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一個人睡不著
車燈把周圍一片都照亮了。
大雨嘩嘩的落下來，江寧婉抬頭的視線很模糊，隻隱約看見車上下來一個身姿挺拔的少年。
在她天人交戰，還沒想好要不要在這種人跡罕至的地方，向一個陌生人求助的時候。
他撐著傘緩緩的朝她走來。
大概是那天的雨大的有些過分，她哭紅的雙眼腫的看不清那人的眉眼。
隻模模糊糊的感覺到了他的輪廓。
那真是個長得很好看很好看的哥哥。
幾乎是從漫畫裏走出來的，全身都帶著光環，反正十三歲的江寧婉，蹲在屋簷下瑟瑟發抖，仰著頭看他，卻怎麽也移不開目光了。
莫思遠撐著傘，居高臨下的看著她，“還打算在這蹲多久？”
“哥……哥哥？”
江寧婉望著他，反應有些遲鈍。
她那時候實在還很矮，莫思遠卻已經是個十九歲的少年，身高一米八還還不止。
繞了大半個安城，這麽鬧下來，已經是晚上十點多。
莫思遠原本心情不太好，看到這小姑娘這慘樣，也發不出什麽脾氣。
什麽教訓的話都說不出來，隻是撐傘擋去了她的風雨，說：“走吧。”
江寧婉扶著牆角想要站起來，卻因為蹲的太久，腿腳發麻，怎麽也使不上勁。
好半天也沒站起來。
“我是莫思遠。”
他倒是沒想到這個又蠢又遲鈍的少女，居然在這種時候還找回了一點智商。
還知道不能隨便跟陌生人走。
隻是這僅存的一點點聰明居然都在用在他身上。
莫思遠也不知道該不該高興。
“啊？”
說實話，江寧婉剛才打電話，並沒有記住他叫做什麽，反正莫叔叔的兒子姓莫是沒錯的。
她咬了咬唇，很小聲的說：“腳麻了，站不起來。”
莫思遠；“……”
是他高估了這蠢貨的智商。
莫思遠伸手直接把小姑娘從地上提了起來。
她實在是又瘦又小。
莫思遠原本隻是想伸手拉她一把，也沒用什麽力道，直接就把人拎起來了，好在江寧婉沒有什麽特別大的反應，隻是瞪圓了一雙杏眼，看著他。
他索性拎著小姑娘多走了一段路，直接把人扔進了副駕駛，
開車回家。
江寧婉坐在副駕駛一路打噴嚏，整個人都濕漉漉的縮成一團，冷的直發顫，似乎是終於意識過來自己給人添了麻煩，小小聲的說：“對不起弄髒了你的車，我會和媽媽說，讓她……”
“不用。”
莫思遠聽她說話的時候，都帶著顫音。
不知怎麽的，忽然就覺得有點聽不下去，索性就開口打斷了。
江寧婉安安靜靜的坐了一路，入夜之後，沿途的風景都已經有些模糊，她趴在車窗上很認真的辨認了一下街道。
沒有感覺出什麽來。
白天還好，她二點一線的生活很難有迷路的機會。
到了晚上，一個人找不到路，忽然就變得異常的膽小怯弱。
莫思遠一路開車回家，忽然發現小姑娘變得很安靜安靜，抽空看了她一眼。
她大概是哭的太久，眼睛紅腫的厲害，眸子且已經浮了一層水光，越發的顯得清澈澄明。
那大概就是，還未經過塵世渲染的模樣。
而她此刻，異常認真的看著他。
神情近乎癡迷。
被他發現了，也沒覺得這樣盯著他看有什麽不妥，隻是舔了舔濕潤的唇，小聲問：“哥哥，你有駕照嗎……”
莫思遠雖然已經長得很高，性格也是少年老成的模樣。
到底也才十九歲。
莫思遠：“現在才問這個，不覺得太晚了嗎？”
江寧婉不說話了。
她大概是思考什麽，眉頭皺了皺。
莫思遠見不得她這副模樣，低低說了聲，“有。”
這才見她重重的鬆了一口氣。
他直接把人帶回了家。
李叔看見這麽一個濕漉漉的小姑娘嚇了一跳，就算是小女朋友……
這也太小了吧。
“少爺，這位小姑娘……”
“帶她去二樓右邊的房間。”
莫思遠身上的衣服也濕了不少，說完就往裏走，衣角卻忽然被江寧婉拉住了。
他回頭看她，“這裏有你的房間。”
“我想……”
江寧婉小聲開口。
“明天讓司機送你回去。”
莫思遠本來也不是什麽特別有耐心的人，“今天很晚了，洗完澡早點睡。”
“謝謝哥哥。”
江寧婉終於發現他大概是還有事，沒有什麽時間繼續和她磨蹭。
快速的說完這句，鬆開了握住他衣角的手。
莫思遠看了她一眼，小姑娘頭發上的水還在不斷的往下滴，臉上卻已經掛了笑。
