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即使地獄,也要一起下
聽到她的話,慕莐的心裏一震,握在方向盤上的手緊了緊,深邃的眸子下有暗流湧動,聲音低啞,“沒有什麽對不起,那是個意外”。
在這一刻,慕莐竟然不想麵對沈藍,沒想到他有一天他也會需要用欺騙這種手段。
可能是提及孩子的話題,車廂裏的氣氛莫名的壓抑。
回到別墅後,慕莐並沒有要留下來的意思。
“你下午好好在家待著,葉珄明天再過來”。
“你去幹什麽?”,女子語氣帶著絲緊張。
這是她這麽久以來第一次關心自己,讓慕莐有些欣喜,調侃道,“公司一大堆事情等著我呢,我不去工作,拿什麽養你?”
雖然話是這樣說,可是像慕莐的身價,從現在開始不工作也能讓沈藍衣食無憂一輩子的。
這倒讓沈藍不好意思了,一抹緋紅從臉上飄過,“你去吧”,說完像是小女孩般飛快的跑上樓。
看著她的身影,寵溺的笑容不自覺的在男子眸低暈開。
醫院走廊上。
兩個男子看著病房裏坐在輪椅上安靜的女人,嚴澤最先打破寂靜,“莐,伯母經過這段時間的恢複記憶大致恢複了,你要不要進去”。
看得出慕莐的矛盾,“莐,其實伯母也很愧疚,她這半個月內醒的時候都會讓我給她講你的事情,看的出來她很後悔”。
“後悔的事情太多了”,男子目光複雜。
就在嚴澤以為慕莐會扭頭離開時,他卻推門進去了。
聽到門響,女人轉過輪椅,“嚴醫生,你來了?”,抬起頭在看到不是嚴澤的時候,明顯的被震驚住了,眼前的人她最近一直從報紙上看到消息和圖片,可是當真真實實的人站立在她麵前時,還是壓製不住心裏的激動,“你,你是阿莐?”,顫抖的聲音裏是母親對兒子的思切之情。
平穩的腳步走上前,“是,我是慕莐”。
“我,我”,努力平複著激動的心境,眼睛裏竟泛起了淚光,“我今天上午見到你小姨就很慶幸了,聽她說你也回國了,沒,沒想到你能來”,能見到當年丟失的妹妹,她已經不知道怎麽感謝上天了,現在又見到自己的兒子,女人的聲音明顯哽咽起來。
一時間,慕莐竟然不知道怎麽麵對這個他失去將近二十年的媽媽。
隻能生硬的問道,“您的身體狀況最近怎麽樣?”
“很好,嚴醫生每天都回來,而且艾斯教授也會定時過來,大多數事情都已經想起來了,就是有時候還會比較困”,沐柔詳細的說著每天的事情,似乎很怕慕莐。
看的出女人神色中的忌憚,一陣煩躁,“你不用說這麽多,我也就是隨便問問”。
“奧”,聽到他不悅的語氣,沐柔尷尬的底下了頭。
看到她這幅做錯事的表情,慕莐歎了一口氣,隨後起身,“你好好休息,我過兩天再過來看您”。
看著他即將走出去,女人急忙叫住他,“阿莐”。
“嗯?”,頓了頓,男子扭頭,目光深邃。
“當年的事情,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我不該把那麽小的你獨自拋下,你這些年肯定過得也很辛苦吧,是我的錯”,淚不由的落下,女人的充滿著懊悔,她當年也是太痛苦了,所以一氣之下直接走了,年輕時終究是心狠,現在才知道後悔,所以這麽幾年的昏迷和現在腿的殘廢算是上天對她的懲罰吧!
“沒有人不會犯錯,你也不必自責”,低啞的丟下這句話,慕莐關上了房門。
他雖然放下了那麽多年對她的恨,可是他的心裏終究還是有怨,被自己的母親拋棄,又有誰能夠一點埋怨也沒有呢?
坐在走廊上的嚴澤看到慕莐走出來後,也站起來,在看到男子泛紅的眼眶時,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為難自己,和自己的母親沒有解不開的結,也許你現在還不能完全放開,慢慢來,不要逼自己”。
像慕莐這樣男人,他雖然可以剛才在裏麵表現的很平靜,可是在這麽多年沒見過自己的母親的他又怎麽會不激動?隻是像他這樣深沉的人不易外漏自己的情感而已。
“大概什麽時候能出院?”
