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我們,分開吧
寧禦城蹙眉去拉她的手,“你怎麽會這麽想?”
蘇南枝淡嘲地揚起唇角,將早已準備好的三個字,慢慢吐露出口,“分手吧。”
“不分。”男人冷著態度,似是聽到了那句他最害怕的話。側轉過身,龐大的身軀將她籠罩住,手臂緊緊將她拉入懷中。
可她的身體已然毫無溫度,猶如一具空殼,在他懷裏安靜得可怕,不動也不掙紮。
隨即,男人急促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你在意我跟陸雲今天吃飯?那是因為我要問出那天發生的一切,不得已為之。我根本沒碰她,她襪子上液體是她為了讓你難過弄的酸奶。這一切都是假的。”
他解釋得那樣急,向來思維清晰的男人,第一次在她麵前慌了神。
蘇南枝淡淡笑,下頜擱在他肩頭。
“寧禦城,你以為我隻在乎這些嗎?你從來都不懂我。”
有時候崩潰不是一瞬即發的,而是積攢了太多的失望,壓斷了最後那根線。
“你明白嗎?即便現在我抱著你說我相信你,我們和好。幾周後,你將作為溫信子的監護人,坐在法庭上與我對峙,我們還是會吵、無休止的吵。”
她毫無溫度的聲音傳來,“寧禦城,隻要想起我們的未來,我真的沒辦法跟你在一起了,我們太累,分開吧,對你我都好。”
她的話很在理,觸動了男人並未考慮的領域,使得他抱著他的力氣僵了下。
時間靜止許多秒,她閉著眼,感受到男人顫栗的手一點點移開她的腰肢,他的胸膛慢慢遠去。
她知道,他也累了,情緒崩潰就在那一刹那間。
男人抿著粗噶的氣息,步伐緩慢而僵硬,艱難地,一點點抽離她眼前。
房門冰冷地攏上,她兀自發出一聲笑,心絞痛得再也支撐不住身子。
“嘭”“嘭”兩聲重疊。
一個門裏,一個門外,他們雙雙跌倒在地。
“蘇南枝!”薄靳深闖入門來,蹲下身把她扶起身來,抖著她意識薄弱的臉。
“我沒事。”她滿身疲倦地被他扶起,孱弱得隻能靠在他身上。
薄靳深幹脆直接將她攔腰抱在懷裏,往門外走去。
他摁著她的腦袋入懷裏,不讓她看到躺地不起的寧禦城。
走廊的另一邊,趙特助也出現了,匆匆忙忙跑過來,“這、這怎麽了這是?”
薄靳深腳步沒停,冷著嗓音,“讓你家老板聽好了,蘇南枝已經徹底跟他分手了,別死皮賴臉再纏著她。”
“啊?這、蘇小姐不是在監獄裏嗎?”趙特助愣了下沒反應過來。
“你全家都在監獄!”薄靳深一個心情不悅,冷甩了記目光過去。
蘇南枝縮在他懷裏,拉了下衣襟:“算了,我們走吧。”
薄靳深放蕩不羈愛混社會,向來嘴裏沒幾句好聽的話,粗俗歸粗俗,但到底還是為她好的。
他把她抱回車子上,立在她眼前,看她被頭發纏繞的臉龐,淚眼婆娑。
他輕輕俯身給她撥去臉上的發,“離開他,有沒有感覺釋然了?”
蘇南枝衝他扯出一抹笑意,竟比哭還難看,“嗯。”
“我知道這很難,慢慢來。”薄靳深淡淡笑著,為她攏上車門,轉身坐到駕駛座上,“想吃點什麽,我帶你去,之前答應過你的。”
蘇南枝笑一笑想起來了,之前她住院醫生隻讓吃流食,薄靳深答應了等出院就帶她大吃一頓,沒想到他還記著呢。
隻是現在,她並沒有心情,“我想去看看鬱然。”
一聽到跟寧禦城有關的人,薄靳深臉色立馬耷拉下來了。
蘇南枝連忙開口,“跟寧禦城無關,我隻是心疼他沒了家人。”
“他不是還有個混蛋老爹寧禦城麽,哪輪得到你來心疼。”薄靳深悶著聲,脾氣不大好。
“寧禦城告訴過我,鬱然不是他的親兒子,是溫信子的,寧禦城一直幫忙撫養罷了。”
“真的假的?”薄靳深有些驚訝,他還以為寧禦城真的跟溫信子有一腿。
蘇南枝點了點頭,閉上眼都是孩子漂亮潤白的小臉蛋。
自從那晚,阿媽被陸雲強行押到她那裏後,不知道鬱然獨自一人在家怎麽樣了。
薄靳深淡淡調轉車頭,“地址,我送你過去。隻要不是去見寧禦城,你想去哪都行。但我答應過你的大餐,你可別想跑。”
來到家門樓下,蘇南枝下車,揣兜抬眸看向樓房,緩緩走上前。
“咚咚”兩聲,她敲響了房門。
“鬱然?在嗎?是我。”沒有得到應答,她迫不及待地問。
可敲了許久都沒有聲音,倒是對麵的鄰居開門了。
蘇南枝忙轉身,“請問您知道這家人去哪了嗎?”
