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躲得倒挺快
蘇南枝瞪著他剛要開口,房門卻被敲了敲,一聲溫淡戲謔地輕笑聲:“小美人在嗎?”
“薄靳深?”蘇南枝眼神微亮地坐起身。
寧禦城不悅地深吸了口氣,似乎很不滿蘇南枝見到薄靳深的神色。
這女人對他一副恨不得把他碎屍萬段的臉色,麵對薄靳深,卻笑得跟花似的。
這男人到底有什麽好的?
“剛才我包紮過了,醫生喊你過去呢。”薄靳深輕笑,拍了下寧禦城的肩膀。
男人沉默沒說話,滿臉陰色起身,朝門外走去。
薄靳深無奈聳肩:“嘖,生氣了,這男人脾氣有夠差。”
“不僅脾氣差,人品也差。”蘇南枝恨恨攥拳。
薄靳深笑著坐在她身邊:“他怎麽你了?”
蘇南枝淡淡別過頭去,閉著唇瓣沒說話。
“我知道,你養母的事可以放心了。”
薄靳深幫她掖好被角,溫聲道,臉上那股痞氣散去,露出鮮有的柔色。
“什麽?”蘇南枝一下從床上坐起,皺眉望他。
“意思就是,你心心念念的盧阿姨已經被寧禦城救出來了。”
聽她的話,蘇南枝瞬間怔愣住,眸底慢慢浮上一層激動水霧。
她激動到渾身都在抖:“什麽?真的嗎?”
“我什麽時候騙過你。”薄靳深微笑伸指,擦了她臉頰上的淚,“所以別哭了。”
“那我去看看……”蘇南枝說著就要起身。
“等一下,”男人攔住她肩膀,“她髒器破裂,多處受傷,現在醫生在手術,至少三四個小時。”
蘇南枝聽他描述病情,心裏揪疼了一下,忍不住抬頭:“手術?在這裏?”
“嗯。”薄靳深微許頷首,耐心解釋,“在他一樓的房間,那裏有專門的醫療設備和藥物。”
蘇南枝鬆了口氣,點了點頭,白皙的十指不安地交疊在一起。
“你就放心吧,寧禦城請的醫生是美國回來,他朋友,技術沒話說。”
蘇南枝乖巧地頷首,下巴抵在被子上,杏眸黑溜溜地轉著,大腦似乎在飛速思考著什麽。
薄靳深微笑望著她,躺在床上眼睛睜得大大的模樣,像個對什麽都好奇的孩子:“你還想知道什麽?”
她聲音低低的:“我想知道,寧禦城肩膀的口子,是不是你們去救盧阿姨的時候弄傷的的?”
“嗯。”
薄靳深從喉嚨裏哼一聲,抿笑望她,“心疼他了?”
“……”
蘇南枝別過白皙的下頜,鼓鼓粉唇沒說話。
薄靳深笑了:“那混蛋真好命,也沒見你關心我一下。”
“你也有傷嗎?”蘇南枝轉過臉看他,她是沒聞到血味,所以沒問他。
“沒有,今晚還得虧寧禦城救了我一命。”
薄靳深嘲弄一笑,搖搖頭,“我本以為那男人天天坐辦公室,打打殺殺不行,誰想到他認真起來比我還狠,一人撂五六個完全沒問題,倒是我盡給他拖後腿。”
蘇南枝聽他的話,瞬時愣住了。
“他那個傷口也是為了救我被人刺下的。本來想逞一回英雄的,沒想到成為罪人了。”薄靳深微微笑道。
那滿臉的笑意卻讓蘇南枝莫名心中酸澀,眼中泛著光:“謝謝你。”
“謝我的話就好好休息。”
薄靳深溫聲道,寬大的掌心撫著她前額,濃眉微蹙,“怎麽有點燙?”
“沒有,就是太熱了。”她躲過他的手,腦袋藏進被子裏。
“行,我不打擾你了,我先回去了。”薄靳深緩緩起身,淡笑道。
蘇南枝微許頷首:“嗯。”
看他離開,房門攏上,屋子裏逐漸失去了光。
她纖瘦的身子在床上翻來覆去,心中大石頭落了地,竟然倒睡不著了。
——
薄靳深揣兜慢悠悠下樓,掃了眼微倚在沙發上正在接受胳膊包紮治療的寧禦城,淡笑:“那我先回去了,樓上的小美人幫你調教好了,現在順得很。”
“調教”這個詞,令男人頓時豎起滿臉警惕與敵意。
薄靳深站在玄關換鞋,半開玩笑半認真:“今天謝了,找機會一定報答你一次。”
“不必了。”寧禦城重新閉了閉眼。
“我不喜歡欠人,尤其是你。”薄靳深淡涼地掠他一眼,轉身開門離去。
醫生完成最後一個漂亮的包紮後,平緩起身一笑,“OK了,以後每天上一次藥就行,不是什麽大問題。”
寧禦城頷首,望向緊閉的房門,那裏正在進行盧惠的手術。
“寧總放心吧,我們靳醫生的水平一流,修複髒器什麽的他最在行,您不擔心。”
寧禦城心裏清楚,靳南是他認識多年的兄弟,在美國靠手術刀與一身白大褂,打下醫學界的半壁江山。
直到現在,安城每家醫院對實習生的培訓都會以靳南為案例講解。
不過很多年前靳南就封刀不再做手術,而是潛心致力於醫學科研,也隻有寧禦城能請得動他。
這場手術的確進行了很久,直到淩晨兩三點才結束,寧禦城便一直候在外麵等待著。
房門打開,筆挺闊然的身影走出來,脫下白大褂丟在一邊,拿起桌上的水就喝。
寧禦城收攏了報紙起身:“怎麽樣?”
