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過往
“那邊好,蕙娘有何事問為父?”項玄雖然滿麵笑容的問道,但是他的眉頭不易發覺輕輕簇起,都口氣都有些幹巴巴的。
項溫蕙遲疑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說出口但是為了解開心中的謎團她還是問道:“父親,您是否已經查出女兒失蹤時的經曆。”
目光灼灼的望著項玄,仿佛篤定他已經查到了似得。其實她自己也有所猜測她失蹤的時候流落到了其他的國家,否則憑借父親在燕國的權勢怎麽又可能遍尋不到她?
項玄心中略略鬆了一口氣,單手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須,神情放鬆了下來,語氣更是和藹的說道:“蕙娘,為父是已經查到了,這些年你受苦了。”說完還垂下了眼眸一副看上去有些悲傷的模樣。
其實他並沒有查到‘蕙娘’的過往,隻大概知道她是從隆慶國來的,因為他的人手在隆慶國與燕國的交界處曾經打探出有人見過她,但是具體是什麽樣的卻不知曉,而蕙娘是怎麽掉下懸崖更是無從知曉,那處平時根本沒有什麽人煙,隻有是春秋兩季兩國互通貿易之時往來的商販才多些。
“父親,那您是否已經知曉,蕙娘曾經嫁過人?”項溫蕙小心翼翼的問道,見她父親一副難過內疚的模樣雖然自己也不好受,但是還是要弄清楚才是。夢中老是出現的那名男子究竟和她有沒有關聯,她又是如何掉入懸崖下,這都是十分蹊蹺的。
項玄聽她這麽說,欲言又止的看了幾眼她,嘴唇張張合合卻是半天沒有說出一個詞來,而他的腦中卻是在急速的運轉,蕙娘為何會這般問,嫁沒嫁過人?到底是為什麽,他不知該如何作答,索性便沉默了下來,麵上也帶上了難掩的失落來。
過了好半晌兩人相顧無言。
“父親,您就告訴我吧,昨日那龐神醫特意告訴我,說我,說我並非完璧之身了!”項溫蕙見她父親不肯回答她,而用用沉默來應對,心中更是有些急躁,她說不清楚為什麽會這樣。憑著她丞相嫡女的身份,就算是飛完璧之身,想要嫁一戶好的人家還是很輕易的,可是她就是想知道夢中的男子是不是和她有那種關係,若是,自己定時要找到他問個清楚的!
項玄聽完心中也是如遭雷擊般的大,可是多年來浸淫官場令他練就了泰山崩於前都能麵不改色的功力,所以他臉上的神色並無多大的改變,桌上的那隻手悄悄地緊了緊又鬆開,這才若無其事的說道:“蕙娘,為父查過,你以前確實有嫁過人。”說完便不再說,隻是抬起頭來觀察項溫蕙的神色。
見她似乎並無過分吃驚的樣子,他略略有些疑惑,難道她早知了?可是這樣為何還來問他是否嫁過人,這有些說不通,可是馬上他的疑惑就解了。
“那父親,蕙娘的丈夫如今在何處?蕙娘這兩日夢中皆能夢見一男子的容貌,還有些與他相處的片段,屋中的陳設也極為華美,旁的便什麽都不知曉了,昨日神醫又告訴蕙娘,說我已經是這樣,所以今日求證了父親,蕙娘便想找那人問個清楚!為何蕙娘會墜落懸崖中!”項溫蕙目中透著一抹堅定,言之鑿鑿的說道。
項玄的心中急速運轉著,該如何是好,怎麽樣回答蕙娘的問題才能滴水不漏,他根本不知道蕙娘所說的那名男子究竟是誰,也不可能找得到,那麽唯今之計隻有.……
“蕙娘,你,說出來未父怕你傷心啊!”項玄麵帶難色說出這句話來,像是有很大的困難一般。不愧是當朝宰相,他順著項溫蕙的話立馬想到了一個方法,讓她安心留在這裏不去想其他的方法。
“父親,您說吧,無論是什麽女兒都承受的起。”項溫蕙見她父親的表情似悲,心中有著隱隱不詳的預感,可她還是打定主意要知道到底發生過什麽事情,否則她的心便會被不停地侵擾著,就算這個結局是壞的,但也算是了卻了她的一樁心願罷。
項玄看了一眼她,雖然柔弱的仿佛被一陣風便能刮倒,可是她此時散發出的氣勢卻像磐石般的堅韌,他便以一種一言難盡的口吻說道:“蕙娘,你兒時被人拐到隆慶國,所以為父的人手並沒有找到你。那時一大戶人家買回你當做童養媳長大,後來你便嫁給他們家的長子,也過了一段算是美滿的生活,可是後來,你那夫君遠行卻是出了意外,有個縣官早就覬覦你的美貌,你那婆婆便想順水推舟讓你改嫁給他做填房,你與你那夫君感,甚篤,就算他人已經不在了不願意背叛他便跑了出來,誰想便來到燕國、隆慶交界處,那日那縣官的人馬也追你到了邊界處,據他們說你站在懸崖邊口中喊了一聲你那夫君的名字便一個縱身跳了下來。”
說完項玄雙目微紅,後來便以袖掩麵,一副觸景傷情的模樣。
項溫蕙呆愣的聽完父親說的話,一時之間心中五味陳雜,她真的有過一位夫君,一定就是那夢中頻頻出現的人,本來自己過得也算好,可是天不遂人願啊。
但是現在想那麽多卻也無用,他們雖然深愛過可也是永遠的陰陽兩隔,而且自己也失了憶,尋回了現在疼愛她的家人,那麽她應該好好的把握自己目前的生活,而不是一味的緬懷過去了!
