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你想要的,恕我給不起
蘇南枝不用抬頭也辨得清那聲音,淡笑抬頭,接下送入紅唇,輕吸了口:“沒事裝什麽文藝。”
口中彌漫著淡淡的果香,是她愛的DJ檸檬味。
“你怎麽知道我最愛這款?”
她挑著眼眸望向男人,眸底映著頭頂路燈,亮如璨星。
男人自她身邊坐下,伸手奪了她唇間的煙,丟到垃圾桶:“抽一口夠了。”
“嘁。”
蘇南枝隨手丟了罐酒給他,“薄總賞臉,陪我喝兩杯。”
“行啊。”薄靳深開酒,仰頭暢喝了一口,隨後突然想到什麽,笑問,“不是之前還在生我的氣嗎?”
“今晚算了。”蘇南枝擺擺手,回頭望他一眼,眸光醉離,“有點事想拜托你呢。”
薄靳深眼神微深,淡勾揚起唇角:“嗯?”
“三天後,養父就要被提審了。”蘇南枝黯淡望向前方,“我找了紀零律師幫我,但費用不低,明早前要籌齊七萬。”
“你想找我借七萬?”薄靳深明白了她的意思。
蘇南枝抿起潤紅的唇角,清眸閃爍:“可以嗎?”
那委屈兮兮的懇求狀,讓男人心頭癢癢,目光定格在她朱唇皓齒間,舍不得挪眼。
“我會還的。”
她又軟軟補了一句,徹底擊垮他的心防。
手指輕撫她細嫩的麵頰,觸感令人指腹生熱,他呼吸微重,借著酒勁開始說些胡話:“拿什麽還?”
蘇南枝斜下眼簾,濃密的眼睫輕刷下來,搔撓著他的心,壓低聲音:“我……可以慢慢賺錢還你。”
“我缺錢?”
薄靳深從鼻子裏哼了聲。
“那我就沒東西給你了。”她垂下眼眸。
“當真沒有了麽?”薄靳深輕輕笑,眸色微深。
蘇南枝不會不懂男人的心思。
她平靜笑笑,起身拾了空酒罐,轉身離開:“薄總想要的,恕我給不起。”
“跟你開玩笑的。”
薄靳深見她起身要走,急拉住她的手臂,“我早就說過,你從我這裏借東西不需要還,有什麽地方需要幫忙的,我也會盡力幫。明天我會派人把錢送到紀零律師所。”
蘇南枝停了腳步,回眸對男人輕輕揚唇,眸底勾著一抹清澈活潑:“我已經欠了你許多恩情,這點小恩惠,就讓我還吧。”
“算了,你想還就還吧。”
薄靳深皺眉看她一身打扮,破洞短褲短至大腿根處,一雙誘人修長的美腿惹人注目。
他嚴肅抿了口氣,輕攥她的手臂:“你去酒吧陪酒了?”
蘇南枝停了腳步沒回頭,聲音低柔:“沒有。”
“說謊。”薄靳深力道加深,“蘇南枝,你答應過我跟寧禦城,不回那個地方去了。”
“我也是逼不得已。”她閉了閉眼。
薄靳深涼笑一聲:“如果不是我今天來找你,你是不是甘願去酒吧作賤自己,也永遠不找我幫你?”
她的沉默說明了一切。
彼此尷尬的停頓後,薄靳深淡歎了口氣:“我送你回去。”
——
三日後,清晨。
蘇南枝一襲正式的女士西服,站在鏡前望著自己的裝束,深吸一口氣。
她收拾好後走出去,盧惠早已收拾妥當坐在客廳裏,兩頰掛著清晰淚痕,想必昨晚一夜未睡。
蒼白的臉頰以粉底掩飾而過,她聽到動靜,緩緩抬起頭:“南枝。”
蘇南枝一聲心疼的歎息,握住她的手。
“你說,今天我們到底有無勝算?”
盧惠涼薄勾笑與無力。這些日子的憂心忡忡,令她臉上的蒼白更甚。
蘇南枝輕撫著她手背,低聲安慰:“盧阿姨,您放心,就算我們勝不了,紀律師也會盡力為我們爭取到最少的刑罰。”
盧惠歎息一聲沒再說話,知道蘇南枝說這話的意思,基本上是沒有勝算了。
一路打車來到法院,碰巧遇到了一身素黑的陸家人。
“還有臉來這裏。”陸甄雲冷冷瞥了眼,扶著陸老夫人下車,送上輪椅。
陸老夫人還沒出院,身邊跟著醫護人員,左右是保鏢護駕,仗勢咄咄逼人。她臉色低青,朝陸甄雲勾勾手,低問站在那裏的盧惠是什麽人。
陸甄雲涼笑回答:“她啊,就是害死爸爸殺人犯的老婆,那邊那個年輕的是他們的女兒。一家人都不是好東西!”
“殺人犯的老婆,我打死你!”陸老太太一口怒氣堵在胸口,一隻手轉著輪椅朝她們衝去,一隻手揚起拐杖,重重朝盧惠砸去。
盧惠猝不及防閉眼轉身躲避之時,突然一道嬌俏的身影掠至眼前,那一拐杖狠狠砸在了女人瘦弱的肩膀上。
“南枝,你……”
盧惠猛地一愣,瞳孔驚恐縮緊。
蘇南枝吃痛皺了下眉,細白的額上汗水微露。她扶著後腰直起身,痛到吸氣:“盧惠阿姨,你沒事吧?”