“哦,這家啊,是租的房子吧,”鄰居是個上了年紀的阿姨,“昨天下午有人來對門收拾東西,說是家裏去世了人,把房子給退了。”
“退了?那,還有一個大概這麽高的六歲小朋友呢?”蘇南枝怔愣了一下。
“不知道呢,不過我看到你說的那個小男孩了,好像也被接走了。”
鄰居阿姨說完,便把門關上了。
接走了?蘇南枝心裏莫名一陣空落,她蹙眉垂下下頜,緩悠悠往樓下走。
薄靳深看著她失魂落魄走出來,忙走上前,“怎麽了?”
蘇南枝搖了搖頭:“被接走了,這間租房也被退掉了。”
薄靳深臉色僵了下,“那我陪你去找找?”
“算了,”她想了想,興致缺缺地搖頭,“不了,肯定被寧禦城接走了,去找他,少不了要跟那男人見麵。走,我們去吃飯吧。”
“行,聽你的。”薄靳深坐回駕駛座,開車。
蘇南枝抿唇輕輕笑,車子開著,經過小吃一條街,
“等一下!”她突然開口。
車子停下,她開門下車,緩步出去。
現在是下午時間,小吃街還很平和,嫋嫋炊煙,一派溫柔的局麵。
蘇南枝站在風裏微微眯著眼睛。她想起不久之前,那圓滾滾的小家夥帶著她在這裏,把所有攤位都清掃一遍。對那次單獨的“約會”記憶很深,清晰得就像昨天才發生一樣。
隻可惜,她再也沒有機會跟那小家夥一起玩了。
“小吃街。你想在這吃?”薄靳深走到她身側,溫和低問。
她淡淡搖了搖頭,平和轉身,“走吧。”
——
“滴,滴——”
儀器上跳動著亮燈,男人自暈眩中慢慢睜開眼,眸底透著深空的倦怠。
“寧總,您醒了啊。”趙特助關切地走到他身前。
寧禦城抬起略倦然眉眼,看向趙特助身後,一臉若無其事的陸雲,臉色微沉:“你滾出去。”
由於剛從昏迷中複醒,嗓子都沙啞許多。
“就不,”陸雲輕靠在男人身邊,撅著軟唇,“我做錯什麽了。”
“陸小姐,這時候您就別惹寧總不高興了,他身子都這樣了。”
陸雲淡然哼了聲,“我知道,我這不是在關心他麽。況且,禦城,你難道不想知道阿媽在什麽地方嗎?”
床上男人反應劇烈了下,皺眉揚起眼,“你把阿媽綁到哪裏去了?”
難怪自溫信子出事後就再沒見過阿媽的影子,原來是被這心腸狠毒的女人……
“嘖,話別說得那麽難聽麽,我隻是有點事情問她。”陸雲揚起紅唇,彈了個響指。
門口兩三個手下把蓬頭垢麵的女人拉扯進來。
寧禦城皺著濃眉,撐著身子坐起來,眸底流露出驚異。
“嘭”一聲,阿媽被丟在地上。
她緩然抬眼,發白的眼眶死死瞪向寧禦城和陸雲的方向,狠狠從齒縫裏擠出幾個字:“狗男女!”
陸雲勾著笑起身,“趙特助,我們先出去吧,有什麽話,等他們慢慢說。”
“這……”趙特助不敢動,隻等寧禦城的指令。
男人淡漠蹙眉:“你先出去。”
病房裏的人清光了,隻留下寧禦城和苟延殘喘的女人跪在地上。
寧禦城吃力翻身下床,伸手去扶她,“您快起來。”
阿媽猛然甩開他的手,抬起滿臉都是淚,哽咽著嘶吼:“別碰我!都是你們、都是你們害死我的信子……”
寧禦城麵露愧色,疏淡抿了口氣,“我知道,信子的死我有大半責任。”
“反正都是你惹來的爛桃花!不是蘇南枝就是那個陸雲,總有一個是把信子害死的罪魁禍首!我們信子那麽年輕,身體在康複還有個可愛的兒子,怎麽可能自殺!嗬,你們寧家真是害人不淺!從以前到現在,惡毒的根性從沒變過!”
阿媽一口氣把心裏的苦痛都一股腦倒了出來。
寧禦城卻抓到了重點,劍眉微蹙:“您說什麽,我們寧家害人?從以前到現在?”
“別在這給我裝傻,”阿媽發出一聲冷笑,擰眉瞪著男人的臉,“二十年前那場火災,報道到現在都找不到,事故原因、調查結果一概找不到,當年調查此次事故的警察也徹底失蹤,你敢說,寧家沒有在其中做鬼?”
寧禦城手指骨節蒼白,用力攥了下床單,麵色青黑。
是,他是知道。
“你們寧家做的那些齷齪事,還需要我告訴你嗎?你自己心裏比誰都清楚吧!”
男人聽著刻薄的話語撲麵襲來,深凝了口氣,用力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