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她死了

  蘇南枝臉紅了下,假裝不在意,“就是磨破了點皮,不礙事的。”


  “小綠姐姐,我跟你說哦,昨天是寧叔叔把我送回來了。”小橘子拱進小綠臂彎裏,粉嫩的小唇瓣貼著她的耳朵,像在說悄悄話一樣。


  “啊……”小綠臉色驟然浮現兩朵紅雲,不懷好意地對蘇南枝一笑,“那我明白南枝姐那傷是從哪來的了。”


  “你想哪去了,”蘇南枝紅著臉躲避過視線,兀自對著鏡子撩起脖頸間的長發,梳一個高而英氣的馬尾辮。


  臉上的腫痕經過一晚上的冰敷已經消去大半,即使仔細觀察也不一定看得出。


  她轉身開門往片場走去。大概是昨天見她被陸雲欺負還始終忍氣吞聲,片場工作人員對她的態度也是一百八十度轉變。


  上眼妝地時候,化妝師不止一次不小心把眼線筆戳進她眼睛裏。


  她痛得倒吸氣,卻是忍無可忍,逮過眼線筆,對她冷瞪,“不麻煩你,我自己來!”


  化妝師輕嗤笑了聲,一聲道歉沒見著,反而趾高氣揚地走了。


  按理說在熒幕裏需要的妝容跟現實生活裏的多少有不一樣,所以當副導演見到她時,指著她的鼻子,毫不留情地破口大罵,“化妝師呢!這上的什麽鬼妝?!”


  化妝師這時候出現得快,在導演麵前鞠躬哈腰,一副受害者的可憐狀,“導演,不是我不想上,蘇小姐非要搶我的眼線筆,說她自己就能來。”


  副導演深吸了口氣,卷著劇本對蘇南枝一陣破口大罵,“你以為你是誰?susan是寧總專門從法國請來的專業化妝師!別以為寧禦城把你塞進這個劇組就不得了了,人主角陸雲還沒你這麽耍大牌!十八線就是十八線,一點不懂規矩!”


  嗬,原來是寧禦城引進的,難怪在她麵前囂張成這樣。


  蘇南枝深吸了口氣,臉色很差,臉上滾燙的傷口還在隱隱叫囂著。


  她攥緊拳頭,憋著心裏最後一口氣。


  當化妝師把她領進屋子裏,給她畫眼影的時候,手腕一抖,想故意把眼影抖進她眼睛時。


  蘇南枝冷笑一聲,揚手狠狠攥住那女人的手腕。


  反手奪過眼影盒,往女人臉上抖去。


  沒有刻意往她眼睛裏抖,但不少都已經落了進去。


  “啊——”


  化妝師破碎地尖叫一聲,用力捂著臉往後退,滿臉狼狽地在地上打滾,“我的眼睛!要瞎了!”


  聞聲趕來的導演和副導演看著麵前的情景,均是目瞪口呆。


  “哐當”一聲,那不知道幾萬的眼影就這樣砸碎在地上。蘇南枝雲淡風輕擦著手指,高跟鞋聲倨傲狷狂,走到痛得嘶叫連連的susan麵前,輕飄飄將紙砸在她身上,

  “回去告訴你背後的主,想用下三濫的手段弄我,就跟我麵對麵來。別人前一副白蓮花,背後拿你來頂鍋。


  可惜了一雙眼睛,可不值當。”


  她在眾目睽睽下,轉身拿了包往外走。


  副導演愣在原地,導演用力給他肩上來了一巴掌,“md!你教唆的?”


  “我……我沒有……”


  副導演不過是個欺軟怕硬的人,連連搖頭,心裏暗暗哆嗦著,陸雲不是說蘇南枝是可以隨便欺弄的嗎,怎麽凶狠起來,不惜把人摧殘成這樣?


  “快叫救護車!另外立刻通知寧總今天發生的事!”