這麽想著,她的麵上一片釋然,抬眼看見父親還在傷心,他定時責怪自己沒有早日尋回她,讓她吃了那麽多的苦,而那日若不是哥哥真巧救回了自己,父親怕是一輩子都會活在自責之中了吧!還好現在她還能夠重拾生活,以後的日子便與父親哥哥一起過天倫之樂的日子!
她走上前去,扶住項玄的手臂溫言溫語的說道,眼中透著一抹內疚來:“父親,您不要傷心了,女兒現在不是好好的嗎?您放心,既然他已經身死女兒也已經遺忘了過往,那麽日後必定好好的生活不去想那麽多,父親和哥哥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嫡親之人了,我們以後便不在分離了。”
項玄卻還是遮擋著麵孔不肯放下袖子,項溫蕙隻得慢慢的安撫著這位已經年過半百發絲都斑駁的老父親,默默的陪著她。
不知過了多久,項玄卻突然轉過身去背對著項溫蕙說道:“蕙娘,你先出去吧,讓為父自己一個人靜靜。”語氣淡淡,已經斂去了所有的情緒。
項溫蕙手一僵,便收了回去,看著他的背影,心裏突然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心知他必定是比自己更難受。有些責怪自己為何非要來問個明白惹得父親傷心難過,為人父母的見到自己的子女受苦心中肯定是憤慨的,而這麽多年沒有尋到自己卻知道女兒過的不太好,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她此時有所體會。
望著父親不算寬厚的背,她隻覺得鼻頭有些酸澀,但是她繼續留在這裏肯定會讓父親更加的難過吧,於是她便開口說道:“父親您保重身體不要難過了,女兒這便出去了。”說完她便抬腳走到門前,咯吱一聲推開了書房的門,又回頭看了一眼丞相爹,這才有些戀戀不舍似得走了出去關上了房門。
項玄聽她走了這才又轉了回來,一張蒼老的臉龐上滿是悲傷哀痛與憤怒,若是她真是那該多好,若她真的是,自己的心才能稍稍的安,若她真的是,那自己日後黃泉地府見了阿芸才好對她有個交代啊!都怪他,明明已經答應了配兩個孩子出去遊玩,就應該心無旁騖的與他們待在一起,而不是盛情難卻之下和人去喝了酒!若是那日喝了酒他能及早趕到,那也不至於造成那樣的結局!都怪他,都怪他!
一時之間他的老淚縱橫,此時的他不是權傾朝野的丞相,不是眾臣所敬仰的才華橫溢有才有謀的大官,他隻是一個普通的父親罷了!
隻要一想起那日令人肝腸寸斷的場景,他的內心便不停的鞭撻著自己,恨他,更恨那應該下十八層地獄的歹人!他的女兒才六歲啊,他怎麽忍心,怎麽忍心!那日見到蕙娘小小的一團身軀飄在水麵上的時候他就已經覺得自己的心已經死掉了。。
這麽多年一直忘不了那日的場景,每當韋兒提及蕙娘,自己的心髒便如同撕裂般的難受,可是卻不能告訴韋兒真相,讓他以為自己的妹妹還活著總比知道她的死訊要好。
還好上天又給他送來一個女兒,她簡直和芸娘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難道是芸娘在天上有知,特意派她來救贖自己的嗎?
他的神色一轉,抹去了原先的傷心失落變得堅定起來,從今往後無論如何,都休想從他身邊奪走蕙娘!就算是她以前的親人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