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如果是哥哥的話
十三歲的小姑娘腦子到底都在想些什麽。
莫思遠是真的不知道。
可她這會兒不知道痛，反倒還笑。
肯定是聰明不到那裏去的。
……
回家之後。
莫思遠一直沒和她說話。
剛從被哥哥公主抱的江寧婉，還沒從幸福感中緩過神來，就發現自己已經又被“打入冷宮”了。
李叔和李嫂輪著來問候過一番，建議和她去醫院做詳細檢查，知會兩位忙的腳不沾地的家長。
江寧婉想也沒想就拒絕了。
她現在比較關心，為什麽是莫思遠回到家之後就不搭理她了。
一個人在房間裏，半天也沒個動靜。
江寧婉躺在床上越想越躺不住，剛要起床去莫思遠房間看看。
房間門就被推開了。
莫思遠俊臉微沉，快步走到她床邊，看了她許久夜沒開口說話。
那氣勢逼人的模樣。
江寧婉看著他，愣是覺得自己呼吸稍微大點聲都是個極大的錯誤。
“我錯了。”
她速度極快的開口。
開學第一天就去了校醫哪裏，還讓他親自跑了一趟。
小姑娘為數不多的智商隻夠她想到：估計是耽誤了莫思遠什麽事，還很有可能是約會什麽的。
光是想想，都覺得自己罪大惡極。
“我保證！”
江寧婉舉手，“下次肯定不會麻煩你了，哥哥……你不要凶我……我晚上會做噩夢的……我一做噩夢就整夜整夜睡不著，到時候又要來敲你房間的門，到時候你也沒的睡……你好好想想，是不是得對我溫柔一點？”
難為她掛了彩，腦子卻好像稍微靈活了一點。
繞了那麽大一圈，居然還能成功的繞回來。
“你還想要溫柔？”
莫思遠又好氣又好笑，把手裏拿著的本子扔到她懷裏，“把這些給我背熟。”
“家……訓……”
江寧婉翻開第一頁，驚訝的嘴巴都快合不上了，抬頭看著莫思遠，“不是吧哥哥，莫叔叔都沒和我說，你們還有家訓這玩意啊？還這麽厚一本？你該不會打算罰我這抄這個吧？我可是傷員啊傷員！”
小姑娘情緒激動到口糊。
不過莫思遠光看她異常豐富的表情動作，就可以充分的了解道她的內心想法。
他語氣淡淡的：“你們家？”
江寧婉愣了一下，忽然意識到什麽似得，“我們家！我們家行了吧。”
莫思遠挑眸，“你剛才說什麽？”
小姑娘的表情一瞬間變得生無可戀。
她說了那麽多，結果哥哥了愣是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也沒打算就這麽算了。
江寧婉剛要重新開始來一遍。
就聽見莫思遠說：“翻。”
“哦。”
江寧婉極其不情願的翻開了那本家訓，光是看這厚度她就已經絕望了。
她試圖岔開話題，“哥哥，咱們家訓是拿來幹什麽的啊？你以前抄過嗎？莫叔叔看起來不像是會家暴的人啊……”
小姑娘的聲音越來越小，嘴巴裏嘀咕著，“哥哥真的不是和我開玩笑嗎？”
莫思遠挑了挑眉，用“你覺得我用的著家訓嗎？”眼神看她。
江寧婉認命的開始看第一頁內容，琢磨了半天，表情越來越痛苦。
表情比被籃球砸中了頭還悲壯，她抬頭，把整本家訓都往床沿一丟，整個人往後癱倒，“看不懂，這都是四個字四個字的，做文言文閱讀理解都沒有這麽複雜。”
她完全一副放棄放棄治療的態度。
莫思遠輕笑。
很輕很輕的一聲，落入空氣裏，瞬間就消失無蹤了。
江寧婉猛地抬頭看著他，剛好看見少年嘴角的弧度淡去。
她有些傻眼。
分不清哥哥現在到底是什麽情緒。
隻是小姑娘脾氣一上來，說：“我不抄，我頭疼……再抄這個，我可能就變得更蠢了。”
“本來就夠蠢的。”
莫思遠看著她。
江寧婉聞言，睜大一雙杏眸瞪著他。
哥哥居然說她蠢！
她有些別扭的揉了揉頭發，別過頭看著窗外，夕陽的餘暉染紅了半邊天，眼眸都被晚霞微微染紅了。
“好吧。”
江寧婉很坦然的承認，“反正我本來也不聰明。”
莫思遠：“……”
別的不說，這個自我認識的覺悟，一般人沒有。
她說著來了脾氣，伸腳把那本厚厚的家訓往床邊踹，踹了一下沒踹動、
再使勁的時候，書踹飛了，腳背也腫了。
白澤細嫩的皮膚瞬間就紅了一塊。
莫思遠眼疾手快的伸手接住書，再抬頭的時候，就看見小姑娘淚汪汪的捂著腳背，抽了抽鼻子，小聲說：“家訓這種東西果然有毒，踹一下，腳都會腫……”
莫思遠揉了揉眉角，“腳伸出來。”
“不伸。”
