推得更大一點，看清楚的事物更多一點，視野更寬廣一些，但是她隻是費了很大的力氣別的滿臉通紅……
待在櫃子裏，她越瞎折騰，空氣就越稀薄，再這樣下去，她恐怕就是死路一條。
女子的鼻子都快皺在了一起，忽然耳朵警惕地動了動，似乎有人靠近這邊……
雲羽檸全身心戒備，生怕樂馳一不小心謀財害命。
櫃子被打開的一瞬間有強光一下子刺到了她的雙眼，雲羽檸整個人都看不清麵前來人是誰就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良久才聽到對方胸有成竹地問道:“雲妃娘娘。”
樂馳掩麵輕笑一聲，接著道:“哦不，現在應該稱呼你為雲姑娘，你一定想不到今日參加封妃大典的人是我吧，被賜予至高榮耀的也是我吧！”
雲羽檸不想和樂馳計較，隻是覺得眼前的人有點可憐罷了，可憐到隻有刁鑽狠辣才能在這殺人不見血的後宮裏步步為營繼續走下去……
“你想要得到什麽？”雲羽檸聽見自己冷靜初晨的聲音緩緩地自喉嚨裏滑出來，她輕笑一聲，“樂馳，你本是有一條無限光明的道路，你卻偏偏選擇了那條不該走的，我不該同情你，可我控製不了我自己，有些人生來便得到了你這輩子夢寐以求都得不到的東西，你卻苦苦奮鬥一輩子，精心算計，最終還是人財兩空，沒心沒肺，沒朋友，活著還有什麽意義？”
女子一臉倔強，她倨傲地揚起頭，就像一株在沙漠裏努力汲取水分奮力生存下來的仙人掌，渾身是刺，你卻又不得不佩服。
樂馳許是被雲羽檸的話刺激到了，她麵目猙獰，伸出一隻手狠狠地掐住了雲羽檸的脖子，讓雲羽檸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她麵露凶狠之色，長長的指甲瞬間變沒入了雲羽檸白皙的脖頸裏，有鮮紅色的液體順著她的脖頸一路滑下來，濡濕了衣衫，胸前大片……
空氣裏血腥味變得濃厚了一些，樂馳哈哈大笑了一聲，頭上耀眼的頭飾還有身上的鳳冠霞帔搖搖晃晃:“你有什麽資格同情我，知道我過去的事的人隻有你，你要知道，這個世界上隻有死人才不會將秘密說出去。”
雲羽檸眨眨眼並不看樂馳，她想，這個女人一定是瘋了……
心裏有一半是苦的，苦自己眼瞎，錯把一條會搖尾巴的狼當做了一條忠實的犬。
現在反過來狠狠地咬了自己一口，到底是深入骨髓的疼痛。
樂馳手上又用了幾分力，雲羽檸輕輕地咳嗽了出來，整張臉漲的通紅，她對上樂馳探究的視線，聽見樂馳不甘心地問道:“是啊，我是一輩子都得不到我夢寐以求的，不像你，生來就有，可你不要忘了，有命擁有也得有福享受啊！”
雲羽檸心思不在這裏，樂馳說的所有尖酸刻薄的話她都沒有放在心上，她最後冷靜的抬起頭隻是問道:“為什麽恨我？”
她能明顯感覺到樂馳對自己的恨是那種深入骨髓的……
樂馳諷刺地冷哼了一聲:“因為你自私，你當日要是回頭一下，或許我就不會被糟蹋，或許我還是清白之身，我還可以嫁給我的有情郎。”
雲羽檸不可置信地看著樂馳，原來……
真的是因為她當時的猶豫和一些小自私，放任那幾個糙漢帶走了樂馳，不然她不會被糟蹋。
心裏不是不自責的，但是樂馳這般瘋癲，她就覺得罪有應得。
樂馳掐著雲羽檸脖子的那根手逐漸鬆開了一些，她好似放棄了什麽，稍微向後倒退了兩步，舒了一口氣冷靜上了幾分，才開口道:“我的情郎已經死了，拜你所賜，你說這一命抵一命的交易是不是很公平呢？”
這句話讓雲羽檸全身的汗毛瞬間都豎了起來，她搖搖頭:“我不知道那一日你會遭遇……”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你不是很善良嗎？那一日為什麽要見死不救！”樂馳打斷了她的話，狠狠地朝著雲羽檸吼了一句。
雲羽檸嘴巴張了張，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一個字來。
樂馳側過身子，手腕上的鐲子特別顯眼，那上麵雕刻了一個“雲”字。
雲羽檸終於明白，樂馳這麽做的目的了，她想李代桃僵。
但是她做這麽極端這麽放肆還冒著危險，不如一句商量來的妥當。
她沒有將這些話說出口，小聰明就留在了自己的心頭。
下一刻，雲羽檸似乎累了，閉上了雙眼，任由自己身體軟綿綿地朝著櫃子的一側滑下去。
就在她想要努力睡一覺，假裝現在所發生的不過就是一場光怪陸離的夢……
樂馳打破了這份寧靜，她惡狠狠地瞪了雲羽檸一眼:“雲小姐，可別這麽輕易就睡著了，這遊戲才剛剛開始，重頭戲都在後麵，你怎能就這麽狠心丟下主上一個人麵對？”
她越往下麵說，雲羽檸一顆心在胸膛裏揪的就越緊，她緊張的開口問道:“裘玉怎麽了？”
“原來你也會在乎一個人，我還以為你不過是空有其表的人，沒想到逢場作戲還是高手。”
雲羽檸:“……”
樂馳每一句話都帶著刺，每一個字都在揶揄她，她想假裝聽不懂都不行。
其實昨晚裘玉所說的話一瞬間浮現到了腦海裏，她忽然覺得自己真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