  ——


  蘇南枝彎身鑽上了車,冷著臉對司機道,“開走。”


  “蘇小姐……”


  “這戲我不會拍了。”蘇南枝淡漠別過臉看向窗外,十指狠狠握在拳心裏。


  “南枝姐,這樣真的沒事嗎?我看susan眼睛傷得不輕,要是她……起訴咱們該怎麽辦啊?”


  小綠有點擔心地扶著她後背,給她順氣。


  蘇南枝冷薄閉了下眼眸,睫毛長而濃密地遮蓋住瞳孔。


  一時之間,她已經想不到那麽多了,隻知道這次陸雲既然選擇主動出擊,她必須要迎戰。


  “你放心,打起官司來,我不會連累到你們。”


  “南枝姐你……你這是什麽話?我跟著你,就是你的人了,你怎麽能在受苦受累的時候就把我丟下?”小綠撅著嫩嫩的唇瓣,像個委屈的小媳婦,“我隻是很擔心小橘子。”


  蘇南枝抿唇不語,淡淡別過臉看向窗外,深邃眼眶裏寫滿複雜情緒。


  ——


  禦峰集團頂樓。


  趙特助用力推開辦公室門,急急吼吼。


  寧禦城正在跟客戶談事,一副倨傲慵懶的姿態微依靠在沙發椅上,骨態分明的指在摁著太陽穴,手指彎曲的部分非常好看。


  成熟的半邊臉映在落地窗裏,他淡薄抿起唇,聽到趙特助闖進來的動靜,才慵懶掀動了下眼簾。


  “你先出去。”


  他對客戶揮手。


  趙特助歎了口氣往前走,經過那客戶身邊時,眼神愣了下,“這……這不是……蕭先生嗎?”


  寧禦城平靜地捋著桌上文件,“你也認識?”


  “認識的啊,蕭清言,蘇小姐前男友。”


  男人眉目愣了幾秒,隨即輕笑,這才想起的確是有這麽一號人物。


  而且還記得,蕭清言的太太慕暖惹過蘇小姐,被寧總徹底遣送走了。


  “蕭先生來跟寧總談什麽?他那麽點生意還想跟您合作?”


  趙特助對蕭清言的印象還留在幾年前,蕭清言的小規模生意在市場裏擠壓得瀕臨倒閉。


  寧禦城漫不經心翻著文件,“那你是小看他,前年蕭清言的公司就上市了,在外名聲也不錯。不過比我低調,電視報紙關於他的報道都在最偏處。”


  他冷白的指揉皺了文件邊角,眼眸處深邃壓著的野心和欲望也在蓬勃生長。


  趙特助在一旁候著,都明白,這個曾經他們最看不起的人,如今卻以烈火燎原之勢火速席卷市場。讓人難免心起危機感。


  更何況,這位蕭先生,是蘇小姐曾經愛過的男人。


  寧禦城收起眼底情緒,抬眸對他冷眼,“你急匆匆進來什麽事?”


  “噢對了!”趙特助差點忘記,連忙跟他說道,“片場那邊出事了,據說是蘇小姐把眼影盒打翻在化妝師susan臉上,鬧得現在住院了,說雙眼很難恢複。”


  寧禦城微眯眸光,瞳孔如冰,“哪個susan?”


  “您專程從法國請的化妝師啊,您忘記嗎?”趙特助有點焦急。


  寧禦城微撫著下頜似在細細回憶,他雖然記性硬,但腦容量有限,一部分給公司,一部分給了蘇南枝,剩下某些無關緊要的人,自然是定期刪除的。


  仔細一想,似乎是有這麽一號人物。


  他淡然笑,“蘇南枝弄的?”


  趙特助不安點頭,不明他笑容裏地含義,“具體為什麽潑也不知道,說是現在蘇小姐也不願繼續拍了,甩手就走人。那副導演一個勁在電話說蘇小姐耍大牌,聽的我耳朵裏起繭子了。”


  男人緩淡點頭,合上文件起身,“她在哪?”


