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冷宮故人
“看她們的樣子，倒像是還挺畏懼這房間裏麵的人？”木清芙轉身掃視了一圈周圍的女人，有些疑惑的說道。
“不管她們。”雲羽檸淡淡瞥了一眼那些躲在遠處的女人嗎？往門前走進了兩步，伸手輕輕一推，緊閉的門扉便伴隨著嘎吱一聲輕輕打了開來。
這房間倒像是許久未曾有人推開來，剛剛一打開房門，一片灰塵便撲簌簌的落了下來，雲羽檸和木清芙拿起袖子掩住口鼻，咳嗽了兩聲後，便將目光落在了幽暗的房間內。
現在明明也不過正午時分，房間裏黑的都好像是半夜，索性這屋裏收拾的還算是整潔，也沒有其他異味，應該看得出來，這房間的主人是一個神智清明的人。
“誰？”屋裏頭最裏間傳出一道有些沙啞的聲音，依稀能夠分辨的出來有些熟悉感覺。
雲羽檸走到一盞燭台前，伸手取出火折子將蠟燭點亮，昏暗的房間有了這一點光明頓時亮堂起來，將火折子交給木清芙，示意她將剩下的燭台全部點亮，雲羽檸目光落在紗縵之後，窗邊坐著的隱隱綽綽的那道身影。
“把燈全部都熄了！熄了！快熄掉！”那道人一見這房中的燭台盡數被點燃，頓時像被踩了尾巴的貓，身體瑟縮成一團尖聲叫道。
“絳雪？”雲羽檸站在外間，並沒有向裏走，目光落在那團人影身上，口中輕喚出聲，雙眸透露出一絲懷疑。
那人一聽到這兩個字之時，身子幾不可見的顫動了一下，過了許久，似乎看她並沒有什麽動作，這才緩緩舒展開身體，從地上站了起來，往她所在的方向走了幾步，似乎有些疑惑“你是誰？你怎麽知道我？”
雲羽檸往前走了兩步，木清芙緊跟在她身旁也要一同進去，裏麵的女子頓時大喝出聲：“不準進來！出去！出去！滾出去！都給我滾出去！你們是誰！”
“是我。”雲羽檸緊擰著眉頭，伸手示意木清芙不要跟在身旁，自己一步一步向內室走去。
裏間的裝飾格外簡單，隻有一個極其簡陋的梳妝台，還慘破不堪，以及一張床榻。
雲羽檸站在一個足夠安全的距離，看向那個坐在窗邊的女子，一頭長發略顯淩亂的披散在肩頭，並沒有紮起來，下巴尖尖的，眼睛顯得格外的大，麵色慘白，身上隻著一襲舊色的粉衫，那料子卻是夏天用的，在這隆冬臘月裏卻被她裹在身上。
衣裳看不出殘破，隻是有一些發舊，看來主人應該也是挺愛惜的。
雲羽檸怔怔地望著眼前的人，幾乎有些認不出來，若不是眉眼之間隱約的熟悉感，她都要以為這隻是一個神智相較於外麵那些女子要清新些的人而已，怎麽也不會將她與絳雪那個姿容絕美，風華萬千的女子牽扯在一起。
絳雪看到她的瞬間一愣，隨後偏了偏頭，仿佛陷入了回憶一般，過了冗久她緩緩地站了起來，雙眸直勾勾的看著她，眼底湧動著複雜的情緒，但更多的卻是嫉恨與怨毒。
“你是雲羽檸？你真的是她？你怎麽還沒有死？你為什麽還不去死？你為什麽又要出現在我的麵前？！！！”絳雪似乎陷入了一種暴躁的狀態，雙手拉扯著自己的頭發，麵目猙獰“都是你！全都是因為你，你怎麽還不去死？你怎麽還不去死！你為什麽還要活著？！”
“絳雪？”雲羽檸有些呆愣，她以為，就算她和絳雪不算特別親近，但是關係也沒有惡化至此，為什麽絳雪現在是對她是這種態度？
“說啊！你為什麽還不去死？看到我現在落得這般田地，你高興了吧，你舒服了吧？”絳雪瞪著雙眼死死盯著她，眼珠子幾乎都要脫眶而出，滿手都是自己的頭發，指甲縫裏還染著鮮血。
“你怎麽會……”雲羽檸滿目驚詫的看著她，臉上滿是不可思議的神色，腳下微動，就欲向她走近幾步，卻沒想到這一個動作頓時引的絳雪激烈反應，她渾身顫抖著尖叫著，但是那雙漸漸被血色充斥的雙眸卻一刻也沒有離開過雲羽檸的身上。
“你為什麽越來越漂亮？是他？是因為他對不對？是因為蘇落對不對？是他救了天牢裏的你是嗎？”絳雪死死地瞪著她，蒼白的毫無血色的手指緊緊攥在窗台邊上，瘦骨嶙峋的手，在微弱的光亮照射下，顯得有些觸目驚心。
