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顧舞 遲早能被她氣死
“可是念念,你需要的不是那種虛假的疼愛。”清舞很固執,想把她拉離虛偽的幻境中。
黎念卻有些不耐煩了,生生將她打斷,“OK,我們別談這個了好麽?現在是我救了你,我們要想辦法怎麽逃出去。”
“不是說從這裏出去就是警察局嗎?”
“誰知道那群人有沒有在巷子出口等著我們。”
念念的話音一落,就聽聞幾道腳步聲接近,穩準攥住清舞的手心,步步後退,“來了。”
“媽的,原來躲在這裏。”
幾道陰沉的影子,一人手裏操一根鋼管,用力拍在手心裏,逐步逼近。
黎念顯得很鎮定,濕潮掌心輕捏了捏清舞的手腕,低聲說,“等下你先從那巷子跑出去。”
清舞愣住,“可是你……”
“不用擔心我。”黎念莞爾,自信滿滿揮著臂膀,“我可是練過跆拳道呢,這些小嘍囉還傷不到我。”
眼看那群人步步逼近,清舞還猶豫著,再怎麽樣也不能丟下念念一人啊。
“快走!”念念不由分說將她往身後推了一把,低斥道,“快去找警察!你在這裏隻會礙手礙腳!”
清舞一顫,發抖著點頭,眼眶爬上溫意,
“……好。”
她拚了命一般轉身狂奔,在那方伸手不見五指的巷子裏,大概隻有幾米遠,她卻覺得無比漫長。
身後,腳步聲逐漸迫近了。
清舞小腿肚開始發酸,根本不敢停。
她用力捂著啜泣與喘息交雜的唇瓣,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響。
可漸漸跑著跑著,她腳步顫抖著停下了。
這前方竟是——
死路?!
她站在一片黑洞洞的死寂裏,頭皮發麻,額上密麻布汗。
手指觸上那堵冰冷的牆麵時,徹底心如死灰。
真的是死路,可剛才念念明明告訴她,從這裏出去就是警察局。
“哼,無處可逃了吧。”一道冷聲,令她驟然間毛骨悚然。
已有人追上了她。
清舞猛然回身,後背靠在牆壁上,彎腰摸索著有沒有可防身的東西,呼吸急促緊張。
在黑暗裏她看不太清楚,但大概知道來人有三個。
其中一人囂張地高笑兩聲,“跑到死胡同了吧,小丫頭,可別躲了,乖乖從了我們,保你舒舒服服的。”
怎麽辦?
清舞咬牙後退,脊背已經貼上牆麵,徹底處於逃無可逃的境地。
可閉上眼時,突然眼前閃過一抹溫熱氣息。
那人動作及其迅速,她甚至還沒看清,身子一輕,突然被攬進懷裏。
隨即,就聽前方起了打鬥聲,有人高聲大喊,“大哥,你帶小朋友先出去!”
清舞愣了下,是個陌生的男人。
她生怕是那些壞人的同黨,下意識舉起手裏的棍子,卻被一道炙熱的手掌握住。
“別動。”
在她發頂,男人喘著低凝沉冷的氣息,單手將她輕鬆扛在肩上。
下一瞬,清舞感覺到耳邊風聲簌簌響起,男人扛著她用及其飛快的速度往前跑。
直到重新站在光裏,男人冷硬的發紮痛了她的臉。
清舞在那一霎才看清楚,這一身西裝革履的冰冷斯文,是他。
男人抿著薄唇將她扛到車邊,拉開後座,沒好氣將她摔進去。
“顧先生……”
她心虛,往後瑟縮了下。
顧宸深傾身而上,抿著薄涼氣息,手掌溫涼撥開她掛纏在脖間的發絲。
清舞兩隻手抵觸地壓在男人胸口,又嬌嬌喚了他一聲。
“別亂動,我現在心情很不好。”男人重複一遍凝重死沉的呼吸噴薄在她麵頰,宛如一隻手狠狠掐扼住她的脖頸。
這還是他第一次這樣直呼她的名字。
清舞心肝兒微許顫了兩抖,睜著那雙渾圓驚恐的眼睛,隻敢盯著男人,不敢亂動。
顧宸深檢查了她身上沒有傷,才重新把她衣服收拾好。起身時,脅迫性的氣息逐漸散去幾分。
他嫌棄把她的腳扔到座位下,自己坐進她身旁,“嘭”地關門。
清舞連忙爬起來,發絲淩亂黏在臉頰兩側。
她拉了拉男人的衣袖。
“有話說。”
顧宸深脾氣不大好。
是他傻,在校門口傻等她一個多小時,直到同學都走光了,他生怕她在學校受欺負,急得直接衝進去。
二十大幾的男人,叱吒商場,頂著聞風喪膽、無所不能的名號,卻被一個破學校的門衛劈頭蓋臉罵了一頓。
怎麽辦,他能怎麽辦?為了她受著。在她學校裏,還不想為她惹是生非。
最後,調了學校監控錄像才知道,這傻子竟然玩逃學,跟著同學從牆邊的狗洞溜出去。
他氣,二十多年,除受過盧輕嫵的氣,從沒被女孩氣到有怒不能言,不知從何言。
他明明那麽擔心她,她卻還睜著那雙清澈無辜的眼睛盯著他……盯到他能莫名消氣,一肚子火就這樣滅了。
遲早能被她氣死。
男人垂著冷眸,鬱悶想,大概是上輩子欠了盧家,大女兒、小女兒,一個個都讓他心力交瘁。
清舞盯著顧叔叔一潭死水般的俊容,自然看不出男人豐富的心理活動。
她猶猶豫豫,知道這時候提出要求,有些不合時宜,“顧叔叔,我朋友還在巷子裏麵,能去救她嗎?”
