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有可能永遠回不來
莫青陽微微擰緊眉頭，“那……”除了楚司霖，還能有什麽事兒讓她大清早心情這麽不好，而且一看她的樣子就知道失眠了！
“爸爸，哥哥是不是要離開陌城回帝城去了？”莫亦涵突然抬頭問道。
莫青陽眸子一愣，麵部微不可見的一縮，薄唇動了幾下，卻沒說話。
這下莫亦涵就更加確定了，“爸爸，哥哥為什麽要離開陌城？是因為我嗎？你們是不是都知道了，就我一個人不知道？”
莫青陽輕歎了口氣，“是哥哥告訴你的他要走了嗎？”
莫亦涵點頭，“哥哥昨晚回來說的，他還問我要不要跟他一起去帝城，可是我拒絕了。爸爸，是我讓哥哥傷心了，所以他要離開的是嗎？哥哥是不是以後都不會回來，也不會再理我了？”
莫青陽心下了然，看著莫亦涵的眼神裏充滿了無奈和心疼。
無奈他們幾個小輩之間的感情糾結，同時深深的心疼他們都得不到自己喜歡的人。
“涵涵，哥哥要回帝城並不完全是因為你，但也確實跟你有一部分原因。”
莫青陽挨著她身邊坐下，握著她的一雙小手，“哥哥出生在帝城，那裏才是他真正的家鄉，當年他父母突發意外身亡，還有很多事情沒完成，現在他長大了，所以他要肩負起自己的責任和義務，去完成當年他父母未完成的使命。”莫青陽看向她，頓了好幾秒，才悠悠說道：“涵涵，哥哥從來到陌城就陪著你，對你疼愛照顧有加，一點兒也不比大哥二哥甚至是司霖他們對你差，難道你對哥哥就半點兒都不留戀嗎？”
莫亦涵嵌滿淚水。
“哥哥這次回帝城會過的很辛苦。”莫青陽說道，“涵涵，就算隻是因為兄妹的關係，難道你不應該去給他加油幫助他，鼓勵他，陪他熬過他人生中最艱苦的時候嗎？”
莫青陽太清楚一個男人在人生最艱難困苦甚至是絕望的時候有多希望有人能陪著自己，特別是自己心愛的人。
當然，他也有私心。
如果莫亦涵能跟著莫晨辰去帝城，兩個人有更多的機會相處，甚至是經曆一段人生中最特殊的時期，說不定莫亦涵能對莫晨辰產生不一樣的感情，從而放棄楚司霖。
楚司霖很優秀這是無可厚非的，但莫晨辰並不比他差，最主要的是，楚司霖不喜歡莫亦涵，莫亦涵在他那裏隻會一次又一次的受傷，但莫晨辰卻會盡其所能的愛她，疼她，寵她。
他不想強迫自己的女兒去跟誰在一起，但他也由衷的希望自己的女兒能一輩子都幸福，以後能嫁給一個愛她的男人，給她一個安穩的家庭。
莫亦涵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原本她以為莫晨辰是因為自己而要離開陌城，所以她心裏充滿愧疚，不舍，可她不能做感情的騙子，不能欺騙他人，也沒辦法控製自己的心。
“爸爸，哥哥回帝城要做什麽？會有危險嗎？”
“是的。”莫青陽如實的答道，“如果你陪他去帝城，連你都會有一定的危險。”
莫亦涵愕然的看著莫青陽，迷茫中帶著震驚。
莫青陽了然，“你是不是覺得爸爸太狠心，明知道有危險還要你去冒險？”
莫亦涵沒出聲，她確實有這個疑問。
“人生中有太多危險，有些可以避免，而有些卻避無可避。像你哥哥這次回帝城要做的事情，危險就是避無可避的，但是他還是要去做。因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責任和使命。”
莫青陽將她輕輕的攬進自己的懷裏，臉上慈祥柔和，一隻手不斷地撫著她的小腦袋。