“你靳哥哥我出馬,還能有差錯?”靳南勾起唇角,滿臉不正經的笑。
寧禦城垂眸沉吟片刻後,低聲道:“辛苦了。”
“真夠稀奇的,你竟然會對我說辛苦二字。”
靳南挑了挑濃眉稍,靠坐在椅子上,長吐了口氣,“從沒見你帶女人進東圃啊,這裏不是你專屬的私人領地嗎?那女人什麽來頭?”
“她是那個三年。”寧禦城淡淡抿了口熱茶,溫笑道。
“她就是那個三年?”靳南高呼一聲,饒有興致地睜圓眼睛。
不過很快沉落下去,斜睨他一眼,“不過我可告訴你,你要是對她那麽好,有些人會吃醋的,嗯?”
寧禦城黑眸微暗,起身往裏屋走:“我有分寸。”
“去哪啊?”
“休息了。”他摁了摁肩膀傷口的位置。
“我睡哪間啊?”靳南笑著抬頭看他。
“回你自己家去。”
寧禦城淡淡道,家裏有蘇南枝在,他不會允許除自己之外的男人留宿。
“得,你就是這麽個忘恩負義的人,還怕我嚇到你的小三年不成?”
靳南哼了聲,翻給他一個巨大的白眼,起身拿了白大褂,“我睡信子那去,就你這麽個冷血動物,真不知道人信子怎麽看上你的。”
房門攏上,寧禦城深吸了口氣,靜淡勾唇。
——
這些日子,蘇南枝覺得很奇怪。
盧阿姨被救出來了,陸家那邊卻沒放消息來抓他們。
倒是陸老爺去世的消息,突然在城內引起軒然大波。
她躺在床上翻著手機報道,上麵寫著“疑似凶手陳旭”,底下一大堆評論都在惋惜哀悼。
此刻,陸家人一定在忙著對付媒體新聞的各種拷問,無暇顧及她了吧。
關了手機,蘇南枝看向窗外明朗的天氣,深呼出一口氣。雖然不知道是誰放出了新聞,但這對她來說完全是救命的報道啊。
陸老爺去世,疑似凶手陳旭的名字都已經放出來。陸家人再不可能在眾人眼皮子底下處置陳旭的家人,她和盧阿姨算是暫時安全了。
既然如此,過幾天她就能去小峰的公司繼續上班,成日呆在家裏都快發黴了。
夜色降臨,她還在吃著晚飯,窗戶口突然亮起了車燈。
“我吃飽了!”
她丟下筷子就往樓上跑。
“才吃幾筷子就跑啊,這丫頭真是。”林姨歎息了口氣,搖搖頭。
玄關處傳來開鎖聲,她連忙走上前迎接:“寧少爺回來了啊。”
寧禦城淡淡“嗯”了聲,脫了外衣掛在衣架上,清冷視線掃過客廳。
“南枝她剛吃過飯,就跑上樓去了。”林姨心知他在找什麽。
“躲得倒是挺快。”
男人沉哼了聲,就著桌前坐下。
從盧惠被救出到現在已經快一周了,他連那女人的麵都沒見到過幾次。
她一直在躲著他,以各種莫名其妙的理由。
“南枝雖然老躲著您,但很明顯她對您的態度好多了。”林姨微笑道。
寧禦城輕許勾唇,執起筷子將飯菜送入口中。
“哦,對了,這道菜是南枝做的。”林姨笑著指著桌上的魚香茄子。
寧禦城淡淡望著,夾了一筷子送入口中。
嗯,少鹽少油倒是足夠健康,跟她的人一樣,味道淡淡的。
林姨去廚房洗了碗,二十分鍾再出來,男人已經用完晚飯上了樓,桌子上唯一被掃光的菜,那盤茄子。
“這倆小年輕。”林姨笑著搖搖頭,轉身去洗碗。
晚上9點,蘇南枝準時推開門,小聲走進,這裏是盧阿姨休息的房間。
盧惠安靜躺在床上,身上插著各種管子,整個人瘦了一圈,臉色也很枯槁。
“盧阿姨。”她聲音有些哽咽,端著水在女人身邊蹲下,輕輕掀開被子。
盧惠的身子被蹂躪得扭曲,累累傷痕觸目驚心。
她歎一口氣,望女人安靜睡著的蒼白容顏,她眉心始終蹙著,像在做什麽不好的夢。
毛巾浸熱水,輕輕擦拭盧惠的皮膚,擦過她身上大大小小凸起的傷口,令蘇南枝的手抖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