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決心離開
寧禦城臉色沉冷,輕摁住了她的手背。’
陸姝雲麵容微僵,抿緊唇瓣抬眸,委屈地看著男人。
寧禦城淡淡開口:“去休息吧,你幾夜沒睡好了。”
“噢。”陸姝雲有些失落地垂頭,沒說什麽,轉身離開了房間。
寧禦城用力閉上晦澀的眼,輕抿了口陸姝雲送來的茶。
他低頭繼續閱讀著文件,卻突然覺得一股莫名的困意侵襲。
寧禦城想了想,最近連夜往安城洛城兩地跑,的確是乏了休息。
他淡淡喟歎一聲,決定先休息半小時再繼續工作。
誰知剛閉上眼,就直接沉入夢鄉裏去,睡得越來越沉,甚至忘記了時間。
書房門再次被輕輕推開,陸姝雲淡淡蒼白的麵龐出現在門口。
她纖細手指輕扶著門,眸底空涼,小心翼翼地試探:“禦城?”
靠在沙發椅子上的男人睡得熟,沒有回應。
陸姝雲這才放心走進來,抿著唇走到男人身邊,手伸入他大衣口袋裏,摸出手機。
“禦城,你就好好休息吧,你沒法下定決心的事,我會幫你決定。”
她低沉著聲音,轉身走出房間,輕輕關上門。
——
洛城。
蘇南枝靠坐在病房內,手抖著捧著茶杯小口喝,心裏卻緊張顫抖不已。
就快要到晚上八點了,她在心裏想好一遍遍跟寧禦城開口的措辭。
薄靳深筆直的身影斜靠在門口,淡淡望她:“你別緊張,他既然有話跟你說,你安靜聽著就好。”
“嗯。”蘇南枝緊張地點頭,長舒了口氣,聲音略淡,“等會我想單獨跟他聊聊……”
薄靳深淡淡勾起唇角,明白她的意思,點頭:“知道,我會回避的。”
蘇南枝彎唇淺笑,等時間到了八點整,她長舒一口氣,迫不及待撥通了寧禦城的號碼。
“嘟——嘟——”地響了許久,那頭終於被接通了。
蘇南枝有些緊張地抿著唇瓣,沉聲淡淡開口:“寧禦城,你有什麽話,現在可以告訴我了。”
彼端,徐徐傳來的聲音卻讓她的臉色瞬間僵硬。
“蘇小姐?”
那頭女人款款柔軟的聲音,讓蘇南枝一時半會還沒回過神,愣愣地接著話:“是我,陸小姐?”
“嗯,”陸姝雲平淡頷首,“禦城他睡著了。”
這本毫無波瀾的一句話,卻讓蘇南枝心情沉重下來。
寧禦城就睡在陸小姐的身邊。
她淡淡抿唇,壓下心中的抑鬱:“那我過一會再打進來吧,等他醒了後。”
“陸小姐的意思是,以現在的情況,禦城會願意跟你說話?”
陸姝雲忽然冷不丁冒出的一句嘲諷,勾起了蘇南枝的疑惑。
“你什麽意思?”她微微蹙眉。
陸姝雲淡淡輕笑,柔媚的眼底婉轉瀲灩:“蘇小姐,你的養父母在安城都淪為笑柄和罵名了,你認為禦城還會跟你在一起?別天真了。”
“我養父母?”蘇南枝越聽越覺得不對勁,卻不明白究竟是怎麽回事。
她態度即刻嚴肅起來:“麻煩你把事情說清楚!”
陸姝雲一聲冷笑:“還要說怎麽清楚?我爸爸死了,凶手就是你的養父!他醉酒開車,罪大惡極!”
說到最後,她整個人都是歇斯底裏的,眼眶透著痛惡至極的深紅色。
“這不可能!”
蘇南枝顫抖著大吼一聲,打斷了她後麵的話。
“不可能?蘇南枝,你就這麽相信你的養父母是個好人?”
“陸小姐,請你不要造謠生事,我的養父是個怎樣的人,我很有自知之明。”蘇南枝冷沉著聲音一字一頓,異常堅決和肯定,“我與他們生活了二十年,他絕對不是會做出這種事的人。”
“事到如今,你跟我狡辯也沒用。你是他的家屬,當然幫著他說話。”
陸姝雲寒涼地冷哼一聲,滿口囂張的氣焰:“你就等著你的養父吃牢飯吧,當然,我們陸家人也絕對不會放過你。”
“陸小姐想怎麽威脅我都請便。”蘇南枝努力平和地深吸一口氣,壓下胸膛的波瀾起伏,“沒什麽事的話,我掛了。”
她話音剛落下,那頭陸姝雲比她更先掛斷了電話。
冰冷的“嘟嘟嘟”聲,擾著蘇南枝的思緒。她煩躁地丟了手機,再也沒有睡覺的欲望,翻身下床衝出病房。
“怎麽了你這是?”
薄靳深就安靜等候在門口,卻見她衝動的身影如無頭蒼蠅一樣亂跑,蹙眉上前,抓住她的肩膀。
蘇南枝那張驚慌蒼白的臉色出現在他眼前。
薄靳深瞬間意識到不對勁,手指下意識緊攥住她肩膀,沉聲質問:“寧禦城跟你說什麽了?”
蘇南枝愣愣看著他。
下一刻,她努力使自己清醒回神,耳畔嗡嗡傳著陸姝雲冰冷刺骨的聲音。
蘇南枝抿了口氣,聽見自己顫抖如絲的嗓音:“我問你,我養父被抓入獄的事情,你知道嗎?”