很奇怪的感覺。
明明上一刻還哭的要死要活，山崩地裂，下一秒就能笑的這麽沒心沒肺。
他是不懂這種人的腦回路了。
又交代了李叔一句，“帶她上去。”
李叔提醒道：“少爺，那是先生給江小姐準備的房間。”
莫思遠一邊上樓一邊說：“她就是。”
“好的。”
李叔艱難的應聲，此刻的江寧婉完全像個不知道從哪個垃圾場撿回來的小乞丐，還是微笑這說：“小姐，請跟我來。”
她的房間在二樓的右邊，走上去的時候，剛好看見左右的房間，有光亮從門縫裏透出來。
江晴和莫長東的關係早就已經公開，不久之前就已經提過要帶著她一起住進莫家。
隻是因為工作忙碌的緣故，一直都沒有空閑搬家。
也就一直擱置著，算起來也就這種時間的事情了。
這邊早就已經準備了江寧婉的房間，衣物用品更是一用俱全，李叔簡單和她說了一下，就讓她自己先洗澡換衣服。
這個姓李的管家和她說的每一句話都很客氣，可就是讓她心裏有些空蕩蕩的。
江寧婉也知道大晚上的麻煩人家不好。
更不好要求別人在下著大雨的夜晚送她回家。
可她認床，眼睛又腫的生疼。
睡不著就成一件異常難過的事情。
不知道過了多久。
房間裏變得靜悄悄的。
明明莫思遠開車回來的時候，她看到莫家有不少人，此刻深夜寂靜，居然就隻能聽到雨聲。
而沒有一點人聲響動。
江寧婉在床上躺了一會兒，抱著枕變得一個玩偶壯膽，慢慢的走出了房間。
轉了個彎。
她敲了敲左邊的門。
莫思遠過來開門的時候，已經換了一身淺灰色的家居服，有些詫異她忽然來敲門。
微微皺眉問她：“怎麽了？”
“我睡不著。”
矮個子的小姑娘抱著一隻熊，說這話的時候頗有些理直氣壯。
莫長東隻有莫思遠一個兒子，家裏也很少有什麽小孩子在。
他是不太這種理直氣壯是怎麽來的。
丹鳳眼微微揚了揚，“難道你還要聽睡前故事？”
江寧婉：“……我又不是小學生。”
莫思遠覺得她這個智商，估計沒有小學生高。
正要打發她回去睡。
江寧婉忽然抬頭望著他，“不過我忽然覺得也可以試一下。”
莫思遠：“？”
這姑娘到底是怎麽長到這麽大的。
“哥哥。”
江寧婉喊他的時候，聲音聽起來又甜又乖，倒是把智商壓下去不少，“你也睡不著啊？”
“沒有。”
莫思遠否認。
十一點多。
夜深人靜的時候，很適合看書和思考。
這種事，像她這種蠢得出名的小姑娘應該是無法理解的。
“要不，我給你講睡前故事吧？”
江寧婉忽然喜滋滋的說。
他剛才是說沒有沒錯吧。
為什麽這姑娘，一副馬上為你提供貼心服務的樣子？
到底是哪裏的打開方式不對。
“我沒有睡不著。”
莫思遠壓著脾氣，重複了一遍。
如果她不是江晴的女兒，他一定會把她掃地出門，一分鍾都不忍。
“那你為什麽這麽晚了不睡覺？”
江寧婉一臉認真的說，“阿姨說了，超過十點不睡覺，會長不高的。”
莫思遠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以他現在的這個身高。
應該不用擔心長不高這個問題。
“那是你。”
他說。
“超過十點不睡覺，會很容易變老。”
江寧婉大概是覺得前麵一條對他並不適用，立馬補充了一句。
莫思遠：“……”
他這個樣子看起來很老？
這姑娘還能還再不會說話一點？
能活到現在真是個奇跡。
他伸手搭在了門把上，大有直接關門把人關在外頭的意思。
江寧婉難得聰明了一回，小身板直接擠了進去，仰著頭，一臉天真的說：“哥哥，你長得這麽好看，千萬不能那麽早變老啊。”
好吧。
莫思遠承認。
有時候越蠢的人，說起某些拍馬屁的話來，越是讓人覺得她是真的這麽覺得的。
伸手不打笑臉人。
莫思遠沒再管她，直接朝裏麵走去。
他的臥室很大，落地窗前擺了一套中型沙發，桌上放了一本正翻到三分之二的書。
江寧婉跟著他走進去，主動自發的走了個地方坐下來，“哥哥睡不著的時候，也看書嗎？這個方法是挺好用的，我每次一看數學就困得很厲害。”
莫思遠抬眸看她。
沒說話。
小姑娘自己一個人也能把話接下去，“所以，哥哥也是一個人睡不著吧？”
莫思遠：“……”