  “應該是回酒店,準備離開安城了吧。”


  寧禦城披上西服外套,對趙特助伸出掌心,“車鑰匙。”


  “寧總,晚上陸小姐還約了您吃飯的。”趙特助把鑰匙給他,慢慢地說。


  男人動作頓了下,瞬即明白過什麽。


  他就知道以陸雲的性子,能不在劇組裏耀武揚威?Susan這件事,多半少不了她在摻和。


  “把蘇南枝酒店地址發給她。”說罷,他高大的身影消失在房門口。


  ——


  蘇南枝坐在酒店裏收拾東西,心情陰鶩沉悶著。


  小綠把小橘子帶去冰淇淋店了,此刻屋子裏隻有她一人。


  “叮咚”兩聲,門鈴忽然響起。她愣住一秒,然後起身走到門前,警惕地問了聲是誰。


  來人不回答,她掛上防盜鎖,將房門開了一點縫。


  劃過鼻尖的是一道淡淡男士香水味,一身筆挺的阿瑪尼西服,從頭到腳幹淨得一絲不苟。


  幾年未見,男人臉上的青澀褪去許多,下頜留起清淺的胡渣,成熟風範。


  蘇南枝看了他許久,都沒認出。


  男人一笑,一隻手搭在門邊上,清冽嗓音如清泉溫潺,“不認識我了?”


  蘇南枝愣神了好幾秒,直到看見男人脖頸上纏著的玉墜,才恍然大悟,“蕭清言?”


  蕭清言微許地笑,“能把鎖打開嗎?”


  蘇南枝卻沒能在驚愕裏回過神,已經太久不見的人了。大概從之前慕暖離開安城起,他們就再沒見過。


  如今看他一身價格不菲的行頭,連勞力士手表都戴上了,想必是這些年混得很不錯。


  她開課鎖,請他進屋,但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用什麽態度麵對他。


  蕭清言走進來,雖然是酒店房間,還是被她收拾得幹淨溫馨。她穿著粉色軟綿綿的棉拖,簡單的白襯衫加上牛仔短褲,一雙細長白皙的腿很是晃人眼。


  六七年沒見,他老了,她卻依舊還是初識那樣,漂亮而美好。


  紮一根馬尾扮上校服,還是個嫩嫩的女孩。


  蘇南枝見他總是盯著自己看,有點不好意思,跑到廚房端了杯茶給他,“酒店裏隻有碧螺春。”


  “不礙事。這次碰巧我回安城,聽說你也在,就打聽到這了。”蕭清言坐下啜一口茶,清潤地說。


  蘇南枝抿唇點頭,雙手壓蓋在膝蓋上,難掩拘謹,“慕小姐怎麽樣了,你跟她還有聯絡麽?”


  蕭清言提到她,眼神暗了下,淺薄歎一口氣,將茶盞放置在桌麵上,“前年死了。”


  “死……死了?”


  她呼吸驟然一僵,一種毛骨悚然的壓迫感從心裏噴發蔓延,她輕顫著問,“自殺嗎……”


  “不是,”蕭清言突然抬起黑眸,眼底透著令人心生恐怖的厲然,“虐死的,懂麽,被發現的時候身上到處是傷,兩腿之間還被塞了根棒球棒,很慘。”


  他手指輕揉著滾燙的茶杯,嗓音淡淡,壓在蘇南枝心裏卻是狠狠一凜。


  “誰做的?”


  蕭清言晃著清茶,“她在別城當小姐,被一個地下黨包養著玩,但你明白那些富賈玩起女人來根本不把女人當人看。慕暖大概是受不了臨陣脫逃了,然後,被逮到了。”


  他說到最後尾音沉了沉,令蘇南枝心裏起了毛。


  “當時她還懷了那金主的孩子,活生生被其派來的幾個馬仔淩虐死。”


  蕭清言說完,似乎是意識到自己說得有些過了,抬眸望了眼蘇南枝顫抖不已的鐵青臉頰,淡笑,“抱歉,這麽久不見,剛見麵就跟你說起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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