“我……”薄靳深微怔,沒想到她會以質問的口氣問他這句話。
一時半會,他還真不知道如何作答。
“的確,我比你先知道的,隻是沒告訴你。”薄靳深淡淡歎息,壓低嗓音解釋著,“但那是因為你那時候才醒來沒多久,醫生說你不能受到大刺激。”
蘇南枝清冷一笑,猛然後退兩步:“那現在呢?為什麽你現在還讓我蒙在鼓裏?我養父到底是什麽情況,我身為女兒竟然都毫不知情!”
“你不是他的親女兒。”薄靳深蹙眉認真望著她,“蘇南枝,你忘記了嗎?他也沒把你當作女兒看過,他曾經還想過要羞辱你。”
“那是過去,況且就算如此,他和盧惠阿姨也是給了我二次生命的人,”蘇南枝一字一頓,冰冷如鐵,“像你跟寧禦城這種從小生活在溫室裏的公子哥們,是不會理解我的心情的。”
薄靳深頓時覺得如鯁在喉,輕輕蹙著眉頭望她:“我承認是我的錯,我跟你道歉。”
“罷了,你跟寧禦城把我當傻子看待也不是一日兩日了。”蘇南枝忽而嘲諷輕笑,蒼白的身影走入病房裏,“每次不管有什麽事,你們都第一時間隱瞞我,然後偷偷商議你們的對策,從來沒有一次考慮過我的感受”
“那是因為我們都為你好……”
“別拿這種話當借口!”蘇南枝皺眉不悅地回頭,冷冷瞪他一眼,“我最恨打著為我好的幌子,其實不過是一次又一次摧殘我對你們的信任罷了。”
薄靳深張著唇還想說什麽,麵前的燈光被門掩上,投在他臉上的光線逐漸轉變為一條細縫,再到徹底的陰暗。
“對不起。”他往前一步,輕靠在門板上。
他知道她就在門後,隻希望她能聽到並諒解自己自私的舉動。
薄靳深努力誘哄著道:“你聽聽話,先開門好嗎?我把真相都告訴你,你想要怎樣都可以。”
裏屋,傳來蘇南枝一聲冷笑:“不好意思,我不想聽。”
“那你想怎麽樣?”薄靳深軟了嗓音,歎息著妥協她的一切要求。
“我累了。”她沉默半晌後,突然傳來淡淡歎息,話語裏的棱角鋒利都消失了。
“那你好好休息。”
薄靳深卻沒放下心來,他知道蘇南枝定還在背著他打算著什麽。
這種全世界都知道了秘密,卻隻有她被瞞在鼓裏的感覺的確不好受。
薄靳深明白,所以她做什麽決定他都會支持。
“晚安了,南枝。”他對著門縫溫柔一聲後,轉身對站在身後的方助理淡淡吩咐,“今晚安排幾個人看著蘇南枝,要是她有什麽動向,偷偷跟著她保護她的安全,別被發現。”
“明白,薄總。”
——
夜色逐漸深了,醫院走廊的護士台也到了換班的時間。
蘇南枝掐著這個點,換上了便裝。
她頭頂一枚黑色鴨舌帽遮掩著她精致的容顏,一雙黑眸在漆黑的陰影下迅速轉動,靈敏地左右察覺都沒有人,她才小心翼翼出了走廊。
與此同時,方助理安派的保鏢們也紛紛有了動靜,一個個躡手躡腳地跟在蘇南枝身邊。
蘇南枝一路坐出租車到了機場。
早就在知道養父出事的時候,她就決定要獨自離開回安城,她不能放著毫無辦法的養母和外婆在安城不管不顧。
她買了最近的一張機票,坐在候機室裏,望著窗外巨大的黑色烏雲。坐午夜航班的人很少,偌大的候機室裏隻有她一人。
蘇南枝頭腦昏沉地靠在椅子上,仰起頭吞了片藥。苦澀的味道瞬間在喉嚨和小腹裏彌漫開,久久未散。
她孤寂一人從深夜坐到天蒙蒙亮,此刻,才真正體會到何為孤寂。
總算坐上了晚點一小時的飛機,在早晨9點多降落在安城。
下了飛機,蘇南枝第一時間飛奔去了醫院查看外婆的情況。
這一路上,倒沒有如陸姝雲所說的那樣,滿天都是陳旭的新聞。相反,陳旭謀害陸家人的消息好像並不為人所知。
因為當她試探性的詢問出租車司機最近幾天的電台消息時,都從沒提及陳旭,甚至連陸家死了人都不知道。
她心裏藏著好奇,還是來了醫院,外婆正和一群老年人在做著健美操,不在病房裏。
護士笑道:“葉女士最近可自在了,還有陳先生專門請的幾位老年人陪著葉女士一起練舞,日子滋潤著呢。”
看來外婆也的確並不知曉一切。
蘇南枝慢悠悠地往回走,撫著下頜思忖到底該怎麽辦。
她想了想,還是打車先來到了警察局。
警察局門口壓抑著令人不快的氣氛,到處都是正裝的威嚴警官,一張張冰鐵般的臉嚴肅如山。
還在警察局對麵,準備讓出租車司機開到對麵時,司機淡淡喟歎一聲:“又是那女人,已經跪著好幾天了。”
“什麽女人?”蘇南枝愣了幾秒,下意識抬頭看過去。
這一看,整個人都驚住了——
那不是盧惠阿姨嗎!
出租車司機歎息一聲搖搖頭:“不知道是出了什麽事,估計是警察冤枉了什麽好人,她跪在這裏求饒吧。哎,現在冤案那麽多,誰知道呢。”
“謝謝你。”
蘇南枝猛地拉開車門,走到女人顫抖不已的身形旁,定睛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