“不……他怎麽會知道？他不可能知道，我明明把消息隱瞞得很好，你告訴我，你為什麽還活著？是誰救了你？你不應該活著！你不應該……”沒有等雲羽檸說話，絳雪便渾身一鬆，跌坐在了地上，口中喃喃地念著，看上去失魂落魄。
雲羽檸看著他這副模樣，心中說不出來是什麽滋味，沒有想到，在這深宮裏麵，唯一可以算得上是故人的人，如今竟也是這般對她，滿心滿眼，隻想著她去死，事情為什麽會演變成這個樣子？
“你恨我嗎？”雲羽檸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輕聲開口問道。
地上蜷縮著的人渾身一顫，從淩亂的發間抬起雙眸，直勾勾的盯著她，瞳孔緊縮，從那雙略顯死寂和癲狂的眼中，雲羽檸看出了悲涼和絕望。
“恨？我怎麽不恨，我憑什麽不恨？是你！都是因為你！”絳雪慘然一笑“你奪了他所有的目光，奪了我所有的希望，可為什麽你對他的感情不屑一顧？你憑什麽一直保持著這副淡然的姿態？你知道嗎？我最看不慣你這種模樣，隻讓我恨不得狠狠的將它踐踏在地上，碾入泥土裏！”
“你說的是誰？”雲羽檸蹙眉，不知道她指的是誰。
“你看，你現在連他是誰都不知道，不，或許應該說，你是知道的，隻是你不願意承認而已，你明明對他不喜歡，你為什麽非要巴著他不放？”絳雪越說越激動，說到後麵幾近於咆哮。
“你喜歡南宮大哥？”雲羽檸輕聲反問道。
“我愛他。”絳雪嗬嗬一笑，輕飄飄的從喉嚨當中吐出這三個字，明明隻是很簡單的這三個字，卻仿佛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一般，說完之後，便渾身一軟，斜靠在了牆根處。
“我愛他，可是你為什麽就不願意放過他？你明明知道他喜歡你，你明明就不喜歡他，你為什麽非要跟他在一起？為什麽事事都要去找他？你就這麽喜歡被人追捧的感覺嗎？我隻期望他將目光停留在我身上一點，一絲一毫，哪怕隻是一瞬間也可以，可是因為有你的存在，他現在也沒有看我一眼！”絳雪閉上雙眸，臉上寫滿了哀傷，可是說出口的話卻帶著無盡的怨毒和詛咒。
“我以為，我們的關係雖然說不上多好，可是也沒有多差，難道僅僅是因為他，所以你才對我這樣嗎？”雲羽檸問道。
“關係？我跟你什麽關係？我和你有什麽關係？我本身便是大人安排在這宮裏的棋子，協助皇上一統朝堂，可是，因為你的出現！一切都亂了！”絳雪雙眸好似淬了毒的劍刃一般，狠狠的紮在雲羽檸身上“你以為，若不是因為主上的命令，我會幫助你嗎？”
乍然聽到這般殘酷的真相，雲羽檸隻覺得腦中轟隆一聲響，以往所相信的所看到的，所認為是真實的東西，在這一刻仿佛忽然崩塌。
“你是南宮大哥的人？”雲羽檸突然反應過來疑惑的問道。
絳雪冷笑幾聲“南宮大哥？叫的可真親熱。”
雲羽檸抿唇，看著如今這般模樣的絳雪，她反而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情之一字，最是傷人，當初放棄尉遲泫佑的她，何嚐不是忍受著滿心的煎熬痛苦？
“有些東西，沒必要去執著，等到真正放下的時候，你才會發現，其實沒有那麽難！”雲羽檸不知道應該怎麽去安慰她，隻好將這話說了出來。
“執著？你懂什麽？”絳雪慘笑，“我愛了他十幾年，我自五歲時便被送到了他的身邊，陪伴他一起長大，為他處理各種各樣的事情，我早已將他深深地刻入骨髓裏麵，為了他，我寧願背棄著世間的一切！”
“你讓他知道過嗎？”雲羽檸問道。
“我……”絳雪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