“我、我當然沒事,你疼嗎?要不要叫醫生?”盧惠眉頭緊皺著,忍不住心疼地問道。
“我沒事,就快開庭了,我們進去吧。”蘇南枝咬咬唇,衝她擺擺手。
盧惠歎了口氣,臉色慘白望著陸老太太,心中雖有不甘,卻不敢多說什麽。
雙雙在不愉悅的氣氛下進入法庭,法官隨著陪審團威嚴高坐,蘇南枝與盧惠坐在聽證席位上等待。
這次出席原告方的是陸姝雲,她一身冷硬筆挺的西服,進來時仍挽著寧禦城的手臂,電器腳尖在他耳側說了什麽,便兀自坐了下來。
時間差不多時,警方領著嫌犯陳旭入場。
他身穿橙黃色的牢獄服,頭發被剃光,滿臉土灰地走進來。
十幾天不見,陳旭叔叔真的憔悴了不少。
蘇南枝皺眉望著,突覺盧惠攥緊了自己的掌心。
她回頭,盧惠阿姨已經忍不住痛哭,低頭用力捂著嘴唇,臉頰憋得通紅。
開庭時,陸家請的律師果然精幹,戴著肅穆的金絲眼鏡,開口便是一段咄咄逼人的發言。
然而,看紀零今天的狀態卻很不對勁。
原告律師一連串的質問加證據後,他竟然多次選擇了沉默。
“這,這是怎麽回事?!他為什麽不說話?”
盧惠忍不住激動地要站起身,被蘇南枝生生拉了下來,拚命搖頭:“不可以,盧惠阿姨。”
“不是,南枝,你找的這是個什麽律師啊!”
盧惠攥緊拳頭,不斷顫抖質問,聲淚俱下,“怎麽一句話都不為我們陳旭說啊?這算什麽律師啊!”
“您別激動……”
蘇南枝極盡全力安慰著她,可實際自己心裏也沒什麽底。她緊咬唇望向紀零的方向,心中暗暗著急。
坐在中間的陳旭便是一直低著頭,沒有回頭看盧惠。
而令蘇南枝和盧惠崩潰的是,自始至終,紀零都大部分都選擇了沉默,手中關於此案大把的證據和漏洞,他竟都沒能向法官展示。
最後,判決一錘定音。
一審宣判無期。
盧惠當場暈厥在地,被救護車帶走。
蘇南枝沒有跟著去。她照顧好盧惠離開後,轉身,冷眼瞪著站在身後的紀零。
“蘇小姐……”紀零明顯心虛了。
蘇南枝一聲薄涼勾唇,揚起白皙的手掌,猝不及防地“啪”一聲,頓時在他留下印跡。
許是力氣過猛,蘇南枝的手掌心隱隱發麻。
紀零整個人後退了幾步,捂著左臉不敢置信地望她:“你敢打我?!”
蘇南枝冷諷著勾唇:“說吧,陸家人給了你多少好處?”
“蘇小姐,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麽。”
紀零涼涼視線掠過她的臉,手指故作姿態撣了撣肩膀上並不存在的灰塵,“這裏是法院重地,容不得你撒野。”
而蘇南枝的態度依舊很激動:“我們簽訂了合約,你必須盡職盡責地幫我,可你在法庭上表現的一切……難道是一個律師該有的做法?”
紀零平靜地沒有說話,別過頭去。
愈是見他平靜,蘇南枝愈是難以控製激動:“紀律師!你收了我那麽多費用,這就是你的辦事效果?!”
“蘇小姐,按照合約條款,我會還你百分之五十的費用。”紀零躲閃著視線,衝她搖頭,“我隻能說,很抱歉。”
說罷,他似迫不及待地轉身離去。
“你站住!”蘇南枝咬緊唇瓣闊步上前,伸手狠狠攥住紀零的肩膀。
霎時間,另一隻手卻不知何時搭上了她的手背,力道沉厚,一下將她的手掰開。
蘇南枝愣了愣,一股冷若冰霜的硬氣撲麵而來。
“就事論事,何必動手動腳。”
男人低沉如磁的聲音貼著她耳側,不由令蘇南枝渾身一顫,清瞳猛然縮緊。
紀零聽到男人的聲音,連忙回臉,對他微笑頷首:“寧總。”
寧禦城輕抿薄唇:“你先離開吧。”
紀零應了聲,轉身上了輛黑色的車離開。
蘇南枝望他離去,暗暗攥緊了拳,心中卻跟明鏡似的。
寧禦城淡揚下頜,垂眸望趙特助發來的短信:“寧總沒時間了,大批記者媒體還有幾百米就到了,您快點上車。”
“這裏不宜久留,上車談。”寧禦城不由分說緊拉她的手臂,走到樹下停著的賓利旁,打開車門請她進去。
蘇南枝杏眸淡如清煙,掃他一眼,彎著纖腰上車。
在他們車子離開法院後,蘇南枝隔著玻璃,便見數輛記者車輛飛趕而來。
“還好,還好,寧總跟蘇小姐再晚一步,或許我們就出不來了。”趙特助邊開車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