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夜襲
我和小易對視一眼，都無奈的搖搖頭，二牛這話也說不上不孝，他也不是那樣的人。他什麽性格我們了解，一根腸子通到底，有啥說啥，心裏藏不住話，大概真被這白事搞得有些煩了。
老爺子隻要一天沒下葬，全家人都得守靈，哪也不能去，十幾天時間全耽誤了。
我安慰他說：“事兒就是這麽個事兒，你抱怨也沒用，熬熬就過去了！”
和鬱悶的二牛多聊了兩句，又在禮單上了二百塊錢，我和小易就打道回府。
小易父母都外出打工了，奶奶被她姑姑接去一起生活，平日裏他都是一個人住。
到了他家，我倆齊心協力弄了幾個菜，兩葷兩素，還有一盆野山雞燉的山雞蘑菇湯，這是小易親手打的野味，城裏是吃不到的。
飯菜擺好，他又從床底下掏出一瓶牛欄山，搖了搖手中的酒，說：喝點？
我笑著點頭。
菜過三巡後，倆人已經幹掉了大半瓶牛欄山，我酒量一般般，這時候已經微醺，一張臉通紅的像個猴屁股。反觀小易，還是那副精神抖擻的樣子，一點事兒沒有。
吃喝著我們聊起往事，不知怎麽的，小易突然冷不丁的問道：“老王，你覺得這世界上有鬼嗎？”
我愣了一下，說你問這個幹啥？難道你撞見鬼了？
他沒有說話，突然起身飛快的跑進院子左顧右盼，我有點摸不著頭腦，就見他又返回屋裏拿起門後的鐵掀。我連忙過去小聲問：怎麽了？
他手指放在嘴唇上‘噓’了一聲，壓低聲音說：“我剛才好像看見你後麵的窗戶有個人站在那，一眨眼就沒了！”
我聽了一驚，有人？那為什麽小易養的那條大狼狗沒叫？
我記得回來的時候順手就把大門反鎖了，怎麽會有人跑進院子裏？還大半夜站在窗戶外麵，難怪小易沒頭沒腦的說了句有鬼。
我頓時緊張起來，往屋裏看了看，順手就抄起吃飯時坐的長條板凳，跟在小易後麵走出去。
農村是沒有路燈的，院子因為要養些家畜，一般麵積都很大，即便是中堂亮著燈，稍遠一些的地方還是黑布隆冬的，伸手不見五指。
小易提著鐵掀躡手躡腳的專門往那些角落裏走，我有些緊張，因為我們這幾個村附近經常有偷狗賊出沒，這夥人心狠手辣，不但偷狗賣錢，有時候還會幹拐賣婦女兒童的勾當，一旦被人發現，往往會暴起傷人。
當然，要是被抓住，這些人的下場一般都是被村民打個半死，然後丟給派出所。
“咱們一人一邊，別讓他跑了！”小易又輕聲給我交代了一句，“小心點！”然後就往狗窩那邊走。
我拖著板凳，摸黑朝另一邊的豬圈，院子雖然大，但能藏身的也就這麽幾個地方。
剛走了幾步，就聽到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我深吸口氣，就要摸過去看看。
就在這時，一張慘白的臉突然出現在我麵前，迎麵就呼出來一股難聞的惡臭。我差點沒被嚇死，本能的就發出一聲驚叫，想也沒想就把手中的長條板凳朝對方砸了過去。
長條板凳結實耐用，加上我用力極大，一下子就把對方砸了個趔趄，我想也沒想就撲了過去想把對方給製住。
不曾想，那人竟然直接抓住了我打過去的手，把我的胳膊給掐住。我痛的大叫一聲，非常吃驚對方竟然力氣如此之大，抬腳就踹他襠部。
可我一腳下去，就感覺不對勁，這人的身體硬邦邦的，根本不像平常打架時那種打到肉的感覺。
烏七麻黑的我也看不見對方到底長什麽樣子，就聽到他喉嚨裏發出一陣‘嗚嗚’的怪聲，揮掌就往我臉上掃來，我躲了一下，可沒想到對方竟然留有非常長的指甲，臉上火辣辣的疼，被撓爛了皮。
一受傷，我火氣立刻就上來了，對著他肚子就用膝蓋狠頂了幾下，可他肚子硬的像鐵塊一樣，不管我怎麽打，他哼都沒哼一聲。
小易這時候終於聽到動靜趕了過來，他手裏還拿著手電筒，往這邊一照，當我看清自己對手是誰的時候，魂兒差點沒飛出來。
“二……二牛爺爺！？”
我被眼前這個‘人’驚呆了，青麵獠牙，嘴唇下麵還有一抹新鮮的血跡，兩顆眼珠隻剩下眼白，裸露的皮膚上布滿密密麻麻的屍斑，青黑色的指甲有三四厘米那麽長，樣子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即便這樣，我還是認出了這個‘人’就是不久前剛剛死去，現在應該在棺材裏躺著的二牛他爺爺。
‘怪人’好像很懼怕手電筒的光芒，被光一照，頓時發出‘嗚嗚’的低吼聲，隨後放開了我，飛快的跑到牆角，一扒牆頭直接跳了出去，飛快的消失在視線之內。
我後背唰的冒出一層冷汗，呆呆佇立一會兒，一屁股坐在地上，心裏不停有個聲音回響。
又來了，又來了，果然還是來了！
自從我做了入殮師，總是能碰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事，冥冥中覺得自己好像有了些不為人知的變化，我不知道這種變化究竟是什麽，但絕不會是好事。
陳東之前對我說過，入殮師沒有一個好下場，不是死就是瘋。因為那個電話，我不確定老李死沒死，但就算他沒死，我也覺得他應該也遇到過類似的事情，有可能就像李慕雪說的，他是炸死想擺脫這個入殮師的命運，
白天棺材落地那時，我就隱約察覺到有些不妙，現在又目睹已然變成了僵屍的二牛爺爺，這不是巧合，我百分百確定，是因為自己回來引起的。
我痛苦的捶了下地麵，心亂如麻，回頭望了眼小易，見他拿著手電筒一動不動，一副受驚過度的樣子，我連忙喊了他一聲。
小易打了個哆嗦，回過神來，臉色雪白的說：“老王，那好像是……”
我心情複雜的看著他，說：“你也認出來了？”
“嗯……這還他娘的真鬧鬼了？”小易喃喃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