江寧婉像是忽然來了脾氣。
這小脾氣來的忽然而迅速，莫思遠一下子都沒有反應過來，剛要出去讓李嫂上來幫她看看。
“哥哥。”
江寧婉有沉不住氣開口喊他。
快要走到門口的少年轉過身來，表情不太好看，卻擋不住眉眼俊雅，一雙丹鳳眼飛揚而奪人心神。
“你看過家訓的話，難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這要是在祖宗寫家訓的那會兒，你看了我小腳丫子，可是要娶我的！”
小姑娘仰著頭，下巴抬得高高的，好像忽然之間就找到了一件可以讓自己充滿底氣的事情。
連膽子都變肥了。
莫思遠笑了一下。
他一直不是那種會情緒大起大落的人，自從江寧婉搬過來之後，情緒起伏的次數要比之前十九年加起來都多。
“哥哥……你忽然笑什麽……”
江寧婉被他笑的有些心虛，本來也不是什麽會講道理的人，反倒是說錯了被人笑話的次數更多。
她對著指頭，戳了戳，小聲說：“我就是隨便說說……你別這麽看我了，不然我馬上就要哭給你看了……”
“江寧婉。”
莫思遠低聲喊她。
她“啊”了一聲。
少年說：“你是在裝傻吧？”
小姑娘的眼睛亮了亮，好像連疼痛的都一下子忘了個幹淨，滿是憧憬的看著他：“我看起來有那麽聰明嗎？”
莫思遠微汗，“沒有。”
極其利落的用兩個字打散小姑娘的幻想。
“哦。”
江寧婉捂著自己的腳丫子，委屈道：“我都要快哭了，哥哥也不知道哄一哄我……”
抱怨的這麽理所當然是怎麽回事？
莫思遠長到這麽大都沒被人哄過，更別說哄別人。
“有那麽痛嗎？”
他忍不住問道。
“本來沒有的。”
江寧婉癟癟嘴，“但是哥哥傷了我的心，現在疼痛感升級，至少痛了三倍，不！十倍。”
還知道訛人。
莫思遠要是再搭理她一下。
小姑娘就能上天了。
他繼續往外走，手剛搭上門把，江寧婉就猛地坐了起來，“等一下！”
莫思遠回頭看她，用眼神詢問“還有什麽事？”
“把那個也帶走！”
江寧婉抬著白嫩嫩的腳丫子對上地上那本家訓，“我不想這個東西留在我房間裏，我會做噩夢的！”
除了好吃的，都沒有別的東西不會讓她做噩夢了。
莫思遠沒說話，走回去把家訓撿了起來。
“哥哥！”
小姑娘小貓叫喚似得喊她，試探性的說：“哥哥那麽好，不會生我的氣的哦。”
莫思遠都不想回頭看她。
這小姑娘好像自己都能湊出一台戲，把所有角色都唱一遍，完全不需要別人搭話，也能完成整場表演的那種。
可到底。
他還是拿著那本家訓，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江寧婉被他看得越來越沒有底氣，很快就舉手投降，“我真的頭暈抄不了這個，要不哥哥給我念念吧，也許我聽著聽著……就能明白了呢？”
這話說的毫無誠意。
偏偏她的表情認真的讓人沒法懷疑。
家訓這種東西念出來，對她來說，除了催眠之外，完全沒有任何別的作用。
莫思遠看著她良久。
家訓一頁也沒翻。
他說：“你隻要記住一條。”
按照她這個智商，記住一件事就可以了。
“真的？”
江寧婉聞言，瞬間就雀躍了一起來，“哥哥你說！”
早說啊。
她剛才連負傷離家出走都已經在腦海裏過了一輪，隻是到底沒有膽子付諸行動。
不過這已經足夠說明抄家訓什麽的，和要她的小命有的一拚。
現在聽到莫思遠讓步，阿不，幫她化繁為簡。
簡直高興要從床上蹦起來。
莫思遠都不知道這小姑娘怎麽就能把開心不高興的表情切換的如此迅速，而且完全沒有任何的違和感。
他說：“不管你在哪裏，發生任何不好的事情，都要和家裏說。”
如果今天不是剛好有同學在她旁邊，把電話打到了家裏，江寧婉還不一定會說自己被籃球砸出血了。
“那個……”
江寧婉小聲說：“可以把家裏換成……你啊。”
莫思遠默然。
“如果是哥哥的話，不管是好事還是壞事，我不介意一字不落的說給你聽呢。”
江寧婉很認真很認真說：“換成別人，好像……也沒有那麽多時間聽我說這些吧。”
連江晴都沒有時間聽她說那些，何況是別人。
她雖然沒有過人的聰慧，卻也知道麻煩別人是很不好的事情，廢話太多也是。
莫思遠砸小姑娘滿是期許的目光裏徐徐道：“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