“伯母現在的情況需要再觀察半個月應該就可以回家”。
“嗯”。
“晚上去喝一杯?”嚴澤知道他心裏肯定也不好受。
“走吧,現在去,我現在晚上不能太晚回家”。
嚴澤嗤笑了一聲,“走”。
走進“藍調”,由於夜色還沒有降臨,裏麵還很清冷,前台看到來人之後急忙上前,“慕先生”。
“嗯”,隨意的應了聲,兩人徑直走向二樓的一個包間。
坐下不久,經理就親自拿來了78年的羅曼尼.康帝,“不知道慕先生今天會過來,真是有失遠迎了”。
“無妨,你出去吧”,男子清冷的說道。
“好,慕先生有什麽盡管說”,經理一副迎合的樣子,這位爺他可不能得罪,MC總裁回歸的消息最近已經在江城炸天了,多家媒體在機場連夜守候就是沒能見到他的影子,現在上流社會不知道有多人在想著結交這位新貴呢,可是他狠戾的性格又讓人聞風喪膽。
“沈藍最近怎麽樣了?”
想到今天早上沈藍在車子上的神色,慕莐皺了皺眉,“比最開始好多了,最近也沒有那麽大的抵觸了,隻是今天上午她好像有些清醒了,問了好多以前的事情”。
“會不會已經想起來了以前的事情了呢?”
“不會,她的神色不像是想起來,如果她想起來了,就不會是現在這般模樣了”。
“也是,她要是想起來”,說道這裏,嚴澤明顯頓了頓,“如果她真想起來了,你覺得她還會留下來嗎?”
“這種問題從來不是她來決定的”,男子的眼神陰鷙,表情帶著決絕,即使是地獄,他也要拉著她一起下去。
“哎”,歎了口氣,嚴澤倒了杯紅酒,搖晃著,“這麽好的酒,可不能浪費啊,看不出來這經理挺有眼色的,知道你不能惹”。
慕莐又怎麽聽不出來他話語中的打趣,“說正經的,你還記得沈藍在拉斯維加斯那晚的情況了嗎?”
“記得,怎麽了嗎?”
慕莐的眼神讓嚴澤一頓,“你是懷疑她以前就得過抑鬱症?”
“嗯”,男子目光深邃。
想到他問的葉珄的病情,嚴澤也放下酒杯,表情嚴肅,“這個,葉珄也有給我提及,可是我當時問你,你不是說調查過並沒有發現嗎?”
“是查過了,可是現在我也懷疑是不是漏了什麽?”
“如果連你都查不到,那隻能說有人故意掩蓋事情”,嚴澤一針見血的說道。
“這就是我想說的”,男子眉宇間深糾起來。
“那會是誰呢?”
“過了這兩天就讓陸離再去看看”。
低頭看到手表已經快八點了,慕莐起身,“我走了,你呢?”
“這麽早?”,嚴澤有些小小的吃驚,以前的慕莐可是不到十點以後不回去的。
“是,回家吃飯”。
嚴澤一臉懵逼的表情,隨後擺擺手,“走吧”,男子的大雙眼微眯,“不用這樣看著我,我也是有人陪的”。
“走了”。
慕莐到家果然沈藍還沒吃飯,沒人陪著她,她不願意自己一個人吃飯。
看到慕莐走過來,簡兮恭敬的走了兩步,“先生,少奶奶在裏麵,不過少奶奶下午情緒不太好”。
他又怎麽會不知道她是為什麽傷感呢?
推門進去就看見女子趴在桌上,不知道在幹什麽,竟然連它進來都沒有聽到,這可讓慕莐吃了一驚。
輕聲走到她身後,看到桌子上的東西後,慕莐神色明顯一驚。
“啊,你嚇死我了”,注意紙上投影,沈藍抬頭嚇了一跳,一邊拍著胸口一邊不悅的說道。
“你”,男子的狹長的眸子帶著不明的情緒,“你在畫畫?”
“是啊!你幹嘛這麽驚訝,你不是說了我是學畫畫的嘛”,沈藍透徹的目光緊盯著他。
慕莐麵不改色,“嗯,隻是你已經半年多不畫了,所以在美國那邊的時候,那些畫畫的材料也都被擱置了”
“奧!我說怎麽我整理東西的時候沒有見到呢”,沈藍一副了然的模樣。
“那你今天怎麽會問自己畫畫這回事的?”,上午在車上沈藍問他的時候他並沒有多想,現在才感覺不對勁,在紐約那邊,並沒有任何關於畫畫的東西,而且也沒有人知道這件事,她怎麽就會問到這個呢?
“感覺的,感覺最近很想畫畫”,沈藍的心一顫。
幽暗的眸子試圖從女子的表情上發現什麽,可惜沈藍並沒有變化。
“別這樣看我,不舒服”,起身離開桌子,“我餓了,去吃飯了”。
望著桌子上那個未完成的畫作,慕莐心中隱隱感覺有什麽事情遺漏了,直至今天其實他也不知道沈藍當初怎麽就放棄了畫畫。
晚飯過後,兩人依舊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睡覺。
南方的天氣總是陰雨連綿,半夜,平地而起的雷響響徹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