她還擔心著念念呢。
男人聞言,滿臉冷諷,嗤然,“你當我誰,救世主?”
“……”
清舞咬了咬亮晶晶的唇瓣,轉身就拉開車門往下走,“那你不幫我,我自己去。”
下車賭氣地往巷口走沒幾步,就被男人從身後一把拽住。
顧宸深指心深陷入她細膩的皮膚,惹女孩一陣顫栗。
他忍無可忍,低怒,“故意把你往死胡同裏引,你不懂她什麽意思?”
清舞與他對立的力道一滯,驟然間,眉眼散開彷徨與怔愣。
“什麽?”
女孩嗓音裏夾雜的恐懼和不確定,令顧宸深油生一股罪惡。
“我說什麽,你聽得很清楚。”他淡啞啟唇,薄如鴻毛的呼吸貼伏在她耳裏。
清舞用力搖著頭,“她……念念她故意把我引到死胡同裏?這怎麽可能,念念是我最好的朋友。”
男人盯著女孩純到毫無雜質的眼,慢慢地教她,“如果真是朋友,她知道你手無縛雞之力,不會放任你一人往巷子裏鑽。”
“可那是因為她說巷子外是警察局……”
“如果對方在巷子外潛伏,你豈不是被抓了個正著?更何況——那是個死胡同。”
那位小丫頭的心思,顧宸深見多世麵看得準,可清舞就未必。
她搖著頭,黑眸怖然,“我不懂你的意思……”
“清舞!”
突然不遠處,傳來黎念的呼喚聲,打斷二人對話。
清舞緊繃的心鬆弛了下,連忙回頭看去。
黎念不知從哪出現,一路跑到她身邊,精致小臉上都粘著泥,但還好,看起來她隻是受了點皮外傷。
黎念一副擔心狀,捧起女孩的手,滿臉擔憂,“清舞,你沒事吧?嚇死我了!你一走,我才發現給你指錯路了。”
“我沒事啊,念念。倒是你,傷得重嗎?”
清舞心疼撫上黎念臉頰上一道血痕,那正好刮在她漂亮的眼睛旁,若再往左幾毫米就會刺傷眼睛。
黎念笑著搖頭,“一點小傷。”
說話間,忽然一道冷硬的掌,分開女孩們交握一起的手。
“顧叔叔……”
清舞的手被男人牽裹住。
顧宸深麵無表情,將她攬進自己身後的安全地帶,“回家了。”
“清舞,他是誰啊?”黎念倒沒表現出生氣,笑眯眯地問。
清舞小心翼翼回答,“他是……我爸爸的同事,就是他剛才救了我。”
“哦?”黎念婉轉著尾音,眼神微眯打量著男人。
審視上那對深不可測的目光,她看不出任何究竟,心裏泄氣了些。
黎念鬆口氣,轉身衝他們揮揮手,“罷了,有人送你回家的話,那我就先走了。”
“……”
清舞見她頭也不回地離開,心裏總有種說不上的怪。
顧宸深鬆了她的手,平淡折身,往車邊走。
清舞屁顛顛跟在他後麵,叨叨咕咕,“顧叔叔,你這樣對念念很不禮貌的……”
“什麽叫禮貌?”
“……”
算了。
跟這男人聊不到一塊去。
清舞和他在車上等了十分鍾,車旁傳來急促腳步。
“嘩啦”一聲,車門帶著怨氣被拉開。
“顧宸深你太不厚道!”
混著血與泥土的味道,瞬間染髒了車內空氣。
阿雷低喘了聲,就著副駕駛直接坐倒下來。
一件好端端的米白襯衫,都被血染紅了。
阿雷氣喘籲籲摸著肩上的一道刀口,憤憤埋怨,“不是說好把小朋友護送回去就來幫我的麽?讓老子一打十,你當我李小龍?”
顧宸深垂眸未言,耳朵銳利,聽見不遠處警笛聲鳴起,揮手示意司機開車。
“沒死就行。”他輕描淡寫吐出四個字。
阿雷啐了口,笑罵,“媽的,我怎麽就跟了你這麽個沒良心的主!”
說話間,阿雷注意到後座一對圓碩碩的黑眼睛,一直在盯著自己看。
他樂了,倒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個嫩嫩的小姑娘,還是跟在大哥身邊。
瞧瞧這雙眼睛,純得跟明鏡似的。
阿雷忍不住逗她,“小朋友,你就是盧老頭的女兒?”
清舞不喜歡他這樣稱呼爸爸。在清舞心裏,他英俊帥氣,在警局裏叱吒風雲,拿下的案子更是數不勝數。
“嗨,你這丫頭年紀不大,怎麽這麽不懂禮貌。”見女孩沒理他,阿雷有些自討沒趣。
清舞認真地盯著他,瑩潤黑眸鼓得圓圓的,“叔叔,在你要求別人禮貌前,請先尊重別人。”
阿雷僵愣了有半晌。
然後慢悠悠回頭,轉看向坐在一旁仿佛若無其事,平視窗外的男人,
“大哥你別告訴我外麵大把美女你不要,看上的就是這麽個小姑娘?”
顧宸深平靜掃過一縷視線,觸及到阿雷時,刮起心底一陣涼意。
他抿緊嘴,即刻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乖乖自座位上坐好。
回了家,阿雷肚子叫了,一屁股賴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看球賽。
顧宸深直接走過來,手指摁上電視電源。
“大哥!你這是幹什麽,賽點啊!賽點!”阿雷一陣哀嚎。
男人走到桌前,在埋頭認真寫作業的清舞麵前坐下,攤開財經報,眉目凝結涼意:“要看回你自己家看。”
“……”
阿雷僵住,望著那和諧如初的二人,頓然有種自己被拋棄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