“涵涵，你已經長大了，所以爸爸媽媽就會漸漸老去，最終死去，是不可能像現在這樣照顧你一輩子的，所以爸爸希望以後能有那麽一個人，像爸爸這樣疼你，寵你，照顧你。你十五歲的生日宴會上當眾向司霖表白，你知道當時爸爸是什麽樣的心情嗎？”
莫亦涵一怔，抬頭看向莫青陽，莫青陽笑了笑，繼續望著一邊，悠悠的說著。
“當時我第一反應和所有的父母一樣，覺得你年紀還小，那是屬於早戀，我是不允許的，我氣的差點兒當場上去把你拽下來罵你一通。然後司霖拒絕了你，在他說出拒絕你的話時，我又憤怒的想把司霖暴揍一頓，因為他居然拒絕了我的女兒。最後，你傷心的像你二哥求救，被你二哥抱著離開，看見你傷心難過的樣子，我卻又心疼的不得了。”
“然後這幾年，我眼看著你一次又一次的追逐著司霖的腳步，也看著你一次又一次的被傷害。我知道，司霖也喜歡你，他從小也疼你寵你，並不想傷害你，他隻是不愛你而已。所以我眼看著你受傷，卻連找個光明正大去揍他一頓的借口都沒有。”
莫亦涵窩在莫青陽懷裏忍不住的往裏鎖，眼淚鼻涕已經分不清，也蹭的莫青陽胸口的衣服上都是。
“你哥哥從來到莫家，對你也是有應必求，盡自己所能的對你好，照顧你。漸漸長大，他對你的感情開始發生了變化，他愛上了你。其實爸爸很早就看出來了，但是這種事情我不能挑明了說。一開始你哥哥發現自己對你的感情不一樣時也愧疚自責過，因為你是他妹妹，從身上來說你們不能在一起，而我和你媽媽也是不同意的。”
“可是你們之間沒有血緣關係，隻要我們莫家和你哥哥解除收養關係，你們就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而且，你哥哥對你怎麽樣，我們都看在眼裏。與其看著你追求著不愛自己的人，我們都希望你跟一個愛你的人在一起，那樣你才不會那麽辛苦。”
“你哥哥這次回帝城有危險是必然的，如果他成功了，他的父母才會犧牲的有價值。”
“那如果哥哥失敗了呢？”莫亦涵突然心口一顫，慫著鼻音問道。
莫青陽頓了幾秒，“如果，如果失敗了的話，他有可能永遠回不來。”
莫亦涵心尖兒都顫了，整顆心髒在那一刻好像要從心口跳出來了一樣，她下意識的將手捂住自己的心口，那裏因為害怕扯得她生疼。
“爸爸…我，我…我舍不得，哥哥，我不想，不想他有危險。”莫亦涵仰著臉，哭的鼻子小臉都紅透了，哽咽的說話都結結巴巴的。
“那，涵涵去帝城幫幫哥哥，陪陪哥哥，好嗎？”
莫亦涵毫不猶豫的點頭，“可是爸爸，我能做什麽幫助哥哥呢？我什麽都不會啊！怎麽辦，爸爸，你也去幫幫哥哥好不好！”莫亦涵語氣急促，一想到莫晨辰不僅有危險，更有可能回不來，她的心就揪著疼。
“爸爸當然會幫助哥哥，還有你小叔小嬸，他們都會幫助你哥哥。但是涵涵，在這種時候，哥哥最需要的是你的幫助和鼓勵。”
莫亦涵點頭，無比認真道：“嗯，我會一直陪在哥哥身邊的，我會鼓勵他，照顧他，不讓他生病，讓他好好吃飯，好好休息，那樣才能更好的成功。”
莫青陽突然笑了，“那你不怕自己有危險嗎？”
“怕！”莫亦涵誠實道，“可是我不能讓哥哥一個人去冒險。雖然我可能…傷害了他，但他在我心裏跟大哥二哥一樣，是我心裏很重要很重要的人，我不能讓他一個人去麵對危險。而且，哥哥一直對我很好，如果我有危險，我相信哥哥也不會讓我一個人麵對的。”
莫亦涵對莫晨辰的這份可以交付生死的信任，到目前為止，是她對楚司霖都沒有的。
可也就因為這份信任，她的心裏從最開始就把莫晨辰當成了完全可以依靠的家人，隻是家人。
很奇怪，兩父女就這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交流了這麽多，這麽久，卻沒有一個人來打擾他們，好像整個宅子真的就隻有他們父女二人一樣。
俞念玫和莫老爺子、莫老夫人從後院進來，準備去找他們一起吃早餐的，剛要走進客廳，就聽見莫青陽和莫亦涵的對話，他們停住了腳步，沉默的聽著。
而莫晨辰在莫亦涵剛下樓沒一會兒也跟著出來了，正走在樓梯口的走廊上，就聽見了他們的對話，鬼使神差的，他背靠走廊的牆壁，捂著自己的心，沉默了下來。
莫青陽的話在震驚莫亦涵的同時也深深的震驚了‘不小心’聽見的這四個人。
莫老爺子和莫老夫人都驚訝自己兒子會說出這麽一番話，因為從莫青陽小時候懂事開始，他給外人的感覺就是睿智精明，愛恨分明，長大了在商場上更是得心應手，叱吒風雲的存在，而在麵對家人的時候，也是穩重懂事，謙和有禮的，從來不會在別人麵前展示自己脆弱的一麵。
而俞念玫，不僅震驚，同時也心疼，心疼他們父女兩。
莫青陽的性子她了解，什麽事兒都往自己身上抗，對家人更是無比的寬容護短，這是俞念玫第一次看見莫青陽除了在自己以外的人麵前流露出真實情緒。
莫青陽有多寵愛女兒她知道，看見女兒一次次因為別人傷心，莫青陽在背後也會一次次的跟著傷心。
年輕的時候，她覺得自己嫁給了一個無所不能，什麽都打不倒的男人，但自從她進入產房生下他們的第一個孩子，她看見這個無所不能的男人手足無措笨拙的給自己加油打氣時，看見因為自己疼痛無比將手掌塞進自己嘴裏咬著一聲不吭時，看見因為孩子生下來那一刻激動的落淚時，看見他拿著剪刀微微顫抖的剪掉臍帶感動的時候，看見因為自己生產完暈睡過去而緊緊握著自己雙手惶恐不安等自己醒過來而心疼時，看見他第一次抱著孩子小心翼翼時，她就知道，他不是無所不能，他也有軟肋，而他的軟肋就是自己和孩子以及他最親近的人。
站立在樓道的莫晨辰，根本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是怎樣的，因為他從來不敢想象，莫青陽會示弱，不敢想象莫青陽會因為自己而讓他自己的女兒身處險境，也不敢想象他會說這麽一番話。
同時，他更不敢想象的是，在明知道有危險的情況下，莫亦涵會答應跟自己回帝城。
雖然不是因為愛情而選擇跟他一起回去的，但至少，他是她心中可以用性命相待的人。
這樣想著，他竟莫名的有一種滿足感。
“爸爸。”莫亦涵扒拉著小臉上的鼻涕眼淚，“你當時為什麽沒把我拽下來罵我啊？”
莫青陽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問的是她當時給楚司霖表白的事情。
莫青陽輕笑，“因為，當時你二哥攔住了我。”莫青陽低頭，“你是不是跟你二哥商量好了？所以才敢那麽明目張膽的早戀表白？”
莫亦涵瞬間破涕為笑，“才沒有呢！嘿嘿，原來我這麽順利的表白還多虧了二哥暗中幫助啊！那我下次給他寫信的時候好好謝謝他！”
“你呀，從小就被你三個哥哥給慣壞了！調皮~”
“豈止啊，還有把我寵上天的爸爸呢！”莫亦涵撲倒莫青陽肩膀上樂嗬嗬的大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